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这么说,然而陈高远心里也很清楚,伐木场现?在这个情况,这个月的木材是肯定交不出来了,他要为自己?的家人做打算了。
管事看着陈高远恭顺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回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从管事那儿?出来之后,方才那个中?年男子便走向了他们,男子面?容沧桑,两?鬓的头发发白,似乎腿脚不好,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他看到?陈高远,干涩的嗓子喊了一声:“爹。”
眼前的人,竟是陈高远的儿?子。
因为长久在这个地方劳作,他看起来甚至比陈高远还要苍老一些。
陈高远看着陈高志的腿,惊讶至极,满眼痛心地问?道?:“你的腿怎么回事?!”
陈高志说道?:“没事,爹不用太多担心。前两?日不小心被掉下来的木材砸伤了,已经看过大夫了,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了。”
陈高远看着自己?的儿?子,又想到?了管事的那些话,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一下子就坚定了起来。
他带着儿?子和秦凌晗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秦凌晗的面?前。
“爹,你……”陈高志愣了一下。
陈高远沉声对?秦凌晗说道?:“我?们二人愿意向你投诚,跟随你离开北郦城,求你收留我?们。”
陈高志一脸惊讶地说道?:“爹!你疯了!你忘了身上的毒吗?脱离了北郦城,谁给我?们解药?你不要命了!”
陈高远却道?:“继续留在北郦城才会真的没命。管事现?在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爹身上所有的积蓄都用来打点上个月的事情了,再有一次,你我?都得完蛋。”
接着,陈高远继续对?秦凌晗说道?:“你可以解了我?们身上的毒以后,继续用毒药控制我?们二人,只要有毒药,你就不用担心我?们有二心。”
他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反正一样是受人控制的生活。继续留在北郦城,伐木场交不齐木材,他和儿?子就是死路一条,倒不如跟着秦凌晗,还能博一条生路。
秦凌晗看着陈高远,微挑了挑眉,问?道?:“你们要脱离北郦城与我?何干?我?凭什?么要收留你们?”
陈高远似是早就料到?的秦凌晗的这番话,抬起头,看着秦凌晗,言辞恳切地说道?:“你接下去若要带伐木场的人脱离北郦城,一定会遭到?北郦城疯狂的追捕。我?对?北郦城的追捕手段略知一二,对?你们有一定的用处。”
说着,陈高远又看向了自己?的儿?子,说道?:“而且我?儿?子是北郦城出了名的木匠,对?你们日后的发展也有用。”
陈高远这番话倒是让秦凌晗对?这个人刮目相?看了。
她在村子里的这些日子,陈高远都被关押着,根本不会知道?村子里的人和她的谈话,然而他却能猜到?村子要脱离北郦城的想法?,而且他深知自己?这一方的优势,提出的这些东西,都是她需要的。
这个陈高远,确实挺聪明的,也很识时务,值得一用。
秦凌晗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们。但若是你们半路反悔,想要给北郦城通风报信,我?保证你们死得极其痛苦。”
陈高远立即说道?:“你们放心,就算是为了自己?活命,我?们也不会这么做的。哪怕只是生出背叛北郦城的念头,北郦城都不会放过我?们。”
陈高志也从陈高远说的话中?,大致明白了眼前的情况,知道?秦凌晗能解他们身上的毒,他当即不再犹豫,也跟着陈高远磕了头,说道?:“我?们愿意追随你们。”
做好决定以后,陈高远便带着陈高志一同离开了,因为以前陈高志也会将陈高远送到?城门口,所以也没有引起大家的怀疑。
陈高远还记得秦凌晗来北郦城的目的,所以离开的时候,特意带着众人经过北郦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指着其中?的一个花楼对?秦凌晗说道?:“这儿?就是北郦城最大的花楼。城主的小儿?子日日都会来此,他身穿蟒袍,一眼就能认出。”
“蟒袍?”秦凌晗冷笑一声,说道?,“他这是将自己?当成太子了吗?”
这北郦城当真是荒唐至极。
陈高远回答道?:“北郦城天高皇帝远,如今又正处这天灾乱世,朝廷的手也伸不过来。所以才会这般。”
因为城门守卫会清点出城的人数,所以秦凌晗他们也不能在城里多逗留,只是先记住了花楼的位置,先跟着陈高远他们出城了。
出城以后,让陈高远他们先回伐木场,自己?和顾光霁则是表示要多留几日。
陈高远也不敢多问?,点头答应了。
秦凌晗和顾光霁在城外头等到?夜幕降临,城门关闭以后,才利用空间进到?了城里。
他们借着月色,轻步踏入城中?,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静谧的街巷间。每当有巡逻的守卫靠近的时候,二人便会迅速躲入阴影中?。
穿过两?条街道?以后,便见到?了花楼。
夜晚的花楼外墙流光溢彩,摇曳的灯火在夜风中?轻舞,欢声笑语不断,衣着华贵的人群来来往往,一派奢靡之色。
二人躲到?了花楼对?面?的一个幽暗的小巷里面?,仔细盯着花楼的入口处。
顾光霁站在秦凌晗的身边,微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的脸颊。
月光映照下下,秦凌晗的容颜变得格外柔和。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蝶翼微扬。
顾光霁的视线被不由自主地吸引,他伸出手想要抚摸秦凌晗的脸颊,指尖到?她的耳旁,却也只是替她捋了捋耳边被风吹起的发丝。
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秦凌晗朝着顾光霁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目光。
顾光霁笑了笑,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花楼的方向说道?:“总感觉我?们二人做这种?事儿?已经很熟门熟路了。”
秦凌晗想之前在京城的几次,也是忍不住莞尔一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干这种?事儿?都要拉上顾光霁了。
二人一直等到?了下半夜。花楼里面?才走出来一个跌跌撞撞的男子。
第九十四章
他穿着华贵的蟒袍, 一身明黄色的衣裳在烛火的映照下格外显眼,让人一眼便?能看到?他。
秦凌晗和顾光霁对视一眼,认出了眼前的正是城主的小儿子。
他喝得醉醺醺的,一脸□□。
他似乎玩得并不怎么尽心?, 转头还对着花楼骂骂咧咧的, 然而花楼的人却只能不断陪着笑脸, 不断低头哈腰道歉,还想上?去搀扶他,却被他甩开,一脚踩在地上?。
他一脸不屑地说道:“区区一个?狗奴才,也?配和本少?爷套近乎?”
