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逐渐失控,薄赛珂呼吸一滞,想要开口却被赫雷斯的动作打断。
赫雷斯不容置疑地打住薄赛珂的动作,直视松枝,“你和宫纪聊了多久,你们什么时候分开?”
“宫小姐不是杀害乔安娜老师的凶手。”松枝勉力控制着自己不听话的喉咙,将声音一段一段地从胸腔里送出来,“和宫小姐告别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时间,是两点二十六分。”
他挽起自己的衣袖,急切地将细弱的手腕递到赫雷斯面前,一边让他看手腕上的廉价腕表。
“我应该在休息室停一会儿的,我应该去看望乔安娜老师,都是我的错……”他举着那只手,眼泪忽而又淌下来。
所有人默然无声,只余松枝的哭声低响。
薄赛珂始终紧绷的肩膀颓然地松懈下来,她冷冷瞥了宫纪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正在温声安慰松枝的赫雷斯猛然出声:“回来!”
薄赛珂停下了脚步,缓缓呼出一口气,侧头问:“导师,还有什么事吗?”
“我说过,在找出凶手之前,谁都不能离开这里。”赫雷斯沉声问:“薄赛珂,我听说昨天下午你和乔安娜大吵了一架?”
薄赛珂冷笑,“我会蠢到发生矛盾的当晚就杀了她?”
久久不曾开口的宫纪突然问:“那两点钟到三点,您在什么地方?”
薄赛珂猝然转身,双手攥紧。
在赫雷斯的注视中,她哑声说:“还能在什么地方?在我的办公室睡觉。”
“二层?”
“不然呢?”
“有谁可以作证吗?”
薄赛珂被宫纪讯问的架势激怒了,她咬着牙,不发一言。
在沉默中,宫纪的视线下垂,放在了她只露一丝皮肤的手腕上,缓声说:“您在这个时候也不忘记带上手套。”
此时已过四点,赫雷斯派去现场取证的助手尽数返回,从他们的神态可以看出,无论是指纹、脚印亦或是毛发等生物证据,凶手没有在三个作案现场留下任何有用的痕迹。
薄赛珂厉声回应:“你见我什么时候脱下过手套?”
宫纪不再试图激怒她,而是看向松枝,轻声说道:“第一实验室里有许多喜欢戴手套的人,所以三个案发现场都没有留下指纹。凶手在杀害了乔安娜后必然会前往监控室拔掉储存。在这之前,她会选择销毁沾满血迹的手套,换一副新的手套,再去偷窃监控存储。”
讲述推理过程时,宫纪身上有股力量,警察的秉性慢慢在她身上生根发芽。
“凶手的行凶过程本应该像前两次那样顺利,但是今晚,却出现了宫野这一个变量。”
宫野乍然被点到名,无所适从地站了起来。
宫纪没有理会宫野的小动作,她继续说了下去:“停电的第一时间乔安娜便想给赫雷斯发送消息,但那个时候凶手已经抵达了她身边。”宫纪看向赫雷斯,“求助消息发送出去了吗?”
助手已经解开了乔安娜手机的密码,赫雷斯对宫纪摇摇头。
“求助消息并没有被发送出去,但是宫野听到了凶手的行凶过程,很快便有一大群人聚集在尸体旁边,留给凶手销毁证据的时间已经不多。而凶手要在这短暂的时间内销毁沾血的手套,带走录像储存,然后安全返回自己的房间,将存储器毁掉或是藏起来,最后来到这个现场。”
话音落下,宫纪看向薄赛珂。
“你明里暗里都在针对我。”薄赛珂的目光与宫纪相撞:“不谈证据,你的推理明显有几个立不住脚的地方。”
她疾声反问:“假如我是凶手,我为什么要在明知有目击者在场的情况下杀人?”
宫纪隐隐然露出一个浅笑。
看到这个笑容的瞬间,薄赛珂便知道自己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停电的一瞬间,乔安娜便想给赫雷斯发消息,不管消失是否属实,赫雷斯都会第一时间赶到,并将停留在二层的科研人员聚集起来。
监视器记录了凶手前往电力总控室的一切行动,而乔安娜堵在西侧门口,这个疯女人说不定会不管不顾地留在公共休息室,等着赫雷斯的到来。
凶手不可能通过通往楼梯间的道路逃离现场,因为其余楼层也遍布监控。
最优策略,显然是杀了乔安娜,制造恐慌和骚动,趁着这段时间销毁物证。
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入了宫纪建立的逻辑怪圈时,薄赛珂的精神隐隐到了崩溃边缘。
她平常要吃一大堆治疗精神的药,今晚事发突然,她又大动肝火,此时正勉强维持着理智,不让自己发疯。
“凶手为什么能够确认乔安娜的行踪?我哪有那个本事?”薄赛珂强压着眉头,声音里蕴含怒气。
“我只是一个不能走出指定区域的实验体。”
宫纪后退两步,倒在了沙发上,“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能掌控乔安娜的行踪,我怎么知道这个实验室里都有谁掌握了二层监控室和电力总控室的密码?”
宫纪显然已经开始不耐烦。她在24小时内摄入了大量镇定安眠药物,大张旗鼓地外出一趟见到了波本,折腾一个来回后又见到乔安娜身死,此时面色和嘴唇白得像失了色素。
“你们不是想要证据吗?”
她的声音也虚浮着。说完这句话,她支着额头闭上眼,厌烦地朝外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