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月伯平静地回答,“人造血管距离我的心脏非常近,我父亲年轻的时候是非常优秀的心血管外科医生,植入的位置很隐秘,虽然想要完整取出在当下没有问题,但是人造血管的事情如果被发现了,才是大问题。”
“等……等一下。”玄千两一脸懵道,“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管什么人造血管暴露不暴露的事情吗?恋爱脑不能当,愚孝的亲情脑也不能当啊!”
“我不是在愚孝。”月伯却道,“父亲有他的身份使命,不可能为了‘父亲’这单一的身份放弃一切,他已经尽他所能给了我很多东西,他也真心希望我在履行使命之前的人生都随着自己。”
“不,不是的,如果是我爸爸,我爸爸他宁愿自己死都不会对我做这种手术的,这种行为对我爸爸来说,和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玄千两说到这里,鼻子一酸,“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任务就是要用亲情pua你,让你为了守护他的秘密不愿意摘除这根血管,而且会为了替他报仇或者延续自己的生命而踏上延续他的科研的老路,有没有可能他甚至都没死……”
正说着,玄千两意识到自己的发言似乎不太合适,匆忙找补道:“对不起,我……我……”
而月伯,似乎是过去哭的太多了,他早已看开了一切,没有那么多情绪。
只是,当他决定开口的那一刻,一颗眼泪还是猝不及防地从眼眶滑落。
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勾起唇角道:“无所谓,你所做的猜测我都做过,我已经看开了。我说这些只是再告诉你,这次实验,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赌/博。”
“……”
“你不是说,即使命运是注定的,也希望我享受过程吗?”月伯道,“所以,我不会让全世界可能唯一一个与圣洁对抗了这么久还没有死掉的你就这么简单地死掉,你也会努努力,好吗?”
说着,月伯对玄千两伸出手。
玄千两却别过头去,一脸嫌弃道:“你倒是很会用我的台词回复我,可是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我之所以哭是因为……”
“我们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自己。”月伯又道,“为了让自己沿途的风景更美丽而在努力,对吗?”
玄千两一听,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忽然感觉好像有那么一些释然了些。
也对,先辈在做出牺牲的时候,或许,谁又会想那么多呢?
管它明天地球是要去流浪还是要爆炸,明天统治者姓王还是姓李。
只是当下命运到此,不生便死。
于是便拿起了武器,奋战到底。
所以,那什么《孙子军争》中才有“穷寇莫追”这一概念。
因为有路可逃的败兵还有生还的可能性,反而,他们就做不出“以死反抗”的极端选择了。
而自古以来,统治者对被压迫者、耀星政权对她玄千两亦是如此。
这些压迫很过分,但又不至于让她活不下去,所以,她恨归恨,却又对于竭力反抗始终抱有“值得吗”的怀疑状态。
一旦开始陷入思考的怪圈,确实就很容易坠入虚无。
那么,最好的方式,或许就是将宏观的思考范围收缩、再收缩,最终只聚焦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然后问自己——
“我现在的生活状态,我满意吗?”
如果满意,那即便这里是耀星大陆,她也可以在这里安身立命。
因为人生终归是自己的,而不是别人眼里的。
可如果不满意,就试着去打破僵局。
不去给自己套上“我是为了全体地球女生”这样的英雄光环,然后质疑她们配不配、值不值。
而是告诉自己:“我只是为了我自己过得更好。”
这样子,似乎才会对自己的选择更踏实一些。
可是,即便用如此开朗的想法宽慰自己,玄千两还是有些担心地问:“如果试验失败了,我会死,对吗?”
“你是我所接触的女性中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有机会驾驭圣洁的人,我会竭尽全力保住你的性命,但如果你还是死了,我会给你殉葬。”月伯用非常正经的语气说出了了不得的话,“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卓曜也跟着一起殉葬,你再去挑几个你喜欢的,我的单体战力还算可以,应该能做到宰了他们留个全尸,然后全都拉去给你殉葬。”
不远处实验室内正在全神贯注看文件的卓曜突然一身寒意。
“哈哈哈……”玄千两本来挺紧张的,听月伯这么讲,顿时笑出了声,“你怎么突然这样,让我怪不好意思的,神经病啊……”
“呵。”月伯勾唇,晃了晃伸出的手道,“所以,让我们再努把力,好吗?”
“哼。”玄千两虽然还是有些担忧,但路已经走到了这里,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再加上去阎王殿的旅途上还多了月伯的陪伴,她的胆子顿时大了不少,于是没想多久,就伸出自己的手回应道,“如果成功了,我要什么帅哥你都得给我拉来伺候我让我高兴,你要给我当牛做马来回报我为了守护你的性命付出的一切。”
“好,我尽量……”月伯无奈地应着。
两人之后又说了些有的没的。
从“耀星共和国有哪些柔弱不能自理、宰了比较容易留全尸的帅哥”到刚才玄千两演奏得极差的《月光》,再到之前玄千两第一次与月伯见面时演奏的《拉利拉》,甚至聊到了月伯几岁学会的李斯特的《钟》以及为什么不顺便当个明星捞金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