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苦笑，说：“我也知道错过这一次，下一次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不过我敢跟你打赌，只要我们抓了他，不超过1个小时，就会有人打电话要求放人。8小时之内，就会有国会议员过问此事，而12小时之后，我们那位可敬的局长大人就会亲自打电话询问进展……我们能在这之前让他说实话吗？”
    “难道我们就坐视他们肆意妄为？”
    “恐怕……只能如此。”
    此时的楚君归拎着行李，坐上出租飞车，离开了星港。刚刚情报局只是个小插曲，楚君归对联邦法律的了解远在所谓的大律师、大法官之上，心知肚明两个探员根本奈何不了自己。
    只不过看样子他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是为了什么？楚君归思索了一下，觉得多半和自己与路易家族的会面有关。如此说来，他们真正盯上的应该是路易家族。
    楚君归把路易家族的情报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路易家族的地位和温顿家族差不多，资产体量甚至比温顿家族还要大一些。和其它古老家族一样，路易家族打造了一个庞大且复杂的产业帝国，各个行业都有所涉猎。要说特点，一是路易家族在金融领域深耕多年，二是它有着庞大的灰色产业。比如西诺接手家族舰队后，就干了不少星盗的活，而家族上层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显有想要借此契机布局防务领域的意思。联邦那些有幕后势力支持的星盗中，就有小半幕后金主是路易。
    因为产业芜杂，所以路易家族和王朝、共同体都有明里暗里的往来，和众多小势力、自治领域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此次战争时期，路易家族就动作频频，向光年采购星舰绝对是大动作了。但从资金流向、星舰用途等方面，楚君归还看不出路易家族想要干什么。
    除此之外，路易家族在政治立场上属于中间派，坚决反对战争扩大。他们持有天量的金融资产，特别是债券持有量在各个家族中能够稳稳地排进前三。因为存量巨大，根本无从出手，一旦战争全面爆发，路易家族的损失会远远超过其它家族。
    难道是政治方面的原因？楚君归若有所思。
    此时在另一间办公室，一个中年男子正飞快浏览着一篇篇报告。办公室不大，但十分杂乱，角落的吧台上散乱放着七八个杯子，里面有酒有茶有咖啡，大多剩了点底还没有收拾。沙发上胡乱扔着几件衣服，办公桌上则是同时开着四五个终端，烟灰缸里全是烟头，飘着违禁品的味道。
    男人看到一篇报告，忽然脸色一沉，接通了另一个人的频道，怒道：“麦克那两个蠢货在想什么，为什么去找楚君归？他们难道不知道那个人我们现在还动不了？”
    通讯频道上出现了一个女人，说：“麦克可从来都不蠢，要不然升的速度也不会比你快了。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个人现在还动不了，之所以这样做，多半是想要留下一个行动记录。表明他才是第一个对那个人采取行动的人。”
    男人脸色阴沉，哼了一声，说：“这个投机家！可是他这样一来，很可能会让路易的那几个老家伙有所警觉，万一他们因此中断了行动，我们不是又要空忙一场？”
    女人说：“就算他们放弃眼下的行动，可是过去做的那些事是改不了的，我们一样有机会抓他们。”
    “机会？”男人不以为然。
    第1120章 “喝酒”
    飞车徐徐降落在一座大楼楼顶，片刻后楚君归就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他看了看时间，和海瑟薇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于是就打开当地新闻，慢慢浏览。
    这是窗外一片阴影掠过。楚君归向窗外望去，就见一艘巨大的星舰从低空掠过。这是一艘驱逐舰，庞大的舰体看起来格外有压力。这种级别的星舰一般不会进入行星内部，可是现在不光出现，还直接从城市上空飞过。
    视野中又出现了一队飞车，它们坚固粗壮，排成常常一列贴着楼顶飞过。楚君归一眼就认出这些都是联邦行星陆战队的运兵飞车。
