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难怪了,姜老师结完婚就搬走了,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哦,是这样啊,您认识他太太吗?”雅芝忍不住问出来,虽然这么问有点不太好。
“没见过,不过听说他太太是澜江中学老校长的爱女,家境应该不错吧。”
雅芝愣了一下。她一下子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难过,失望和愤怒一股脑冲上胸口。
难道他就是因为这个才和自己分的手?她想起姜磊分手前写给自己的书信,嘴角干裂得像要渗出血来。信上说两人最好不要再见面了,否则他就会有生命危险。那时候她还很单纯,以为姜磊一定遇到了什么麻烦。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仅没有任何事,还当上了澜江中学的校长,这就是他说的“生命危险”?
她失望地站在风中,原来至始至终自己才是那个小丑。她也明白姜磊为什么能成为澜姜中学的校长了。恐怕这里面有很多她不知道的钱权交易吧,一种无名的恨意从她心里慢慢滋生出来,像错落的藤蔓一样爬满全身,伸出倒刺,疼痛到麻痹,难以呼吸。
下午三点钟,雅芝在家里接到了方圆的电话。
“你好,是我,请问是找到凶手了吗?”雅芝迫不及待地问。
“实在抱歉,暂时还没有呢,请问你在家吗?”
“在的,请问有什么事?”
“有件事情想要当面问清楚,您下午应该没有活动吧。”
“啊……没有计划呢,那我在家里等您。”
“那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过来。”
电话挂断后,雅芝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方圆和警员小周很快来到雅芝的住所,听到敲门声后,雅芝从猫眼看过去,确认了来者的身份这才打开门,独居女人也真是不容易啊。
“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了。”
“哪里的事,请进。”
方圆走进屋,忽然又闻到一股熟悉的榴莲气味,他望了一眼餐桌,看见上面摆着一个打开的榴莲,看样子已经吃了一部分。
雅芝给他们拿了鞋套,道:“不好意思,家里有点凌乱,你们随便坐吧。”
方圆感到有点奇怪,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雅芝说过她很讨厌吃榴莲的,而且现在屋子里也没有孩子,这榴莲是谁吃的呢?
雅芝看方圆盯着桌子上的榴莲,道:“刚买的,请问你们爱吃吗,如果喜欢我给你们拿,千万别客气。”
“不用了,我不太能接受有气味的食物。”方圆讨厌重复性的回答问题,他眼里不免闪过一丝困惑,不放心的他又抛出一句:“最近把孩子接回来住了吗?”
“还没有呢,孩子一直住在姥姥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现在也没心情照看孩子了。”听到方圆这么说,雅芝只好将剩下的榴莲小心翼翼地包起来,然后放进冰箱里冷藏,看起来她很钟爱榴莲的样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雅芝为什么要说谎呢?她明明说自己讨厌榴莲啊?”方圆心里小声嘀咕着,他记得前两天雅芝才说过这样的事。
雅芝给他们倒了一杯白开水,道:“不好意思,家里没什么招待的。”
“不用麻烦,我们坐一会儿就走。”方圆的思绪这才回到现实中,道:“雅芝女士认识澜江中学校长姜磊吧?”
雅芝愣了一下,她明显看上去有些紧张,但很快镇定下来道:“认识,以前的朋友,方警官怎么问起这个了,您也认识他吗?”
“哦哦,不太熟,见过一两次。”方圆脑海里正在想怎么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又不显得太假,他可不想说出自己派人跟踪她的事情。道:“今天中午去他们小区处理一起民事纠纷,听他无意中说起过你。”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个城市可真是太小了,都是熟人。”雅芝并没有感到怀疑。
“那个听说你丈夫之前身体不太舒服,有这回事吧?”
“是有这回事,有段时间我看他饭后总是吃药,我才知道他查出来有糖尿病,为此我还特意咨询了妹夫金山,他说这个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只要控制得好是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的。”
“这么说他每天都会吃药吗?”
