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照片上的男人,博昭然瞳孔猛的皱缩, 脸上布满惊讶, 然后又过两秒,博昭然断定,“这不是他。”
尽管照片上的男人和秦知珩像了八分?, 可是秦知珩眼尾下方有一颗很小的痣,常人不会观察的那么细,知道他有一颗痣在眼尾的人少之又少。
这个?男人就是博穗穗在澳洲所谓的男朋友,博穗穗被送回澳洲后精神?非常不正常,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在陪着, 博昭然那一刀虽然插在右胸,但是很深, 博穗穗伤了元气,养了好多年才彻底恢复。
这次回国也是因为?病情身体稳定下来,回国也是那个?男人陪着一起回来的。
博昭然现在才知道博穗穗养了这么一个?男人,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眼底布满悲哀,不知道是同?情博穗穗,还是同?情那个?被博穗穗送去?整容好几?次的男人。
她拿过车钥匙转身离开。
因为?这件事,博昭然开会的时候出了一个?很小的错误,一直到她从?辛尧办公室挨骂回来,她满脸的烦躁也没有消下去?一分?。
她打开聊天框,键盘敲击好几?次,又全都删除,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这件事。
博昭然不停的正在输入,秦知珩全都看在眼里,他们不眠不休的熬了两天才蹲到人,这会儿刚喘口气,桌上的泡面还没有来得及吃。
他盯着手机屏,对面输入很久都没有发来一条消息,于是他拨过去?一个?电话,这算是十多天来的第一个?电话。两个?人都知道那句谈谈代表着什么意思,于是都很默契的不去?联系对方,静等见面的那一天。
忙音一阵,电话接通,却是很长的一段沉默。
最后是秦知珩主?动开口,他站在窗前,扯了一片绿植的叶子捏在手里把玩,面容疲惫,声音也透出来一股倦累,“怎么了?”
博昭然沉默了好一会,“没怎么。”
秦知珩:“等我回去?。”
“好。”
寥寥数语就此截停。
同?办公室的江宁区检察官老?张看到后不禁打趣,“离家两个?周,老?婆挂念了?”
秦知珩揉了揉太阳穴,眼下乌青严重?,脸上挂了一抹无奈的笑,“是我挂念她,太久不见,听听声音也会安心。”
老?张吸溜两口泡面,问道:“结婚多久了?”
秦知珩回:“五年。”
“嚯。”老?张惊讶的很,端着泡面碗走过去?,“你今年也就二十七吧?法定就结婚了?有孩子了吗?”
秦知珩喝了两口水,扒拉两口泡面稍微垫了一下肚子,摇了摇头,难得有些惋惜,脸上的遗憾怎么也藏不住。
“没呢。”他这样?回答,“结婚的时候没到法定,在国外登记,后面她去?国外读研,我在国内读研,一来二去?就耽搁下来了,婚礼还没办。”
老?张又询问:“你太太是做什么的?”