    类似的场景层出不穷，整个城市都弥漫着浓重的战争味道。街上的行人来去匆匆，下方本来该是繁华的商业街，但是现在看不到几个悠闲地顾客，两边的店铺也有不少关门。
    这里距离前线战区还不到一光年，王朝的舰队随时都有可能出现。鉴于徐冰颜过往行迹，行星上已经有不少人选择逃离。要不是徐冰颜还有最后的底线，只摧毁设施不伤害平民，恐怕这里已经要掀起逃亡大潮了。
    楚君归收回目光，继续浏览当地新闻。此时新闻中大部分都和战争有关，许多关键物资已经开始管控，部分公共设施已经被军方征用，还不时有部队和舰队调动的新闻。这是餐厅里也出现了一些喧哗，进来了几名士兵，人人带伤。
    他们围坐一桌，明显情绪低落。楚君归注意到这几个伤兵虽然穿着军服，不过没有军衔徽章，应该是已经退役离开一线部队了。他们点了不少的酒，一边喝一边抱怨着什么。
    这个时候，楚君归眼前忽然一亮，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她一眼就看到了楚君归，快步走了过来，坐到了楚君归对面。
    此刻的海瑟薇扎着一条马尾，穿着短夹克上衣，下面则是一条工装裤，看起来格外的简单清爽。她那双闪亮的眼睛看着楚君归，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海瑟薇拿过菜单，简单点了几个菜，就把手臂只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就那样看着楚君归。
    不知怎么的，楚君归一时被她看的有些慌乱，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好在服务员开始上菜，才略微缓解了一下尴尬气氛。
    海瑟薇拿起酒瓶，给自己和楚君归各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两个人也不说话，就这样连干了三杯。
    楚君归放下酒杯，在脑海中万千想要说的话中千挑万选，最终选了一句：“最近好吗？”
    海瑟薇噗嗤一笑，似是第一次发现楚君归也会如此笨拙。她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这段时间一直在前线指挥部工作，主要工作职责如下：首先，协助战区进行战备物资的运输和储存；其次……”
    楚君归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他立刻开始检索其他选项，但还没等他搜索出结果。海瑟薇就把酒杯放下，站了起来，说：“这里有些吵，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楚君归有些不明所以，问：“去哪里？”
    “去我房间，我在里面放了一瓶好酒，我们可以一起喝。”
    楚君归被小公主的虎狼之词给震惊了，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公主就一把拉起他的手，拖着他出了餐厅，直奔酒店电梯。楚君归踉跄跟着，被海瑟薇一路拖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然后微微震动，直奔高层的客房区而去。楚君归虽然知道这座大厦里有一个酒店，可是也不知道在那几层，更没想过在这里订一个房间。
    电梯速度很快，也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嗡嗡声，安静得可以听见怦怦的心跳。
    电梯停在了209层，然后徐徐打开。门还没有开全，海瑟薇就拖着楚君归出了电梯，直奔拐角的房间而去。
    “我们只是喝喝酒吗……”楚君归弱弱地问。
    “那当然！”海瑟薇一把把楚君归拖进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楚君归举目四望，房间里干干净净的，哪里有酒？
    “酒……”他一句话还没问完，眼前一花，小公主闪现在面前，伸手在他胸前用力一推！
    试验体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肌肉硬如钢铁，纹丝不动！好在他的思维速度够快，为防止反弹力量伤到海瑟薇，瞬间撤去肌肉力量。
