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以后。
姜蝶珍又去了一趟东京国立博物馆。
玻璃橱柜中,展品稀疏了一些。
那两匹唐朝的织锦,已经不在上次的位置了。
姜蝶珍拿着宣传册。
她在场馆绕了很久,都没看见织锦。
于是姜蝶珍找到工作人员, 打听织锦的下落:“你好.....这里之前是织锦吗,我记得, 半个月前,它们还在这里的。”
她伸手比划着:“大概这个位置。”
女人穿着制服,推了推眼镜:“你说的是37号展品吗?被人高价拍下来啦,正在文物修复。修复完成后,会移到北京的首都博物馆进行展览。”
姜蝶珍听到“北京首都博物馆”几个字的时候。
她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姜蝶珍想,“它们,不会被人当成一卷破布一样,叠在这里了。”
姜蝶珍想起那天晚上。
男人语气轻描淡写地说,他会在意她的每一句话。
姜蝶珍想立刻扑进男人的怀里。
她有很多话,想问景煾予——
“真的是你拍下这种藏品的吗。”
走出场馆。
她立刻拨通景煾予的电话。
女生胸臆万千,什么都讲不出口。
听着电话那头。
男人低沉清磁的问询:“小乖?怎么不说话。”
姜蝶珍鼻尖酸酸的:“我今天.....看见织锦不在博物馆里了。”
景煾予刚结束在东京君恩的会议。
男人沉默了一瞬。
半晌,他才波澜不兴地说:“我还想陪你回北京去参观的。”
“我现在就很激动了。”
姜蝶珍眼睛亮了一下:“老公,你太棒了!我真没想过你能做到。”
“举手之劳而已。”
景煾予说:“我来找你,给它选点朋友,陪它回去吧。”
他声音沉静:“这样登记的序号连贯,方便统计来历。”
初夏的日本,到处都是嘶哑冗长的蝉鸣。
天空像被硫酸铜溶液的染过一样蓝。
樱花梨木随着热融融的气温浮动。
在悠然的风中,树木稠绿的波纹,漫向整座城市。
景煾予担心她被太阳晒伤:“小乖,你就在附近等我,十五分钟左右我就到了......肚子饿吗,买点吃的,垫垫胃。”
董事会的所有人,都看见他温柔和煦的神情。
就像哄着全世界最柔软的小恋人。
他们想到,刚才他冷冽肃穆的模样。
“咳咳。”众人立刻清清嗓子,交换了一个磕到了的眼神。
景煾予的车,很快驶到她面前。
男人陪她去东京港区新桥7-14-10,参加日本iart拍卖。
从大明万历年间的五彩花鸟纹壶再到唐蓝三彩的凤凰水瓶。
几千万的藏品,拍了十多件。
他的代举牌,遵照他的意愿,把中国的藏品都留下。
数亿元的字符在屏幕上跳动。
景煾予眼睛都不眨,和她落座在后,十指紧扣。
在这种价值以百万起的文物拍卖场。
姜蝶珍感觉有些紧张:“他们竞价好激烈。”
他掌心的热度很热烫,捏着她微冷的手指尖:“我们要的,都会拍到。”
景煾予压低了声音,弯唇对她解释道:“当时给你戴戒指,我说数量多,不稀罕,就不会心疼。”
他语气很淡:“文物也是,我多拍几件,用你的名义捐给首都博物馆,和唐代的织锦做个伴,它就不会孤独了。”
听见他这么说。
姜蝶珍泪眼婆娑。
她的心底很安然,没有受宠若惊的惶恐。
姜蝶珍只觉得心意相通。
她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和他长久地依偎着。
说起来。
世俗眼里的幸福,是百万千万的珠宝首饰,利欲浮华的场合。
他知道她专心设计,不想被谄媚,或被挑拣。从来没有带她去过。
姜蝶珍小声和他谈心:“煾予,我这人其实没什么风骨,我也想被大众流行喜欢。”
“但这样平平无奇又心态别扭的我,偏偏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珍惜我,了解我的人。”
“我最初只被你一个人看好,只有你一个人欣赏。”
她告诉他:“我有你陪伴,我也从不孤独。”
姜蝶珍的头发软软的,垂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温柔地笑了,说:“嗯。”
助理支付拍卖款的时候。
他们被邀请参加简单的宴会。
周围的贵妇都提着天价名牌包。
很久都没有出入拍卖场。
姜蝶珍突然发现,这些昂贵手袋,什么价格,年份和成色,她已经得心应手。
她在君恩实习的两年里,收获累累,眼光和见识都拓宽了。
之前她专心设计时,没有注意到的潜移默化的蜕变。
哪里需要刻意炫耀。
东京大厦里,囤积的手袋和名牌,都属于她。
她被他养的很好很好,坦率,大方,有见识。
而且一点也不虚荣浮夸。
姜蝶珍站在回廊上。
不少人围着景煾予,和他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