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两位是恨不得?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当然,他们不敢拦的,如今在盛京里这位从民间回来的十四皇子在皇帝那里隆宠正渥,谁敢傻不拉几地得?罪他?
只有跟着过来的仪鸾司亲卫头大得?不行,在谢琼玖劝说?着这位美?人走进安定伯府的时候,他头铁地站了出?来:“殿下,恐怕这位姑娘进去不合适吧?”
“本?宫亲自陪她进去,还有什么不合适的?”谢琼玖就只那么瞧他一眼,这位向来以容色出?众而出?名的皇子,脸上还残余着温情的笑容,却足以让亲卫后背发凉。
清池低垂着头,脸上神情楚楚。
“池姐姐,走吧,咱们进去。”谢琼玖转身和她说?,轻柔柔的声?调。
清池点头,“元儿,有劳你?了。”
她全然一副心不在焉,早就飞进了府里的样子,谢琼玖却一点也不生气,一路上反而是贪婪地把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清池自然不可能发觉不了,只不过在她设计谢琼玖的时候,就知道了。她也不是第一次与这个小变态打交道了。
当然,她也懒得?去想他到底在看?什么。
在发觉安定伯府里边的变化不大,没有她想象当中的情况发生以后,清池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这一进来,马上就被府里的家仆们发现了,管家更是一见她就老泪纵横,“五小姐,您可回来了!”
管家早就看?见了清池身边经常来府里的谢琼玖:“五小姐,若不是殿下经常照料着府里,恐怕您都见不着我们了!”
管家这话不假。
就是清池也得?承认,要是换了别人管着,安定伯府现在不死也得?脱层皮。毕竟要是想要钱,想要克扣,把死了前后门,就能让里面的人叫天不灵叫地无能。
清池只好?感激地瞧向谢琼玖,少年脸颊有些发红,随意摆摆手,“这都是小事。”
管家的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小姐,老爷夫人他们一直都想着你?,我现在就去——”
“爹爹娘亲近来恐怕受惊不少,别惊住他们,我想先去见三兄。”清池止住了他。
管家恭敬地应了下来,这会?儿这位五小姐就是全府的希望,就担心她不管不顾了,毕竟人家也只是养女,如今又是顾相夫人,要是真?的不管了,谁也拿她没办法就是了。
当然,五小姐素来就和三公子要好?,现在过来了,定然就是不会?不管李家的事。
管家便把嘴里多?余的话全部都咽了下来。
谢琼玖道:“池姐姐,你?到是惦记着他们。”
他一副为清池抱不平的口吻,就仿佛是知道什么真?相一般。
在前往吞象阁的路上,清池认真?地装傻,只不过美?人装傻起来,总有那么几分天真?的娇憨。
“元儿。”
谢琼玖喜欢她叫自己过去的小名,就好?像他还是过去的元儿。比起谢琼玖这个名字,他宁愿是蒋元。谢琼玖掩盖住心里那微些奇怪的情绪,望着面前这个女子,她仿佛就是与过去的日子连接起来的一场美?梦。
“池姐姐,你?真?的是自己愿意嫁给顾文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清池止步,语气就淡了下来,盯着他,颇有些不喜的恼。
谢琼玖在和她这对视里,主动退步了,撒娇般的口吻:“池姐姐,你?别生气,我只是问问。”
“元儿,你?也不小了,这样的话可万万是问不得?的。”清池在心中冷笑,明面上是无奈。
谢琼玖自以为已经捕捉到了她的愁绪,眼睛都闪动着一种隐秘的窃喜。
等见到了李英,发觉他是真?的瘦了好?多?,从前那样意气风发的人被困在这斗室之中,只有一双眼睛还是一如从前那样明亮。
一瞧见了清池,他就皱起了眉头,“清池,你?怎么来了!”
