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不念没有去握他的手,冷冷道:“你让开,我自己走。”
白千雪蹲在他面前,将他拉了起来,拥着他道:“你这样要怎么走?我带你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不会有人再来伤害你,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吗?”
南宫不念怔了一瞬,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轻声笑道:“你才是让我伤得最重的人。”
白千雪垂眸,好似不愿相信:“是这样吗……”
南宫不念道:“是!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是你要放了我的,快放开我!”
白千雪怔然片刻,笑了一下,道:“我放过你了啊,是你逃得太慢了,又被我追上了。”
南宫不念气结在胸口,心头蓦然划过几分绝望:“白千雪,你怎能……如此对我?”
白千雪盯着他看了看,没有回答,微俯着身,去捞他的膝弯,想将他抱起来。南宫不念慌张地挣动着身躯,忽然神色一滞,他感到一阵浓重的杀气袭来!
刹那间,一团血雾已由远及近,正朝白千雪背部击去。南宫不念心神震颤,脑海一片空白,不经思考便将经脉间余留的真气迸发而出,一掌推开白千雪。而他自己来不及躲闪,那团血雾直中胸口。
他被击出了数丈远,神思涣散地躺在地上,口中鲜血淋漓。星罗针遗留的钻心之痛、经脉间真气起伏之痛、以及适才那团血雾所击之痛,三种疼痛在他体内齐齐发作,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钉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视野里出现了一张朦胧的面孔,蹙眉看向他:“南宫,我来救你了。”
是花子蹊的声音。南宫不念嘴唇微微阖动,不等发出声音,便有鲜血涌出。花子蹊将他抱了起来,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便可看到他颈间、领口袒露的肌肤上,尽是尚未褪去的淤痕。那意义不言自明,花子蹊微微眯眼,几缕血雾自弯刀间溢出。
他正要运转功力,却被一只白骨嶙峋的手抓住了手臂,垂眸看去,见南宫不念眼帘只留着一线缝隙,声音细如蚊蚋:“别……别杀他……”
花子蹊冷笑道:“都这样了,还舍不得?”
南宫不念道:“别杀他。带我……走吧,我这次是……真的……死心了。”
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他嘴里又吐出许多血来,花子蹊见他如此执拗,只得收了那几缕血雾。一边抱着他走向崖底,一边将真气朝他手腕渡去,才勉强缓解了他的伤势,没有一命呜呼。
南宫不念朝白千雪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瘴气愈加浓重,白千雪一身白衣,几乎与其融成一体,他只看到了一抹并不真切的轮廓。
阵阵风声止息后,南宫不念知晓他终于离开了绝命崖底,周围的温度忽地升高了些,一股暖意逼近,他转了转眼眸,看到一抹浑身火光的人影。
朱焰走上前,见他伤至如此,惊道:“教主,你怎么会变成……”话没说完,瞥到花子蹊向他阴沉地扫了一眼,连忙止住了,转而说道,“二当家,附近没什么正道弟子,也不知为何把守得这般松散,咱们快走吧。”
花子蹊点头,便抱着南宫不念,与朱焰一同离去。未走多远,周围忽地涌出一片火光,一束烟火直冲夜空,在夜幕间璀璨地绽放。
朱焰道:“有埋伏,是正派的信号!”他话音刚落,便有数十人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将他们三人围在当中。
南宫不念心内凉成一片,暗自想道,白千雪说要放了他,后来又说要带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人,不让其余人伤害他,都是在骗他吗?若是真的,这些人怎会在此埋伏?
他向对面看去,见这些正道弟子的穿着颇为熟悉,只是他意识昏沉,瞧来也不甚清晰,一时想不起是何门派,忽听一女子道:“师兄,多日未见,你怎么比先前还要狼狈?”
南宫不念微睁着眼,再勉力去看那女子,见是萧云霓,这数十人正是莽苍山派弟子。
萧云霓笑道:“封阁主刚回转摘星阁,白师兄就将这绝命崖附近的守卫弟子调走。若非我觉察,事先守在此处,岂不是连师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原来是这样。得知白千雪并未骗他,南宫不念听萧云霓这番挖苦之词,神色竟缓和许多。他无力回答,只听花子蹊冷冷道:“不必废话。”
弯刀之上,血雾若隐若现地浮动。萧云霓虽带领着数十名弟子,但心知与花子蹊正面冲突,仍是胜负难料,因此便先发了信号求助,再来拖延时间。她缓缓道:“我自知并非渡者对手,不过信号已发,不消片刻,便会有正道同门前来支援。渡者带着一个重伤之人,可有信心脱身?”
朱焰掌中“噌”地一下升起一团火球:“能不能脱身,试试看不就行了?!”
萧云霓道:“何必动怒?南宫不念与我有弑师之仇,若是二位能把他交给我,今夜我便当做没见过二位,如何?”
花子蹊道:“不可能。”
南宫不念听得恍恍惚惚,但心头明白,不想连累他们二人,拽了下花子蹊的手臂:“放我下来……你们走。”
花子蹊道:“闭嘴。”
剧痛接连不断,南宫不念脑中晕成一片,自感大限将至,断断续续道:“我没事……就算我死了,也不是真的……死了,这只是个游戏,数据……清零而已。花兄,我们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