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酿的不多,主要还是想试试手艺,陆修容拍拍手上的土,“好啦,再过上几日,请你来喝。”
“好。”周淳润盯住她弯弯的眉眼,“榕榕很厉害。”
这就都厉害了,陆修容稀奇的看他一眼,是不是读书人都会油嘴滑舌。
只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周淳润笑笑不计较,“我今日陪榕榕,那榕榕明日也陪我吧。”
“好呀。”这几日下来,陆修容倒是潜移默化的喜欢同他一起待着,“要做什么?”
“买糖花,写对联,包红包。”
先是一懵,陆修容掰着指头算了半晌,才惊喜道:“还有两天就要过年啦!”
怪不得这几日总觉得街上都很热闹,遇见的好多人都在笑,身上的衣服也都很新。瞬时被莫大的期待感包围,陆修容抱着手指,这可是她在属于自己的家里过的第一个年。
“可是,年要怎么过?”欣喜过去,陆修容有些茫然的问。
眸色怔然,周淳润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微微蹙起眉头,“榕榕之前的年,是怎么过的?”
眼睫颤动一下,陆修容低下头,怎么过的呢,前十三年她不知道年是什么,后五年她都在其乐融融的气氛里充当透明人。
她没有答,周淳润也就没有追问,只是凝着她的眼底泛起心疼。
“无妨,我也很久没有好好过年了,今年我带着榕榕过。”
猛然抬起头来,陆修容恍如撞进周淳润的眼眸里,那是一片星辰般的暖光。
心底的最深处,又蔓出一股熟悉感,陆修容失神喃喃,“周淳润。”
“嗯?”
“你喜欢我,是因为一见钟情吗?”脱口而出的瞬间,意识到自己问出什么,陆修容骤然红了脸。
她何时脸皮这么厚的,能问出这种话?
可周淳润并没有嗤笑她的反应,反倒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我不太相信一见钟情。”
动动嘴角,陆修容不信,明明他们见了第二次面他就要求娶自己。
周淳润也不解释,与她再三约好了明日来接她,便回了自己房子。
贾知府已经等了许久,望见他回来,忙迎上去。“先生,下官收到了庆王殿下命令。”
那两具尸体,终是没能彻底拦下他的步子。
周淳润也没有太意外,他先点了一盏灯,才拿过文书。
一行行的看下去,眉心却越来越紧缩,看到最后一个字,周淳润咬牙挤出一声冷笑。
“杀人犯,绑回去?”念出其中最刺眼的字,周淳润合上眼,遮盖住眸底肆虐的怒意。
他此生骄傲,即便是曾经炼狱般的磨难也不能让他后悔低头,可直到今日他才是真的体会到了后悔。
原来榕榕没有被好好珍惜,他真的扔了她一个人度过痛苦的岁月。
贾知府叹道:“如此的文书,各州的官员都收到了。”
睁开眼时,周淳润常挂着的浅淡笑意消失,他捻起文书一角,放在蜡烛上方。
火焰瞬间包裹着纸张窜上来,映出周淳润一半玉雕般的面容。“好啊,他要杀人犯,就给他杀人犯。”
坐到书案后面,周淳润按下一个暗钮,提笔写下几个字,他取出一方小印,在纸上印出一个玉蝉印。
贾知府双手接过来,看清内容后,由不得想笑。“先生好招。”
“给各州都传令。”周淳润望着跳动的火苗。
与京城中的故人们,经年未见,他费心筹备这么久的礼物,合该一点点送出去了。
——
淡绿色的袄子,陆修容在镜子面前转圈,这是她换的第四件衣裙。
又拿过来发簪在头上比划的时候,她终于察觉到这样有些奇怪。
手指划过发簪,陆修容咬咬牙,突然转身去脱下身上的衣服,转而换上了最常穿的那件旧衣服。
而后不再看镜子一眼,径直走到门口。
刚一拉开木门,头顶上便投下一片阴影。
“周淳润?”诧异仰头,陆修容突然愣住,他双眸里此刻满是红血丝,像是没有睡一样。
“榕榕。”贪婪着望她此刻的面容,周淳润已经离她很近了,可还是不由自主的
又往前半步,“我可以抱抱你吗?”
咬唇,陆修容没拒绝,却也没同意。
苍白一笑,周淳润便退开半步,“你别怕,我只是昨夜发现了一件很后悔的事情。”
心中的好奇比她想象中更大,陆修容忍不住探问,“是什么?”
“走吧,带你去过年。”周淳润却乍然一笑,朝她伸手。
犹犹豫豫的伸手,陆修容还没有把手伸出去,就被他一下子捉住。
“诶!”尚且没有准备,陆修容就被带着一阵跑。
提起裙角,陆修容大声问:“不是说去写春联,包红包?”
“不急那些。”周淳润回头来对她笑。
跑起来的风如此畅快。
没穿过两条街,路上的行人就拥挤了起来,两人逐渐放慢脚步。
这才发现是个人极多的街市,陆修容望着沿街的商户,简直玲琅满目。银器门口的老头在敲打银镯子,糖画的老头一会就变出一条龙,卖着胭脂水粉的年轻姑娘兴致勃勃冲女子叫卖。
呼!一条火龙就喷在陆修容脸前。
她被吓一跳,就被周淳润轻笑着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