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说：“还有，我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那就是无论您去哪里，她都得留在第九舰队，哪都去不了。”
    林司令双眉紧锁，旋即缓缓舒张，说：“这样也好，她前面走得太顺，难免会有骄纵之心。如果这一关都过不去，那就说明我看错了人。”
    林兮倒是有些意外，问：“不心痛？”
    林司令失笑，骂道：“痛你个头！小小年纪别的没学到，就知道搞这些有的没的。行了，接下来说你的事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完完整整地给我说一遍。”
    林兮扼要讲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听罢之后，林司令双眉紧锁，脸上阴郁得如欲滴下水来。
    他并未说话，而是负手徘徊，在房间里反复走了几十圈，方道：“有些说不通。”
    “怎么说不通？”
    林司令看了林兮一眼，道：“如此周密布置，如此大费周章，前后数道陷阱环环相扣，绝杀一道跟着一道，这可不是小手笔。不是叔叔打击你，就凭你，还不值得这样做。”
    “难道针对得是若白？”
    林司令摇头，“他们李家也不过是国公，与我们林家半斤八两。更何况李若白在李家的地位也不怎么样，无论如何这个国公的位置都轮不到他来继承。不然的话，他怎么会一个人独自在外闯荡？如果说针对你还有一丝可能，那针对他就全无可能。”
    “那么那些人为的又是什么？”
    “这就是头痛之处。幕后主使费了如此大的周折，动用关系非同小可，落子牺牲也是极大，所图必然非小。可是我们现在却全无一点头绪。”
    “线索也不是没有，能够在我们飞船上动手脚的无非就那么多人，从维修基地到最后一站补给点，只要一个个排查下来，多半就能找到动手脚的家伙。”
    林司令摇头，说：“你能想到，他们岂会想不到？下手的不过是个替死鬼，此刻多半已经变成尸体了。这条线最明显，也会做得最干净。”
    林兮皱眉，说：“那就只有查那段时间在星域出入的人了，只是……”
    星域辽阔无垠，所有星舰都能自由穿梭，想要查出过往星舰信息，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林兮一筹莫展之际，林司令却道：“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想要对付谁，但总归是你们飞船上的一个。只要把所有人的来历都仔细筛查一遍，总能找出与众不同的家伙。哪怕是死了的，也要查！”
    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林兮转眼想起一事，忙道：“叔叔，有一个人不用查。”
    “谁？”
    “是一个叫楚君归的家伙，还没毕业呢！这个人我知根知底，肯定没有嫌疑。”
    “楚君归……”林司令又开始负手踱步，走了几圈之后，站定在林兮面前，说：“你可是我林玄尚的侄女，哼！你在想什么，难道我会不知道吗？”
    林兮莫名的有些慌张，说：“我，我哪会想什么？就是，就是在说这件事而已。”
    “这个楚君归，来历真的没有问题？”
    “我都已经查过了，他的出身过往全都是真的。而且他能去参商学院，也是我安排的。”
    “那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颗无人星球？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林兮一声惊呼。
    林玄尚笑了笑，说：“你和凌菲过来的路上，已经有人把我想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都说了。我刚才就在看这份报告。”
    林兮脸色立刻就有些难看了，“冬狩小队里也有你们的眼线？这是你的主意还是爹的主意？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这么管着我！”
    林玄尚立刻摆手，“我可没安插眼线，绝对没有！就我所知，你爹也只是安排了两个死士进去，必要时可以保你周全而已。不过，既然来到我的地盘，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就算那些不是眼线的，我也要把他们变成眼线。”
    “他们都说什么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这个楚君归，手段不简单啊。”林玄尚冷笑。
    林兮急道：“叔叔，你别瞎说！君归就是一个老实大男孩，他哪有什么手段？”
    “哼！看得准，下手快，不惜血本，这还叫没手段？兮兮，你还小，哪知道那些男人的不择手段？”
    林兮哭笑不得，解释道：“哪有这回事！君归从来没对我有过非分之想，我和他之间就是单纯的合作。而且他还救了我不止一次。”
    “嗯，为了救你，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一条手臂，这等决断，就连我也是佩服的。”
    林玄尚顿了一顿，道：“可是他跟你无亲无故，更无多少接触，若非为了你的身份地位，怎么会这么做？”
    “你别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坏！君归很单纯，也很善良。”
    林玄尚叹了口气，说：“这世上单纯善良的人或许有不少，但你的身边绝不会有。”
    林兮品味着这句话，脸色微变。
    林玄尚哼了一声，说：“我刚派了两个人过去，要好好摸摸这小子的底。不管他藏了什么秘密，在小王他们两个的手下一过，都得老实交待！”
    “不要！”林兮有些急了。
    “没事，他们有分寸。”林玄尚笑道，然后补了一句，“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看看。”
    他伸指凌空虚点，房间中就出现一面虚拟屏幕。楚君归正独坐在一个空旷房间内，看着推门而入的两个肌肉猛男。
    左首的男人一边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一边狞笑道：“你就是楚君归？跟我们走一趟吧！”
    楚君归只觉莫名其妙，打量着他们身上松松垮垮的军服，并没有看到任何军衔徽章。
