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ling进入修道院的那天,爸爸也没能回家,但是母亲却哭得不能自已,被其他教徒嘲笑了很久。
修道院的宗教生活很枯燥,很严格。
院长是一位眼神犀利的老太太,手里天天不是拨动着念珠就是拿着十字架,手上戴着闪亮的戒指。她养着一只小狗,那只狗脾气坏得不行,但命却贵得很。
ling在修道院的生活的第一天就被那只狗吓到,它突然冲过来,朝着ling呲着牙直叫,不依不饶。而站着的大人们就在原地拿袖子遮掩着低笑,没有人当回事。
她被那只卷毛细牙的小狗一直追,躲也躲不掉,被狗牙扯着裙摆,像是什么新奇的玩具,供小狗玩乐。
直到ling被追得真的生气了,她拿起一块石头要去砸它,被院长大声呵止。吓得石头从她手中脱落,那只细腿卷毛狗重新跑回院长身边。
她以为这样就算过去了,她没打到狗,也没有对院长不敬,结果晚上诵经的时候就被院长扯住了头巾连拖带拽地拉到唱诗班那里大声训斥。
ling的哭声比唱诗班的歌声还要大,她们刻意放低了声音,为了听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晚上回去的时候,她还时不时抽噎,可依旧不能休息,要去给贵族小姐们整理房间或者把她们的衣服拿去清洗。
她到洗衣房的时候,看到了好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沉默寡言,目光空洞地洗着衣服。
不说话、不看人、不回应。
后来ling才知道,她们被禁止在室外说话,只能通过打手势进行交流,否则被看见就要遭到惩罚。
连那只狗的吠声都远比这么些人来得大,噤声的命令却只针对人。
第一天就足以让她筋疲力尽,修道院的天空、草地和房间明明不小,在她眼中却那么狭窄,一点点将眼中的光景锁住、发灰、黯淡。
第二天是主日,教会要举行弥撒,这里太小,她们需要去另一座修道院和修士们一同参加弥撒。院长和贵族们坐马车,而ling和其他一些女孩需要走过去,路程不算远,可要走到那最起码得花两个小时,所以她们干完手里的活之后得提前出发,为了在进堂式的时候不迟到。
走在路上的工夫,ling看见了院长和贵族修女们的马车。
同是信教者,她们没有看向这里,哪怕一个眼神。
等她们终于赶到,ling一进来就觉得氛围古怪,尤其是修女和修士之间,他们交谈的神情,狎昵的态度,以及一看见神父和院长就装严肃躲避的眼神。
她们到达得算早,天才亮不久。ling不说话待在一边,卷着衣服上的带子,莫名感觉天好象黑了,身上笼罩着一片阴影。
她回头一看,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后,长得挺好看的,有点眼熟,穿着严肃的黑色长袍,手拿玫瑰念珠,是个神父。
那人没说话,ling看见他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深红,朝她亮了亮手上的红宝石戒指,随后又戒指又瞬间消失。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那是兰开斯特叔叔的戒指,菱形红宝石,他也是红眼睛,难不成他是兰开斯特叔叔的朋友?
