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索然无味，看了眼腕表：“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嘿，陆总，才坐这么一会儿就要走？”
    章朝阳双臂放在沙发靠背上半躺着，在酒精的作用下，积压了全场的怒火侧漏而出。
    “给我们亿点面子，再喝几杯，范小姐、李小姐她们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啪。”
    陆飞俯下身，边拍他的肩膀，边低声说：“你请我来，是给我面子，我能来坐这么久，是给足丁三石面子，懂吗！”
    说完笑眯眯道：“那就这样，我有事儿，先走一步。”
    望着章朝阳再次吃瘪，丁三石脸色尴尬，一个是大哥，一个是哥们，左右为难道：“那行，我就不留陆哥了，改天我们再聊。”
    “陆总，我送送您吧。”
    龚宇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送到门口。
    “古镪跟我说，你是个难得的人才。”
    陆飞重新戴上口罩，“有没有想过像他一样，给自己换一个环境？”
    “陆总，请自重。”
    龚宇一脸忠诚，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太阳，那就是章朝阳！
    “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肯定能看得出来，搜虎未来注定会失败，而企鹅、飞购一定会成功，对吗？”陆飞定睛看着他。
    龚宇欲言又止，既不同意，也不反对。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
    陆飞缓缓道出：“很简单，人嘛，跟着章朝阳这样的人，怎么能搞好互联网！”
    “陆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
    龚宇一个激灵，正中他的内心所想。
    “你猜永锵说章朝阳像谁？像项羽。”
    陆飞递了个眼神，意会的王贲立刻一个箭步，拦住龚宇的退路，一前一后形成包夹。
    他犹如魔鬼在低吟，“我觉得他这个比喻，低估了项羽，高估了章朝阳，他顶多学到了项羽的锦衣夜行，富贵了就不思进取，根本没把搜虎放在心上，你难道不觉得吗？”
    “陆、陆总，你别说了。”
    龚宇感觉句句说到自己的心坎上。
    “我去美利坚，也是为了视频网站，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陆总你想要囤海外的片源。”
    “永锵说的对，你果然是聪明人！”
    陆飞竖起大拇指夸赞，如今因为反盗版，正版版权的价钱水涨船高，但还只限于两岸三地，欧美日韩的海外版权活脱脱是“去盗版化”运动的漏网之鱼，值得偷鸡一把。
    龚宇心怦怦直跳，耳畔边不断传来“你若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封侯之位”的劝降之音，关键不是去企鹅给古永锵打下手，而是到飞购网，pps显然已是囊中之物。
    这个“爱奇艺”的前身，就缺个掌舵的。
    陆飞露出一副ntr的笑容，“不用着急给我答复，就算等我从美利坚回来也不迟。”
    “我、我……谢谢陆总的赏识。”
    龚宇犹犹豫豫，心里赫然出现两个太阳，新的一个显然更耀眼、更巨大、更璀璨。
    ……
    5月25日，在光电的见证下，企鹅调动了华宜兄弟、汉唐文化等60多家影视行业版权方，国内4a广告联盟旗下41家广告公司，以及cr尼尔森、艾瑞、dcci等第三方调研公司和法律专家，联合成立反盗版联盟。
    又除了搜虎以外，被网艺和新狼入股的楽视、被佰度入股的pptv、被盛大控股的酷6网，以及陆飞控制的土豆、迅雷、pps等头部的视频网站，又组建了“视频内容合作联盟”。
    在重拳出击下，视频网站一下子收敛了。
    在这个敏感阶段，政策面随时可能介入，网站再没有主动上传盗版的操作，纷纷夹起尾巴做人，甚至洗心革面。
    “企鹅视频和土豆网召开联合发布会，宣布要删除没有版权的欧美影视内容，推行网站内容‘全面正版化’，ceo古永锵扬言要豪掷3个亿，掀起视频业反盗版联盟和正版内容采购高峰。”
    “pps计划投入5000万，浪子回头，回归正版轨道……”
    “够了够了！”
    章朝阳拿起整瓶的威士忌，猛灌一口：“我现在只想听搜虎的好消息！有没有！”
    龚宇深呼吸一口气：“当然有，章总，您忘了吗，我们从企鹅那里抢到世界杯网络播放权，很快就要到6月了，这是搜虎视频重回三甲的契机。”
    “好！”
    章朝阳睁大眼睛，兴奋道：“这确实是好消息，哈哈哈，确实是好消息，等等，等等。
    企鹅、土豆那边有什么动作？我太了解陆飞这个王八蛋，他绝对不会容忍被搜虎抢了这个播放权。”
    龚宇道：“也没有什么大动作，要说有，也只是强推了一部电视剧，叫《士兵突击》。”
    “成绩怎么样？！”章朝阳紧张道，“有没有《武林外传》那么高？”
    “那可差得太远了，网络播放量只有十几万，收视率更惨不忍睹，哪怕在番茄台上星频道，也不到2％。”
    龚宇心情复杂，时而痛快，时而憋屈。