    通的一声，楚君归仰面倒在地上。他刚想本能地翻身站起，小公主已踢飞了鞋子，一脚踩在楚君归胸口，又把他踩了回去。然后海瑟薇轻轻抹了一下嘴唇，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慢解开了衣扣……
    ……
    片刻之后，楚君归透了口气……
    很多个片刻之后，楚君归长长地出了口气，仰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空洞。
    此刻他身体各个部位都自行汇总着数据，诉说着刚刚消耗能量的巨大，连遍布身体各处的微能源粒也动用了不少。
    楚君归微微侧头，旁边的小公主正手脚并用缠在身上，睡得正深沉，还有微微的呼声。她一头金发如水般披散开来，随意流淌在他的胸口。她的肌肤细腻如玉，白得仿佛在发光，而美妙的曲线如同优美的乐章，激荡起伏。
    楚君归安静躺着，心中出奇的宁静，一切放空，什么都不去想。自从逃离太空站后，他还从未有过如此平静的时刻。回顾以往，基本都是在奋斗挣扎，脑中时时刻刻都会有几十甚至是上百个任务在并行处理。他的任务列表中虽然还有几千个任务等待运行，但此时此刻，一个任务都没有启动。
    对事事都有严格逻辑的试验体来说，此刻的状态就很不合逻辑，明明就是在浪费时间。可是楚君归忽然觉得，这么发发呆也挺好的。
    就这样过了一会，小公主忽然动了动，悠悠醒来。楚君归轻轻揉了揉她的头，说：“时间还早，再睡会吧。”
    小公主打了个哈欠，用力睁开眼睛，说：“不行，不能再睡了！”
    等到清醒了一点，她就一咬牙，翻到了楚君归身上。楚君归吃了一惊，忙道：“你歇一歇吧……”
    “不需要！”尽管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海瑟薇凭着过人的毅力，又把楚君归给镇压了几次。
    不知过了多久，小公主瘫在楚君归身上，再也折腾不动了。尽管两人都从真实梦境中得到了好处，身体体质比普通人类强了太多，可是楚君归作为实验体，对身体的强化远远超出正常限度，体能自然比海瑟薇强大得多。所以折腾到最后，还是小公主先支撑不住。
    这个时候，楚君归可就不干了。他身体一动，就准备落井下石，狠狠地报复一下。小公主顿时一声惊呼，死死抱住楚君归，说：“不，不行了！别动！”
    楚君归正犹豫着是不是不理会她的求饶，海瑟薇已经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说：“别闹，时间来不及了，我得回去了。”
    楚君归叹了口气，没有继续。海瑟薇则是勉强爬起来，洗澡换衣，看样子连饭都不准备吃了。半小时后海瑟薇收拾完毕，不过看起来仍然有种懒洋洋没怎么睡醒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急着就要回去？”
    海瑟薇白了他一眼，说：“你应该问问某人，为什么这么急的要来见我，哼！我现在正式接管海盗旗，同时在战区指挥部任职，每天从早忙到晚，根本就没有休息。这次溜出来三天，还是直接跟梅森上将请的假，一个小时也不能多待。”
    “这么紧张吗？”
    “海盗旗都已经被征调了四分之一，你说呢？”海瑟薇叹了口气。
    “我这一路过来，看到战争情绪很高涨啊。”
    “唉，是的。王朝那边摧毁了那么多的行星和空间站，简直跟强盗没有区别，现任政府和军方几个大佬一直想把战争限制在局部范围，可是越来越被动。再过段时间，政府再不肯全面升级战争的话，恐怕就要下台了。”
    楚君归皱眉道：“联邦不是和王朝很多高层来往密切吗？就没有人想办法让王朝限制一下徐冰颜？”
    “肯定有人试过了，但是没用。”
    楚君归眼中闪过担忧，问：“你接下来会上战场吗？”
    “如果打到这里，我肯定要上前线的。不过不用担心，打不过大不了当俘虏呗！”小公主显得十分轻松。
    楚君归仔细想了想，倒是没听说徐冰颜有什么虐待战俘的传闻，这才有点安心。不过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特别是舰队级的大战，生死就在一线之间，要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楚君归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他本想向海盗旗出售一批星舰，增强海盗旗的实力。可是在两个势力的决战中，寥寥几艘星舰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而且此举会彻底改变光年的立场。光年虽然为王朝承建星舰，但是到目前为止联邦都还没有反应，默认了现状。此前楚君归把星舰秘密出售给路易家族，只是向私人舰队出售，还算是商业行为。但如果出售给海盗旗，就等同于向联邦军方出售，在王朝会被视为战争行为。
