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伯先是僵直了,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感受到空气凉意的那一刹那,他意识到了些什么,抬手一把抓住那人的脖子,刹那之间指尖便插入了对方的脖颈中。
鲜血顺着他白皙修长的五指向下流淌,滴落在雪白的衣服上。
密云散开,月色照亮了那一缕缕殷红。
“你……你……”那人疼得上不来气,用双手抓住月伯插入脖子的单手,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掰不开,只能惊悚地挣扎道,“我错了……错了……错……”
此刻控制局面的人是月伯,可他却一脸比男人还要痛苦的表情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放……放开……”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吗?”月伯手上的力道轻了几分,他不想杀人,他只想知道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感觉不到旁人的尊重?为什么旁人总是用那样……那样……那样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眼神看他?
在意识到眼前的小鬼有着非常厉害的单体战力时,男人自知无法逃离,索性摆烂了,放弃挣扎,一脸无赖道:“知道啊?圣夫啊?”
“既然知道,你——”
“圣夫不就是取悦圣母大人的玩具吗?”男人不等月伯把话说话,接着摆烂道,“本质上和双圣儿不就是一样的东西吗?哎呦,只不过因为是新人类而已,叫了个好听的名字罢了……”
“……”
“说白了,你把小脸蛋整这么秀气、一天天把自己整这么牛逼,不就是为了取悦圣母大人呗?可是圣母大人已经死了那么久了,你让我爽爽呗?”
“……”年幼的月伯愣在那里,头脑再一次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空中的无人侦查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响起了巨大的报警音。
很快,警察赶到,迅速逮捕了那名新人类,并向赶来的嬷嬷们解释道——
“这家伙已经因为猥/亵/罪被消除了四次记忆了!谁能想到?谁能想到!每次放出来没多久就跑来幼都!不过你们放心!这种性犯罪案件消除记忆事不过五,他以后会被限制进入育都,还会在体内植入电子芯片……”
“还事不过五?你知不知道月伯大人是预言之子!是圣夫!他的贞/洁有多重要你不清楚吗?”嬷嬷们怒斥警察道,“圣夫最大的禁忌就是同族对交!万一今天发生了什么,你们全都要下岗!”
……
那一天,月伯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
同族对交。
嬷嬷们不愿意告诉他这个词汇的含义,但是他却在那个混账被抓走前如饥似渴的眼神中隐隐约约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
于是,他逃走了。
他想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就像月亮逃到没有星星的夜空中一样。
可是,管理森严的幼都,又会容许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逃到哪里去呢?
月伯只能拼命地跑,躲过一台又一台的无人机,最终藏在了一处正在修缮的大楼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很脏也很窄小,可是,躲在桶里的他却很安心。
他抱着自己的身子,从垃圾桶的缝隙中看着月亮,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他被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惊醒,战战兢兢地不敢呼吸,准备随时对外面的人发起进攻。
可谁知,那个人的步伐就在距离他大概三五米的位置停下了。
然后,有沉稳的男声传来——
“月伯,还记得你小时候我初次见你的时候说过的话吗?我希望你能在知悉你的真实人生后,依旧保持着笑脸,毅然地选择去走你觉得幸福快乐的路。”
年幼的月伯躲在桶里,不说话。
良久,在发现男人并不打算更进一步时,他才张口,问出了他最想从大人们口中得到答案的问题:“同族对交是什么?”
男人并没有像嬷嬷们那样扭扭捏捏,而是不假思索地直白道:“就是同族发生圣行为的意思。”
“……”
“你知道的,在我们的《人权法》中,我们的同族只有新人类。”外面的男人道,“旧人类在我们的立法中是做为‘物’存在的,和旧人类发生圣行为就等于是和物品发生圣行为;而圣女在我们的立法中是做为‘其他物种’存在的,所以和圣女发生圣行为就等于是和其他生物发生圣行为。
而无论你是和‘物’发生圣行为还是和‘其他物种’发生圣行为,在我们的宗教律法中,你的贞/洁会发生轻微损伤,但不会严重损伤,只有新人类才会严重损伤到另一个新人类的贞/洁。
你做为预言之子未必是圣夫,但他们一直当你是圣夫,那你做为圣夫就要根据宗教律法为圣母大人守/贞。你要是能全面守/贞自然更好,但如果做不到全面守/贞,律法认为你至少要做到不去同族相交。”
月伯沉默了。
外面的男人也不说话。
许久后,月伯再问:“所以,他们看我的眼神,是在看什么?”
“……”
“他们没有把我当做新人类看待过,对吗?”
“……”
“在他们眼中,我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在服务圣夫这个身份,对吗?”
“……”
“他们觉得我是在作为一个可笑的玩具努力,对吗?”
“……”
“他们不是在羡慕我,而是嘲讽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