他是欢迎清池的,第一瞬间是高兴,可是很快知道她一个女子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安定伯府里,更何况陪他过来的还是过去的蒋家小子。李英心情复杂。
“三兄!”清池有些激动地瞧着他,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瘦了好?多?。”
“我哪里有瘦,你?可别胡说?,你?就是太?久没有见到我了。”李英张口就来,对上清池朦胧的泪眼时,语气也软了软。
李英抚摸着她发,哄道:“家里都挺好?,见着你?没事就好?。”
李英又向谢琼玖要跪,被他给扶了起来:“李英哥哥,你?可不能在池姐姐面前跪我。”
“殿下。”李英有些苦笑,看?了一眼清池,眉头有些细微的皱纹。
清池轻轻地向他摇了摇头。
“三兄,府里如今如何?可有哪儿需要上我的?”清池生怕他不肯说?,一连问了好?几次,一再确定。李英瞧着她身上的丫鬟服饰,就在心底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在了一边乖巧听话的谢琼玖,心里是怎么也忘记不了那天这位十四皇子殿下笑着把一个插手进安定伯府的守卫给剁了手的,这可不是一个良善之辈。要真?的是一个乖巧听话的,早在得?知自己私生子身份,蒋国公夫人和今上私情的那
时就该崩溃了。
当然,也许就是知道了这些腌臜事才变态的?
李英是一点都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和这样的人来往的。
但显然,她主动闯了进来。
“有劳殿下照料,府里一切都好?,清池你?就别操心了。圣上虽然夺爵了爹爹,可也知道咱们家是不知者无罪。”李英这样说?服他,可是说?出?这样的话,就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勉强。
是啊,就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这可是谋逆案,池儿既然是嫁出?去的女儿,就更加不要掺和进来了。可惜这样的话,是不能和清池直接说?的,而也因为多?了一个谢琼玖在,他更加不能说?了。
清池看?得?出?来,但她装作没看?见,她要依仗谢琼玖,就要以情动人。
清池落泪,那泪珠都溅在了李英的手上,有些滚烫,也叫他心里发酸。
“池儿,你?不该过来的。你?是顾相的夫人,瞧你?现在这身打扮像什么样子!”李英急躁地说?着,见她哭了,更是手足无措。
“若我不来,你?们该如何?”
一边的谢琼玖看?不下去了,“池姐姐,有我照料着他们呢。父皇不叫顾相沾手,他自然不敢让你?过来,可我被点了,你?别担心。”
谢琼玖见了她落泪的样子,满心的怜惜。
可惜,作为兄长?的李英也在这儿,他倒是不好?去擦她的眼泪,拉过来轻语安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说?着这样诚挚的话语。
李英脸色有些阴沉。
不过就在这时,平静的吞象阁很快就因为安定伯,不,是李家夫妇、长?房夫妻的到来而热闹起来了。
“殿下——”称呼着谢琼玖那叫一个热络。
昔日趾高气扬的安定伯夫妻在瞧见了一声?丫鬟服饰的清池后,先是惊喜再是失望,不过发觉了谢琼玖亲近的态度后,还是把她当做了一棵可以遮风挡雨的大树。
清池也乐得?和他们做出?父母慈爱女儿孝顺,一副膝下承欢的样子。
她多?掉了几颗鳄鱼眼泪,权当是偿还过去几世的养育之情了。
最后临走的时候,都是执手相望泪眼。
李家人出?不了府,只在临门的台阶前止步,“池儿,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安定伯眼里都是明晃晃的暗示,安定伯夫人倒是勉强一笑,低声?握住她的手道:“好?好?保重。”
视线又在她身上那黄绿色的丫鬟服饰上落了几眼,带着几分的担忧。
“爹,娘,我会?的。”清池低着头,红着眼圈,然而那双眼睛里全都是嘲讽。
也许李蓉蓉不是他们亲手害死的,确实?被他们被活活逼死的。
他们这样的人,反而幸运地能活下。
呵,若不是因为三哥哥,她也根本?不想管这烂摊子事情。
在李英依依不舍,再三叮嘱的目光里,清池走出?了安定伯府。
又被谢琼玖请上了仪鸾司的马车上。