    第190章 初审过关
    两个肌肉猛男慢慢逼近楚君归，全身上下每根毛发都透着不怀好意。
    对于楚君归来说，这完全是无妄之灾，他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再怎么天真，也知道一下飞船就被带到单独房间，然后冒出来这么两个家伙，肯定是有人故意针对。
    楚君归看看他们松松垮垮的军服，说：“想我跟你们走也可以，先报出身份，以及带我走的原因和理由，然后我要看你们的证件。”
    “证件？”两个肌肉猛男对望一眼，其中一个指了指自己的脸，冷笑道：“这是第九舰队的地盘，我们兄弟两个还需要证件？老子的脸就是证件！”
    另一个肌肉猛男挽起袖子，狞笑道：“想看证件？也可以，只要你能过得了我们的考验，就给你看看又何妨？”
    “等一下，什么考验……”
    楚君归话未说完，那猛男硕大的拳头带风，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伴随着一声咆哮：“就是这考验！”
    砰！砰！
    两声闷响过后，楚君归站在房间中央，眼神有些呆滞。
    在他脚边，两个肌肉猛男一仰躺一俯卧，已经失去了知觉。
    试验体也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居然这么不经打。枉他们开始时的气势如此嚣张，没想到一人一拳就晕过去了。自己也没打鼻子啊，就是对着眼睛去的，怎么就打晕了？
    楚君归看看自己显得有些纤细的手臂，再看看地上两个家伙堪比自己大腿粗的手臂，感觉自己出八成力也没什么错啊，一般人是受不了，但这两个家伙长得不像一般人。
    楚君归蹲下，试了试每个人的呼吸心跳，都很平稳，看来只是晕了过去而已。
    他想了想，又回到原本的椅子上坐好，就此不动。
    以往试验结束，他就是这样度过的，直到有研究员来下达新的指令为止。这种时候，任何不必要的动作都有可能引起最严重的后果，这些看似空无一物的房间实际上处处都是监控，绝无死角。而且太空基地的房间，还能够监控到他身体内部最细微的变化。
    于是楚君归就变成了雕像。
    司令办公室内，林玄尚也变成了雕像。
    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超过了所有人的所有底线。但凡楚君归多用一拳，也不至于这样。可现实总是比小说精彩，谁都想不到林玄尚平素非常看重的两个得力手下在楚君归面前跟街头混混没有两样，反正都是一拳，不能再少了。
    林兮呆了半天，才转头看了看林玄尚。
    林玄尚指了指画面，说：“那个，信号断了？”
    林兮仔细地看，然后摇头：“没断，你那两个手下还在呼吸呢。”
    “没断就好。那个，你刚才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真是一拳？”
    “就是一拳。”
    林玄尚伸指一点，画面回退，回到了冲突暴发的一刻，然后画面放缓五倍。
    肌肉大汉慢吞吞地抡起拳头，砸向楚君归的眼睛，显然是想要给他留一个印象深刻。
    另一个肌肉大汉则抱臂冷笑，打算看楚君归的笑话。
    这时楚君归忽然出手，对袭来的一拳不闪不避，左右手各出一拳，直接砸在两个大汉脸上，然后他们就晕死过去。
    楚君归这两拳平平无奇，速度也跟普通人差不多。问题是，这是慢动作回放。
    林玄尚面无表情，再把画面回退重放，回退重放，一直看了三遍这才停下。林兮也在旁边跟着看，忍不住说：“一拳就晕了？叔叔，这两人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小王？”
    林玄尚继续面无表情，“小王正在休假，我不认识他们。”
    “那这两人是谁？”
    “大概是下面哪个部队的吧。”
    “这样吗？”林兮狐疑地看着林玄尚。
    片刻之后，林玄尚实在受不了林兮的目光，发作道：“这种废物，我们第九舰队……嗯，那个，难免会有几个的。行了行了，不谈这件事了！”
    “等一下！你刚刚说要摸他的底，究竟想怎么做？他毕竟救过我好几次！”
    林玄尚换上温和笑容，说：“放心吧，我不会太过分的，肯定是在合理范围之内。但是这个人的底，还是要尽量弄清楚再说。你要明白，我这当叔叔的，怎么可能让不清不楚的人接近你。更何况还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之后。”
    林兮点头，说：“好吧，可是……”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这件事很复杂，我也得好好安排一下。我们的对手，不简单的。”
    林兮就道了别，出了办公室。另有一名军官领着她前往居处，凌菲则没有出现。
    等林兮走了，林玄尚方回头，盯着屏幕中的楚君归，抚着下巴，自语道：“他奶奶的，我第九舰队百万官兵，就不信找不出能收拾你这臭小子的人！”
    林玄尚打开通讯频道，说：“通知陆云慷，这个楚君归就交给他的陆战队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频道内响起凌菲冰冷的声音：“楚君归吗？我正在看他的资料。您放心，陆云慷会知道分寸的。”
    “嗯，记住一点，在没有找到真正能证明他图谋不轨的证据前，绝不允许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明白了吗？这件事如果办砸了，就让陆云慷卷铺盖走人吧。”
    “您放心，陆将军从来不会让您失望。”
    “那就好。”林玄尚满意地关了通讯频道。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把刚刚的监控录像回放了一遍，皱眉自语：“看不出用了什么特殊战技，难道真的只是速度快？”
    他再切换到房间情况，又是一怔，楚君归端坐不动，和刚才没有丝毫变化。
    林玄尚看看时间，神色凝重了些，道：“十五分钟一动不动，有点定力啊小子。”
    端坐不难，难的是没有丝毫动作，不用任何细微小动作舒缓身体。林玄尚眼力厉害，楚君归动没动过，哪怕小手指挪了点位置，也能看得出来。但是楚君归真的是丝毫未动，就如时光静止一般，变成了一座万年不变的雕像。
    林玄尚又打开通讯频道，说：“让陆云慷小心些，那小子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