有可能,但……
怕鬼的玄千两极力想回避自己刚才在水底所遭遇的灵异事件,但却又不得不往那个方向去想。
刚才在水底下发生的那一幕,是什么?
天启之女显灵?
不,不不不,正是因为她出身于和宗教有渊源的家庭,所以她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神从来没有庇佑过信仰祂的子民,宗教一直以来都是政客的玩具,一切信仰的存在从古至今都只是在频繁地为地球带去灾难与战争。
所以,除非让她亲眼见到神,否则她绝对不会相信神的存在。
她最多认可圣母可能确实曾经存在过耀星大陆,但她也不认为圣母是什么神明,可能就是个发生宇宙交通事故导致坠落地球的外星人。
所以,刚才在水下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大脑缺氧后看到的幻觉,对吗?
就像是人们总是相信在遥远的藏区有那么一个入口,通往着一座神秘的神之使徒的王国,那座王国即是伊甸园也是极乐世界,只要靠近那个王国的入口,所有人都会看到神迹的显现。
可是,其实仔细想想,在过去那个年代,普通人如果不做好充足的准备进藏,肯定会头脑缺氧甚至死亡,所以他们所看到的那些神迹极有可能只是头脑发晕之后出现的幻觉。
但是……
玄千两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就在刚刚,她用骨肉去凿土的触感与痛觉太真实了,真实到她难以用简简单单的幻觉去说服自己。
而且……
玄千两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四肢。
被绿玫瑰划伤的痕迹,基本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些划得比较深的伤口还在时不时渗血。
如果说水下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的话,自己被绿玫瑰划伤的事应该是真实的吧?
虽然被玫瑰的刺划伤并不是一件大事,可能有的伤口比较浅,早上划伤下午就能痊愈,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总而言之,很怪,就是很怪。
“啧,真烦。”就在这时,隔壁的中间新人类嬷嬷突然碎碎念着。
玄千两侧眸,发现嬷嬷正在检查他的手臂,上面有几条挺深的划痕,应该是刚才陪自己游街示众的时候,被围观群众误伤的。
其中一道伤口伤得极重,嬷嬷刚用手指拭去红渍,鲜血便又涌了出来。
看到新人类血液的那一瞬间,玄千两的心跳忽然加速了几分。
血味。
好浓郁的血味。
好奇怪,她为什么能闻到对方身上血液的味道?
是自己刚才在池子里泡太久,腌入味了吗?
不对,不是这样的。
刚才池子里面的血就是普通的血,那血的味道是死的,没有任何她渴望的生命力。
哎?
为什么要用“生命力”这个词来形容新人类的血液?
又为什么要说“渴望”?
而且,为什么她此刻竟然表现出一副能够分辨出动物血和新人类血液的区别的样子?
就像刚刚在水底,明明身边都是动物血,她却就是能感觉到那小瓶子中央的红色就是新人类的血液。
即使那血被奇怪的容器封印了起来,即使那已经是有十多年沉淀的老血,即使里面还兑了一堆化学药剂来保鲜,可她就是感觉到了,那是新人类的血液。
玄千两一下子懵了。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大脑好像不是一套的?
玄千两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时半会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巴士一路摇摇晃晃地将玄千两运送回大剧院。
下车前,嬷嬷已经替玄千两整理好了仪容仪表,为她化了妆,将她的长发绑为两个干净利落的麻花辫,还给她的发尾戴上了两朵漂亮的玫瑰花作为装饰,与她身上漂亮且性感的服饰相呼应。
一名宗教法警给她注射了某种药剂,并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说:“这个药剂你应该很熟悉,大运动会期间你用过。”
注射药剂结束后,玄千两明显感觉到身体的状态在迅速转好。
她意识到,注射在自己的体内的应该是kpp42针剂,她的老朋友了。
重新走入这座宽阔的大礼堂,两名嬷嬷在前,为玄千两开道,两名宗教法警则跟在玄千两的身后。
玄千两每走一步,身上的流苏就会发出悦耳又刺耳的响声,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此刻的她,不像是一名活着的人,更像是一只毛色靓丽且罕见的漂亮狮子,被骁勇善战的猎人所捕获,进献给神圣的国王。
华丽的流苏坠饰就是皇宫贵胄们佩戴在狮子脖子上的宝石,随着她每一次迈着曼妙的步伐向前走去,就会产出充满金钱味道的动听声响。
直到重新来到高高的审判席前,玄千两才停下脚步,那声响也随之消失。
宗教法官睥睨着台下的玄千两,高声问道——
“玄大千,你认罪吗?”
宗教法官的声音荡漾在这偌大的空间内,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玄千两闻声回过头,看向座无虚席的剧场,视线所及之处皆为人海,他们可能是刚刚对着自己丢掷绿玫瑰的愤青,也可能只是高高在上的看客,但他们始终都是耀星共和国的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