    思前想后，在两大势力的战争中，此刻楚君归确实做不了什么。
    第1121章 敌袭
    海瑟薇是临时请假和楚君归见面，必须在时限前返回驻地，此刻时间已经有点紧张。楚君归自然要送她去星港，两人登上楼顶，飞车已经在等着了。前往星港大约需要一个小时，两人谁都不愿意放弃这段时间。
    飞车启动升空，向星港飞去。
    路上两个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战争上。从海瑟薇的话中，可以听出联邦打得非常艰苦，现在许多军备已经出现短缺，物资也不足，一些关键生活物资已经开始实行限量供应，很快就要全面配给了。
    军界几大势力中，奥斯汀原本是绝对的鹰派，但是在这场战争中立场大变，坚决反对全面升级。军方众人一片哗然，奥斯汀的威望也为之大损，现在已经出现了不少公然反对他的声音。
    楚君归大多时候安静听着，偶尔说几句自己的见解。
    飞车高速飞行，渐渐接近星港。飞车内部的灯光一暗，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合成音：“您已进入军事管制空域，请立刻提交身份证明，重复一遍，请立刻提交身份证明！”
    海瑟薇用个人终端提交了身份，楚君归也提交了身份，不过是假的身份。身份提交后，飞车里的灯光恢复正常，速度也开始提升，加速向星港入口飞去。
    就在这时，飞车里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灯光也变成闪烁的暗红！飞车速度骤降，楚君归和小公主都是身不由己地往前一倾。飞车司机打开和后部客舱的通讯，说：“这是最高级别的警报，我们必须停车。警报不解除就无法在星港降落。”
    海瑟薇立刻打开个人终端，开始查询法生了什么事。只是片刻工夫，她就脸色一变，对楚君归说：“是敌袭！”
    “敌袭？”楚君归吃了一惊。这里距离前线还有一段距离，作为战区最重要的支点，防御也是异常严密，王朝想要打到这里还需要突破好几道防线。
    海瑟薇飞快地说：“一支王朝舰队刚刚完成了跳跃，现在正在向这里接近！”
    “真是王朝舰队？有情报吗？”
    海瑟薇摇头：“不知道，只知道舰队规模不算太大，大约有20艘星舰，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它是怎么过来的？”
    “也不清楚，不过前线并没有崩溃。”海瑟薇也是十分疑惑。
    正常来说星系跳跃点防御会非常严密，贸然跳跃突袭并不是个好主意。舰队从虫洞跃出的几分钟内非常脆弱，只要部署几座轨道炮台就能够轻松全歼一支冒进的舰队。
    此刻整个行星都响起警报，城市中顿时一片混乱。不过人们还不是特别恐慌，不少人选择赶回家收拾东西。
    海瑟薇的飞车停在半空，她同时打开了多个频道，迅速和各方联系，试图弄清发生了什么。很快她就恢复了权限，一幅最新的态势图传输过来。她点开一看，就见一连串猩红色的光点正在高速冲入星系。每一个光点代表着一艘敌意星舰，只是现在还没有办法确定具体的星舰型号和舰名。态势图上，这些光点并不是组成严密的舰队队形，而是拉成长长一线，最前方的三个光点速度极为惊人，已经接近行星！
    “这么快！”海瑟薇一声低呼，再分辨了一下方位，突然抬头向天空望去。
    行星的大气十分通透，可以清晰看到其它的行星。在天空尽头，已经可以看到隐约的几点闪烁光芒。周围天空中则是有十几道光芒徐徐升起，驶向外空。那是行星内部驻守的大型警戒飞车，但它们主要是行星内战斗，极限也就是轨道高度，完全不是真正星舰的对手。这些战备警戒飞车都出动了，说明形势已经极度危险。
    这时深空的一个光点突然变得异常夺目刺眼，一圈明显的光圈迅速荡开，刹那间就波及到了行星上！
    楚君归只觉脑中一阵刺痛，身体内部多处热流涌动。他心念一动，立刻把身体的异动压下。而飞车内则是灯光疯狂闪烁，不时有电火花爆开。海瑟薇的个人终端屏幕上影像不断扭曲，最后干脆变成了一片雪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