接着就?被两个?护卫搀扶着上?了马车, 跟着进到?了马车内。
而方才被教训的人,也?只敢等他走远以后, 才露出憎恨的眼神。
马车前行的速度并不快, 秦凌晗和顾光霁一路悄悄跟随在马车的后面。
顾光霁一边跟随, 一边观察周围街道处,对秦凌晗说道:“马车内护卫二人, 沿途没有埋伏。”
秦凌晗点了点头, 说道:“人数虽少?,然而城内守卫繁多。稍一引起动静, 马上?会遭到?围攻, 一定要速战速决。”
顾光霁点了点头。
马车渐渐驶离繁华的街道, 转到?了一处僻静的转角处。
顾光霁示意秦凌晗在原地等着,接着身如疾风一般, 步伐轻盈而矫健, 快步冲了上?去。
他一脚踩上?了车厢的前面,在前面两名驾车的车夫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 将银针刺入了二人的胸膛口,随即一个?利落的旋身,一把拽住马车的缰绳,往后用力一拉扯,将马车迫停下。
马车的动静马上?就?引起了车内人的注意。
车内传出了一道含着不满的声?音,说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本少?爷正在休息吗?”
紧接着,车帘掀开,两道身影便?出现在了车厢前。
看到?顾光霁的时候也?是微一愣怔,接着目光顿时就?幽暗了起来?,说道:“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这是谁的马车?”
“李少?爷的马车也?干截停,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二人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顾光霁便?已经转过身来?,抽出佩剑,手腕转动间,一缕寒光从剑刃上?闪过,准确无?误地划过二人的脖颈。
二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喊出声?音,便?被没了气?息。
顾光霁掀开了车帘,走入了车厢内。
李耀祖还醉醺醺地躺在车塌上?,眼皮都没有抬,一脸不耐烦地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惹本少?爷不痛快。本少?爷今儿正在气?头上?,回府以后,把人给我关水牢里面去好好折磨!”
没有听到?回应,李耀祖下意识睁开眼,看到?了陌生的顾光霁,顿时吓了一跳:“你……你是谁,你怎么上?来?的?”
然而不等他继续说什么,顾光霁已经快步上?前,将人一掌劈晕,扔下了马车。
接着又?将车夫和护卫一同扔进了车厢内,将马车停在了巷子里面。
做完这一切以后,秦凌晗便?将顾光霁和李耀祖一同收入了空间内,带着他们出了北郦城。
*
李耀祖是被冻醒的。
秦岭将人扔在了城外树林中?,随手提了一桶冰冷的水泼在了他的脸上?,冻得李耀祖一激灵。
李耀祖睁开眼,酒意也?醒了大半。他下意识打量了周围一番,发现自己被人带到?了远离北郦城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然而背靠北郦城这么一座大山,又?习惯了在城内作威作福,李耀祖自是一点都不慌乱。
他看着秦凌晗和顾光霁,大声?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好大胆的胆子,竟然敢劫持我!知不知道我什么身份?”
“我爹是北郦城的城主!你们敢动我,就?是和整个?北郦城作对,你们给我小心?着!”
顾光霁听着李耀祖的废话?,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伸手就?卸掉了李耀祖的一条胳膊。
李耀祖惨叫了一声?,痛得在地上?打滚。吃了苦头以后,贪生怕死的他马上?就?不敢继续叫嚣了。
他说话?一下子就?没了气?势,连连求饶了起来?:“好汉饶命,有话?好说啊!只要你们放我回城,你们要什么我都答应!”
顾光霁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耀祖,冷声?问道:“我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
李耀祖早已痛得满头汗,哪里还敢继续嚣张下去,说道:“我……我一定老实回答。不……不知道二位想问什么?”
“温明煦。”顾光霁一字一句说道,“可曾听过这个?名字?”
“温明煦?” 李耀祖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身子一僵,下意识看了顾光霁和秦凌晗一眼。
秦凌晗见状便?知道找对了人。
顾光霁的眼底也?是隐隐透出了一丝喜色。
然而李耀祖又?很快摇头说道:“这……这名字陌生得很……不曾听过。”
顾光霁闻言面色顿时一沉,也?不多废话?,直接卸掉了李耀祖的另一条胳膊。
李耀祖痛苦地嚎叫着,痛得面容扭曲,额头上?的青筋凸起,看向顾光霁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恐惧。
秦凌晗看着李耀祖,冷冷说道:“少?在我们面前耍花招。我们二人也?不是什么善类。你若是不想吃苦头,就?老实交代。说,温明煦现在人在何?处!”
李耀祖听着秦凌晗充满威胁的语气?,又?看着顾光霁阴沉的面色,顿时一阵害怕,脱口而出道:“温,温明煦不是我杀的!和我没有关系啊!”
秦凌晗闻言,下意识看向了顾光霁。
一路上?她也?偶尔听顾光霁提起这个?师傅,虽然言语不多,但是能听出顾光霁对这个?师傅的崇敬和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