“律师。”这些日?子太紧绷,秦知珩难得有放松下来的时候,就多说了几?句,“喜欢太多年了,好不容易等到。”
“看得出来很喜欢了,法定年龄没到就带着去?国外领证了。”老?张看秦知珩一眼,大家日?夜难眠,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换,困了就在椅子上凑活一下,西装全是褶子,但是秦知珩依旧藏不住那股气度,一到江宁不知道掳获多少小姑娘的放心。
也难怪,他这样?优秀的人,身后的家庭又不可小觑,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出挑,怎么不会吸引人呢。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让他甘愿等这么多年。
老?张笑笑,“咱们江宁检察院要是知道秦检有了家室不知道要哭倒多少小姑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姑娘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秦知珩打开手机,随便找了一张近期照片,是博昭然在阳台上逗猫,五官明艳,墨色眼睛里藏着点点笑意。
他说,“是我高攀,她很优秀,读书的时候好多次都是第一,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老?张认出照片上的人,哎哟一声,笑的直摇头。他也是京大毕业的,只不过大了很多届,但是博昭然的照片是一直挂在学校荣誉墙上的,当年的京大主?办的一场辩论?赛他们都受邀前去?,也是各地去?挑选优秀苗子培养的机会。
那场辩论?赛,最精彩的就是博昭然,她像是专门为?法律而生的,说来也巧,老?张正好坐在秦锋后面一排,听到很多人对着秦锋夸这个?姑娘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个?姑娘被秦锋看中?要选去?他那培养。
感情是他未来儿媳妇。
“我说那次辩论?赛你爸怎么笑成?一朵花。”老?张感叹着,“合着这么好的苗子早就让你追到手了,我后来看过她的几?场比赛,她悟性高,辛尧教的好,是你的福气啊。”
秦知珩笑着应声,案子告一段落,博昭然要的那一款包明天到货,他在心里算了
算,刚好能赶上校庆聚会。
这样?恰好的时间点让秦知珩觉得安心,那么多天来的疲累因为?这么一个?电话就消逝大半,甚至连第二天去?取包的时候都是秦知珩亲自去?的。
案件告一段落,忙好最后的收尾工作已经是周六的下午,开夜车太麻烦,秦知珩给他们续了一晚房间,他先行一步乘飞机回去?。
而此时,距离京大不是很远的一间茶楼二层,博昭然是中?午下飞机,回家休整了一下正准备出门参加聚会,却临时收到韩嘉奕的邀约,说是很重?要的事。
好在聚会的地点和茶楼距离不远,电话里韩嘉奕的语气严肃,让博昭然不禁想?到是不是魏然工作出了什么差池。
这儿说是一间茶楼,与其不如说是见面的好场所,有很多出来跑业务的、相亲的、和猎头见面等等,大部分?都是选在这个?茶楼。
今天是聚会,博昭然的衣服也不同?于以往的职业装,很休闲的搭配,头发比之前的稍微剪短了一点,很淡的妆。
服务生凑上来问博昭然想?喝些什么,博昭然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是项目有问题吗?”
整间茶楼里茶香四溢,韩嘉奕拎起茶壶斟了一杯色泽浓郁的红茶给博昭然,“魏律师很厉害,合作很顺利,我是想?谢谢你。”
博昭然没什么耐心应付他三番两次的约见,态度明确的拒绝这声谢谢。
韩嘉奕坐在她的对面,看到女人态度非常坚定,连面前的茶水都没有动过,虽然有一丝失落,但还是说出早就准备好的那番话。
“上次安排的见面我知道不是你本意,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接触看看,你觉得呢?”
话落,有个?熟人出现,和博昭然打招呼,是他们班的班长,钟旭,依稀记得是南方人,毕业后就出国发展了,和大家断联的比较厉害。
“阿昭?”钟旭很惊讶。
博昭然回头一看,“班长?胖了呢。”
钟旭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又看了眼韩嘉奕,加之方才的对方,眼神?多了些恍然大悟,“那我先不打扰你忙私事了,待会饭桌上见。”
送走钟旭后,博昭然坐下来,表情沉静的说,“你知道我没有离婚吗?”
韩嘉奕点头,“美国领的证而已——”
博昭然打断他,“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想?将就,我也没有要结束这段婚姻的想?法。”
她深吸一口气,“外公是和我提过,让我考虑要不要遇见新的人。这句话我听过无数人和我说过无数次,答案都是不想?,你明白了吗?”
博昭然无心和他说太多,点到为?止的就要拎包离开。
可韩嘉奕却不这么想?,他非常不解,望着博昭然说,“可是他都那么伤害过你,况且我了解的情况里,你们两个?关系并没有很好吧?”