    “据说购片人的压力非常大，高价买的电视剧结果收视率这么低，人还在外地出差，就接到单位电话，让准备交接工作，降职调岗，也有几个台的购片主任冲到汉唐，当面质问高媛媛说被她害惨。
    当然都是些小道消息，小道消息，不过‘汉唐出品，必属精品’招牌算是砸了。”
    “哈哈哈，陆飞，你也有今天呐！”
    章朝阳喜极而泣，眼眶不争气地流出热泪，苍天呐，大地啊，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顾不上擦眼泪，急切道：“把《士兵突击》给我打开，我看看，到底烂到什么地步，哈哈哈，连汉唐和企鹅都救不活来！”
    望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龚宇叹了口气，脑海里不停浮现出陆飞的话——
    望之不像人主，犹如冢中枯骨。
    章朝阳完全没有注意到，注意力集中在电脑里播放的《士兵突击》，一口气追到最新的2集，嘴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怪不得没收视率！哈哈哈，没有美女，没有爱情，没有明星，就一个‘龟儿子’当士兵的故事，能有个鬼的收视率，活该，活该！”
    “章总，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
    “没有万一，我又不是不懂电视剧，这种电视剧收视率要是能破3，我当场就把这个显示器吃掉！哈哈，可惜这绝对不可能！”
    然而，恰恰言出法随。
    虽然前几集的收视率依旧表现平平，但一集超过一集，收视率慢慢地爬到了2.04％，一直到王保强做单杠的一集，正巧是世界杯第一天，熊了这么多集的“许三多”突然爆发了。
    顷刻间，贴吧阵地第一个沦陷。
    “不抛弃、不放弃”、“好好活”、“做有意义的事”，这些粗浅但励志的道理，在许三多这个憨傻的“龟儿子”蜕变身教中，越来越多人被触动，越来越多的吧友被感动。
    【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许三多的影子！】
    【华夏式的阿甘正传】
    【电视版的肖申克的救赎！】
    【看了这个戏，择偶标准又提高了】
    【……】
    伴随着收视全面飘红，节节攀升，线上女粉丝最爱讨论的话题就是“剧里你最想嫁谁”，而男粉丝，自然而然是当兵，不是后悔没当兵，就是渴望去当兵。
    《士兵突击》彻底点燃了参军热和军嫂热，也点燃了收视狂潮，仅仅一周半的时间。而且是在世界杯的“打击”下，稳定在5％的高收视率，犹如一匹脱缰的黑马，一路狂奔。
    此时，整个剧已经在全国18家电视台首播和重播，一些地方台的播放时间甚至已经安排到八九月的暑假档。
    鲁东台上午下午重播，燕京台以每天3集的速度播出追赶第一梯队，第二天又以每天3集的速度重播，至于上了星的番茄台——
    购片主任非但不会被发配，还可能要往上动一动！
    因为实在太疯狂了，同步首播的企鹅、土豆、pps，哪怕三家分流，视频的播放量也破纪录似的地冲到一千万大关。
    而且世界杯期间，但凡是播出《士兵突击》的时间段，无论重播，还是首播，同一时间档简直无敌的存在，就连世界杯也不行！
    更别说，搜虎的世界杯网络播放
    “咕噜咕噜咕噜～”
    章朝阳对嘴喝着啤酒，醉醺醺地躺平在ktv的沙发上，旁边的桌子、地上，到处都是乱扔的易拉罐，杂乱不堪。
    昨夜的女人们，已经消失不见。
    “章总，醒醒，醒醒。”
    龚宇把嘈杂的vcd机关掉。
    “嗯，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音乐一断，章朝阳立马惊醒：“咦，你怎么在这儿，是不是到了去爬山的时间了？”
    “章总，我觉得您这个爬山不该去。”
    龚宇恨铁不成钢，你特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得支棱起来啊，“现在正是搜虎视频的关键时期，虽然不如《士兵突击》，但我们还是达到预期，回到前三甲，当务之急，必须要打击那些盗版世界杯的p2p网站！”
    “这些事都交给你。”
    章朝阳无力地摆摆手，“我的事多，我要把精力都放在爬山上。”
    “章总！”
    龚宇愤怒道：“果然永锵说的没错，你变了，变得不务正业，贪图享乐。”
    “放肆，你在教我做事吗？”
    章朝阳怒瞪道：“我每天只睡四小时，坚持了那么多年，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可章总您享受得够久了，该努力了。”
    “努力？”
    “章总，我们已经被新狼、网艺狠狠地拉开一大截，如果您再不努力，再不努力带领我们和搜虎继续前进，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呵呵，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就算你努力，也不一定能行，不然为什么我努力了这么多次，可一次次特么地都输给天杀的陆飞，你知不知道对我造成多大的身心伤害吗？”
    “我真没想到陆飞对您的打击会这么大。可不管怎么样，您还是要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