他说:“是我,就是我。”
ling随即反应过来:叔叔?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变成了神父,脸也不一样了……
“贝拉也来了。”
男人身后一个身影站到他身边,修女模样的打扮,看上去娴静温柔,确实长得和贝拉姐姐很像很像,只有一点点不一样。
“你们?!”ling刚想出声又捂住嘴,怕被惩罚。
她朝院长那边看了看,发现她们没看见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她的声音很小,小到不是吸血鬼几乎听不见。
还没得到回答,她就看见了那个传教士,他是修道院的执事。那个传教士也看见了ling,朝这边走过来,ling有些紧张,下意识后退。
被贝拉护在身后。
“日安,奥库斯神父。日安,达莲娜修女。”传教士过来打招呼。
“日安,佩恩执事。”
传教士看着躲在达莲娜身后的ling:“这个孩子甚至到现在还没接受过圣洗,真是罪过。”
“是吗?”thronos伪装的奥库斯神父煞有介事地感慨道。
“是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一家,他们家父母甚至到现在还是异邦人,不能聆听主的声音。”
奥库斯神父转了转手中的玫瑰念珠,面带微笑:“那确实可惜。”
话音刚落,就有人过来催促奥库斯神父该去主持弥撒了,ling眼看着叔叔先一步离开,依旧躲在贝拉身后不愿出去。
趁人都在走动着的工夫,贝拉回头对她说:“别怕,最多还有叁天,他会想办法。”
“什么办法啊?我可以出去吗?”ling抓着她的长袍,像抓着救命稻草。
“嗯,会让你出去的,这几天我会想办法陪着你。”
要紧的话说完,ling被贝拉牵着去参加仪式。
进堂式开始,ling看见兰开斯特叔叔站在前面当主祭,他画了一个十字说:“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
所有人答道:“阿们。”
“愿天父的慈爱,基督的圣宠,圣神的恩赐与你们同在……”
ling和其他人一起回答着也与你的心灵同在,悄悄看着叔叔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模样,总觉得那样的叔叔现在在这里举行进堂式有点说不出的古怪。
尤其当他身后就是主的神像,这种别扭就更加明显。
叔叔和贝拉平时就很讨厌教会,现在混在人群里,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得出他们的伪装,甚至跟着这个假的叔叔一起举行仪式。
ling撇撇嘴:看样子主也不过如此,连自己的信徒都分辨不出,他的信徒也并非真的那般火眼金睛,天天都能抓出所谓的的巫师。
仪式已经到第叁式的部分,ling看见他说:“愿全能的天主垂怜我们,赦免我们的罪,使我们得到永生。”
他们跟着一起重复:“阿们。”
当天的所有仪式,thronos都是主祭,直到弥撒礼成。
ling第一次觉得这些东西也不是特别难受,反正经书她不会背可以只跟着哼几句,混在人群里也没有谁能发现,这里有贝拉还有叔叔,她不那么害怕了。
礼毕之后,院长招呼所有人回去,点到ling的时候,眼珠子转了转:“你不用走了,你就留在这个修道院吧。”
ling的惊喜大过讶异,差点没藏住开心的表情,憋了憋严肃的样子:“是,院长。”
她悄悄观察着新的修道院,发现叔叔和贝拉在这里好像还是比较特殊的人,大家面对他们都显得很恭敬。
贝拉姐姐矜持地站着,对ling说:“你,过来。”
口气有点陌生,但贝拉姐姐对她眨了眨眼,ling意识到他们现在要装不熟,像之前一样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以后就留在我身边,没有我的话,不要乱跑,知道吗?”
ling第一次听见贝拉姐姐这样的口气,有点想笑,咽了又咽憋住了:“是。”
晚上ling被贝拉带走,带去她休息的房间,房间里只有她们俩,ling问:“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贝拉扯掉头巾扔到一边,甩了甩头发,脸也变回之前的样子:“可以了,这里不会有人听见。”
贝拉朝她拍拍手张开双臂,ling一下子就有点委屈,跑过去抱着她,黏糊糊地叫她姐姐。
贝拉把她抱起来,摸着她的头发:“别怕,这几天你就待在我身边,没事的,很快就能出去了。”
“姐姐,你会魔法吗?不然你的眼睛和你的脸……”ling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着。
贝拉笑着说:“会一点,兰开斯特叔叔也会一点,不过这是一个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噢。”
ling连忙捂着嘴,乖乖点头。
贝拉和她解释:“我们等了你两天,发现你一直没有来,去了你平常去的地方也找不到,所以去你家找你。到了之后没有看见你的父母,听别人说你被送到了修道院,你父母遇见了一点麻烦。他知道后已经去想办法了,不要怕,你很快就能再见到爸爸妈妈,他们不会有事。”