“池姐姐,李叹的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算是蒙在鼓里的人。”走在她身边的谢琼玖观察着她的脸色,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清池只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元儿,你?能……”
清池吞吞吐吐的。
可谢琼玖做这些,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当然,自从他回到了皇宫以后,就变得?很有耐心了起来,就是这一刻,明明心里恨不得?赶紧答应她,可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他瞧着她,神态温柔而认真?。
“池姐姐,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同我说?,若是我能做到,定然也不会?看?着不管。”在她欲言又止,泪目闪闪的时候,心疼的谢琼玖还是给出?了这么一句能够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话来。
清池便牵住了他的手,有些紧张地道:“元儿,李家的人牵扯进了谋逆案,实?在无辜,我那大兄、不,那燕贼一直以来似乎想要报复李家。”
可能是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她瞳孔都微震,整个人摇摇欲坠的,像是被秋风吹落的一瓣花。
谢琼玖知道让她一个女孩子经历这些事,本?来就很不容易了。
他按住清池的手,哄着道:“池姐姐,我信你?,我当然知道。其实?事情的来历是这样的。”谈起逃走了的“李叹”,谢琼玖的脸色也是相当的难看?,甚至是冒出?了心火。
“他啊!”谢琼玖有些冷嘲热讽地说?着:“很有可能就是燕贼首领,小燕王。池姐姐不知道,祖上那位安定伯曾经狠狠背叛了燕室,为我先祖带路,只是没有想到小燕王竟然恨到了甘心埋伏在仇人家为义子。”
谢琼玖幸灾乐祸的态度昭然若揭。
清池眉头一跳,这一条消息一直没有查到,终于在谢琼玖嘴里说?起,她才能联想起来,李叹,不,应该是小燕王风辞渊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清池愣愣的样子,谢琼玖以为吓着了她,语气甜软地道:“他不敢再来的。”
清池勉强一笑。
“元儿,这样说?我三兄他们是没事了。”
谢琼玖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道:“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啊。”
清池这会?儿完全不能冷静了,脸色白得?像是朵栀子花般的,靠近了这带着毒的少年,“元儿,你?可一定要帮我,三哥哥他从前就对你?好?,你?还记得?吗?”
“池姐姐,我当然知道李英哥哥人好?,也不希望他落入这趟浑水里,可——”谢琼玖假装有些为难,其实?心底早就已经乐开怀了。
清池紧张地扯住他的衣袖。“元儿……”
“好?罢,池姐姐,我知道,这府上,你?在意的只有李英哥哥,便是为了他的前途,我也不能叫大理寺那边定了李家的罪。更何况,李家这次实?在是惨遭仇人报复,并非是刻意窝藏燕贼。”
清池松了一口气,望着他,欣喜地道:“元儿,多?亏你?了。我可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了。”
谢琼玖私下握住她的手有些用力,清池忍住了剁掉他手的欲/望,他笑得?羞涩,仿佛真?是不堪夸的少年,那精致艳丽的容颜足以艳杀天下。
“池姐姐,你?若是能够多?想想我……”语气甜得?发腻。
他直溜溜的一双黑眼睛像是两只魅丽的蝴蝶掠过了清池的心上。
清池有些烦恼,从他的手里挣扎了出?来,就像是在猎网下蹦跶的猎物,浑然不知危险一般。
当然,这是在谢琼玖看?来罢了。
“元儿……!”她有些恼怒,却又有些脆弱,瘦削的颈项仿佛易折的一朵莲花。
眼见着气氛冷了下来,谢琼玖马上笑道:“我是和姐姐你?开玩笑呢。姐姐过去照顾我那么多?,如今终于可以靠着我了,真?是元儿的荣幸啊。”
他摩挲了一下指尖逝去的温度,留恋而又阴暗地想,顾文知要是知道她来求他了,该会?怎么想。
呵呵,那一幕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