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是!”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一声急惶短促,一声悠然清灵。
洛清尧和小东子同时看向对方,小东子眼中无比惊诧,洛清尧眸光微微闪烁。
小东子先开口:“主子,您承认什么,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夜司宸目光亮如鹰隼:“到底怎么回事?”
018 血溅大殿
018
“陛下明鉴!贵妃娘娘污蔑奴才偷盗东珠,以偷盗之罪逼迫奴才指控主子,但是我们主子根本就没有私会侍卫啊!”小东子砰砰磕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好你个狗奴才,明明亲口向本宫承认看见那小贱人私会侍卫,如今竟出尔反尔!”徐贵妃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奴才若不答应,贵妃娘娘便立马以偷盗之罪将奴才沉塘,奴才这才不敢不答应啊!”小东子声泪俱下。
“你,你!”徐贵妃指着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说不出话来。
“你偷窃冻东珠,本是死罪,是娘娘看在你告发有功的份上允诺免你死罪。如今你临时反悔,也只不过是怕事情真相大白,陛下会降罪永福宫所有人吧?”秋月默默抓了抓徐贵妃的手,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继续缓缓道,“小东子,如今你的主子自己都同意了,你又何必替他遮掩?”
“奴才没有偷盗东珠!”小东子抬起头来,他双眼通红,情绪激动,“至于主子为何承认,奴才不知……但是奴才日日侍奉主子,夜半睡在主子外间,从未见过主子私会外男,这些奴才愿以性命担保!至于秋月姑姑说的,奴才是怕被牵连才临时反口……”
小东子忽而站起来,疾步奔向门口的带刀侍卫。
“奴才愿以死明志!”
呲——!
“小东子!”
洛清尧隔着人群,眼看着小东子撞向带刀侍卫的刀尖儿。
他踉踉跄跄跑过去,在一片“啊啊啊啊!”,“快叫太医!”的惊呼嘈杂中,抱起倒在血泊中的小东子,他伸手捂住小东子脖子上的汩汩血流,粘腻温热的血迅速渗过他的指缝,洛清尧指尖止不住的颤抖。
“主子……”小东子咧开嘴,像往常一样嘿嘿笑。
“别说话。”洛清尧抱着他上半身,用力捂着他的伤口,低声道,“太医马上来了,你……你再坚持一下。”
小东子轻轻摇了摇头:“主子,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我攒了些钱,有,有一百二十两银子,在我房间衣柜的最下面,用衣服盖着,你帮我,帮我把这些钱交给阿娘和妹妹,这是给阿娘的养老钱,还有妹妹的嫁妆……我家,我家住在城西的杨柳巷,你找一个给人浆洗的张家妇人……”
“你要把钱亲手交给她们。”洛清尧再也做不到“无所谓,怎样都行,与我无关”的态度,他语调微颤,“快过年了,你不是说过年要出去看她们吗?”
“不行啦!”小东子的瞳孔逐渐涣散,“遇见主子很好,六年了,从没人像主子一样待过我……”
“主子,答应我啊!”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把银子亲手交到你阿娘和妹妹手里。”
小东子带着笑容,闭上了眼睛。
寒风穿堂过,吹得洛清尧一个冷战,他脱下身上的狐裘,披到小东子身上。
有人把小东子抬走了。
周围乱糟糟的,洛清尧站起来,指间的血迹鲜红刺目,还带着小东子的余温,洛清尧眼前一片血红,忽然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随后便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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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内,三个老太医忙碌不停,一刻都不敢停下,围着一个面如白纸的俊秀少年打转,少年细腻洁白的身上都是纵横交错的鞭痕,如上好的瓷器摔出满身裂痕,让人扼腕惊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然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耳下狰狞的三角形烫伤,几个太医看着这块烫伤,均摇头叹息。
“他什么时候能醒?”夜司宸面色阴郁,气压极低。
“小贵人身上有烫伤和鞭伤,这些伤口,没有及时得到医治,化脓感染,引发了高烧,小贵人现在情况十分不妙,一时半会儿恐怕醒不了。”三个老太医中,最德高望重的那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思忖再三,恭敬回话。
“伤要多久能好?”
“鞭伤月余就能好,只是这烫伤……”老太医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这烫伤,恐怕要有移皮之术才行。”
移皮之术,顾名思义,就是用一块好的皮肤替换掉坏的皮肤。只是这块好的皮肤,必须要从活人身上取下来,一般情况下,都是自取自用,也就是从自己身上移植新的皮肤。只不过被取了皮肤的地方,不能恢复如初,总会有些坑坑洼洼的痕迹。
老太医把这法子说了。
夜司宸手指滑过洛清尧身上的伤痕:“朕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他。”
三个太医面面相觑,心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完完整整的?人已经烫伤了,还怎么完完整整?他们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只能唯唯诺诺说是是是。
这时,高鄂附身过来,低声道:“陛下,贵妃娘娘在大殿外,哭着喊着要见您。”
听见贵妃娘娘,夜司宸面露不耐:“她来做什么?”
“只说是冤枉,要见您。”高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