那杯红茶热气渐渐消散,清淡的茶香变成?苦涩的味道,茶楼里人来人往,她在二楼,从?窗边能看到一角京大的建筑,桔红色的云铺满落日?的方向,层层叠叠,浓郁的像一幅画。
博昭然说,“我不喝茶的,爱喝茶的是他。”
“如果说伤害我的人是他,那伤害他的人也是我,有些人不是说两清就能两清的,就算我再恨他,都不能否认我很爱他。”
“就这样?,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
说完这么一番话,博昭然好像如释重?负。她以为?从?那杯会让秦知珩过敏的牛奶开始自己就已经开始淡忘他的习惯,可惜不是这样?的,那杯牛奶是她很多年的习惯,又下意识想?去?看他,才随便找了这么一个?理由?。
当被提醒的时候,他所有的喜好厌恶都在博昭然脑子里走马观花的扫一遍。
她在国外听到他去?相亲的时候,又在回国后误会他和姚馨柔的关系时,确实想?过要和他断的干干净净,这样?的纠缠让她觉得整个?人都累极了,可清醒过来理智回笼的时候,她又清晰的知道他是清白的。
博昭然怪他这么久,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他的爱。
说不出口的话太多,怨怼和委屈又涌上来,他们都在嘴硬,却又都在试探。
整理好情绪后,博昭然按照聚会的地址前往一家酒店,他们这届学生不多,这次来的大部分?都是在几?个?大城市从?事法律专业的同?行,凑来凑去?的人也不少,饭局设置在大厅,座位都是随便的,桌桌有屏风隔断,大家从?毕业就互相打交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少有没见过对方的。
博昭然和康池是前后脚到酒店的,省了博昭然找位置,康池轻车熟路的带着她往最里面走。
这一桌都是顾老?师的学生,秦知珩指尖夹了一根细长的烟,没有点燃,说话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钟旭看到博昭然和康池一起来的时候激动的站起来,“说谁来谁就来了,我刚在大厅还和在长津发展那小子说碰见咱们阿昭相亲呢!”
第65章 xiayu
此话一出?, 隔断包厢里有一瞬间的静寂,大家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最?后谁也不敢开口气氛就这么僵了。
博昭然这才把目光转到秦知珩身上,椅背上搭了一件风衣, 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 袖口稍微往上撸了一下,露出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钟旭这话一出?,秦知珩的表情有一瞬间阴沉下来,不?同以?往的冷肃,像是从冰凉刺骨的海水里捞出来一样, 扑面而来的寒气。
连捏着烟把玩的手背青筋都暴起。
康池出?来打圆场,“钟旭你是不?是国外野惯了,消息都不?灵通,他俩都领证了。”
他冲钟旭使眼色, 示意秦知珩的脸色不?太好。
这种场合下都是人精, 解释不?好流言都能满天飞,博昭然主动坐到秦知珩旁边,看向朱旭, “一个比较难缠的客户,阿珩刚出?差回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秦知珩点点头,没什么?情绪的回,“她碰见很多次, 我们家律师太招人喜欢了,没办法。”
钟旭喘了好大一口气, 端了满满一杯白酒主动道歉,“我这张破嘴,我陪一杯。”
秦知珩也端起酒杯。
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聚会准点开始,一开始大家还都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凳子上,后面就开始满厅乱窜,互相敬酒,博昭然早早的把?酒换成白水,但还有几次躲不?过去?,喝了几杯。
秦知珩被敬的最?多,他现在的位置,巴结奉承的一大堆,能说上一句话就算是了不?得。按作平时,秦知珩可能沾沾唇意思意思,可是今晚却反常态的来者不?拒,坐在座位上受着一个接一个的敬酒。
又一拨人离开后,博昭然抢过那杯酒,凑在他耳边劝他,“别喝了。”
酒杯很小?,酒的度数也不?高,秦知珩抬眼看她,不?说话,眼尾有些红。
背景音嘈杂,博昭然说,“是外公战友的孙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拿过酒杯,又灌一杯,反问她,“我想?什么?样了?”
博昭然戛然失语。
厅后是一块通透的玻璃窗,窗外夜色沉沉,树枝被风刮的乱颤,萧瑟一片。
她坐在座位上动弹不?得,看着秦知珩一杯杯喝下去?,等到八点左右,秦知珩喝的已经浑身酒气。
等到又一波人过来敬酒,博昭然腾的站起身,链条包蹭在椅背上发生?一声响,四周的人都被这一动作吸引,也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博昭然低头看他,“你回不?回家。”
她很冷静的问出?口,有什么?要破土而出?,这一场沉默的饭局看似是他在惩罚自?己,实则是在凌迟博昭然。
代驾早就叫好了,一个开着秦知珩的车,一个开着博昭然的,载着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