ling抱着她,贴在她的脸颊边蹭了蹭,想起了那天妈妈哭泣的样子,有点难过:“……好。”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跟着贝拉,倒是不怎么能见到兰开斯特叔叔。贝拉和她说过这是因为他有事要忙,所以不能常常出现。ling猜想可能是在忙着帮她,心里的感动又多了一点。
她跟着贝拉在修道院,发现修女们聚在一起时,会说一些很奇怪的话,而修士们就更奇怪一点,他们在开玩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总是让ling格外不舒服。
等到晚上,这点就更夸张了,ling曾目睹有修士和修女在狭窄的忏悔间嬉笑,发出一些她难以理解的声音。
好在她被贝拉及时带走,尴尬没有维持那么久。
贝拉和她说,当看见奇怪的人和她说什么,不要搭理。要是他们在她面前暴露给她看什么不该看的器官,也不要搭理。
“他们……”ling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去形容这种古怪。
“他们有病,”贝拉微笑着温柔答道,“所以和这种有病的人不要多接触,会影响到你。”
需要精心保护的,她和thronos一致怜爱的这份纯良。
作为比她懂得的要多很多的大人,贝拉姐姐的话她一定会听,ling答应她:“好。”
她在修道院的第四天,有人说要来接她,修道院外停着一架马车,看上很华丽。车上下来的人不是叔叔,是另一个陌生人。
他和院长交谈着一些什么,没过多久就来领着ling,对她说:“阁下让我来接你,跟我走吧。”
她常听见城堡里有人这么叫叔叔,所以立刻反应过来这个阁下是谁,贝拉朝她点点头,ling没有犹豫和他上了马车。
刚好这边叁天的修道院生活结束,第四天她在城堡里见到了爸爸妈妈,哭着跑过去抱着妈妈。
爸爸妈妈看上去憔悴了很多,把她抱在怀里,叫着宝贝宝贝。
ling看见爸爸妈妈和叔叔道谢,叫他公爵阁下,态度也很恭敬,她有点奇怪,难道叔叔是什么很特殊的人吗?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
ling还和往常一样,在爸妈那里哭完了跑去他身边扯他的衣服,thronos习惯性把她抱起来听她要说什么。ling贴在她耳边:“谢谢你,叔叔。”
爸爸妈妈看见ling好像和公爵很熟悉,很是纳闷。又觉得小孩子这么随意会不会冒犯了这种声名显赫、极其注重礼仪的贵族,出声劝她要讲礼貌。
thronos朝他们笑笑,摇头说:“没事。”
回去的路上,爸爸妈妈问她和公爵是怎么认识的,还是单纯看见人家长得好看就跑过去了。
ling坐在马车上晃着小腿:“是朋友呀,我天天出去,就是为了找叔叔和姐姐玩。”
“啊?”
ling的父母因为过于忙碌,只知道孩子有了好朋友,并不过多干涉她交朋友,只要她开心就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朋友。
ling自顾自地说着:“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在修道院里多亏了姐姐,不然那里真的好可怕。”
他们回去问了ling她在修道院中的处境,心疼地抱着孩子。ling笑嘻嘻地说就第一天难熬一点,后面姐姐他们就来了,她就没什么害怕的了。
“放心,爸爸妈妈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再去修道院了,绝不。”
ling看着爸爸妈妈相当认真的表情,乖乖点头。
从此,他们一家再次与教会割席,直到黑死病的气息卷向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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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那时社会对待儿童的态度是非常非常冷漠的,冷漠到觉得儿童夭折是必然现象,死就死,无所谓。
并且也没有这样的现代儿童观念,人们毫无顾忌地将儿童与成人性玩笑结合到一起,不在乎儿童保护,对儿童的言语也相当粗鄙、甚至下流。成人会对孩子的性器官开着现代人难以想象和忍受的玩笑(并且是实质性的,不仅仅是口头的),这种现象甚至普遍存在于父母子女之间,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是如此。
早婚也不是我们封建社会的特产,社会生产力不够,致使人类需要尽快繁衍,所以在那时女孩十叁岁就嫁人也是普遍现象。
修道院在那时是有阶级之分的,社会地位不高的女孩进入修道院之后,只是贵族修女的女仆。
而ling之所以没有这样的问题,是因为他的父母“不入流”,既不信仰宗教,也很爱孩子。家是孩子的保护罩,但外面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