“是的,医生嘱咐每天饭后一粒。”
“哦,那一天要吃3粒了,大概是什么时间开始服药的?”
“从上个月开始,应该服用了差不多一个多月了吧。”雅芝也不清楚警察为什么会问她这个,不过既然这么问肯定有他们的道理吧。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道:“请你们稍等一下。”
她走到卧室拉开床头柜,那里有一盒没有吃完的药,还有一张门诊病历单。
“你们看看这个。”雅芝递过去。
门诊病历单子上写着大佑的名字,诊断也很明确,1型糖尿病,时间是10月8号上午九点,也就是说大佑应该是那一天开始服药的,计算下来到大佑出事那天一共是43天。
药盒子上注明药物一共有150粒,如果规律用药的话一天需要服用三粒,当天服药是在中午,那一天服用了两颗,遇害那一天是在晚上九点多,晚上那一粒药不出意外也是服用过了的,那么药盒里应该还有22粒药才对得上数。
这也很简单,把药倒出来数一数就很明确了,事实也正如方圆预判的一样。他突然想起之前和医生金山之间的对话。患有糖尿病的病人只要血糖控制得好,就不会出现血糖波动不稳的现象。
方圆决定将药盒子带回去请苏眉帮忙看看,这当然是在雅芝认可的情况下。
第15章
此时方圆和小周正坐在一家面馆,两人囫囵吞枣一般干了一t?碗肉丝面,“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头儿,你觉得那个雅芝有没有点怪怪的啊。”小周吸着面条,眼睛却看着方圆。
“你也看出来啦,她确实有点怪,几天前他才告诉我自己很讨厌吃榴莲,可是今天你看到她的反应了吗?”
“还有这样的事情,那她绝对是说谎了,我记得刚才她还问我们吃不吃呢,看样子她很喜欢吃榴莲才对。”
“怪就怪在这里,我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说谎,难道说吃榴莲也是难言之隐?”
小周把面汤也喝了个干净,擦擦嘴,道:“也不排除有这样的怪人,有些事正常人认为没有什么,可有些人明明喜欢某件东西或者喜欢做某件事,却偏偏在人前装作嗤之以鼻的样子,然后事后又偷偷摸摸去做。”
“既然这样,为什么刚刚我们去她家的时候她又不再伪装了呢,反而很大方地邀请我们去吃榴莲,这不是很奇怪吗?”
小周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雅芝的这一怪异行为。
回到局里,方圆第一时间去找苏眉,算着时间她午饭应该还没吃,刚才吃饭的时候顺便给她打包了一份。
苏眉是个典型的工作狂,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经常为了一个课题废寝忘食,她的研究生导师倒是经常夸奖她,事情交给她做格外放心。因为平时“太忙”,到现在也没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旁人总误以为她太过高冷,只有方圆知道她的性子。她在局里还有个外号“冷酷女法医。”
方圆走进检验室,苏眉正在显微镜下看切片,真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她专心致志的样子格外迷人。
“苏大美女也太敬业了吧,我看今年局里倒是可以给你申请个劳动模范了。”
苏眉听见了也不抬头,依旧聚精会神的盯着实验台,道:“就知道是你来了,有屁快放。”
“能不能淑女一点,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人是铁饭是钢,我是看你工作太辛苦了,顺便给你送个温暖。”
苏眉这才缓缓摘下口罩,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道:“无事献殷勤,非奸那啥啥。”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就不和你废话了,帮我看看这瓶药,我记得法医学里有一门课程叫毒物分析吧?”
苏眉接过方圆递过去的药瓶子,看了一眼,道:“这不就是降血糖的药吗,瓶子上写的明明白白,你让我看什么?”
“我知道是降血糖的药,我是让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混入其他的药物,这对我很有帮助。”
“这和你接手的案子有关吗?”
“只是怀疑,所以想确认一下,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你别一上来就给我戴高帽子,这样吧,两天后给你结果。”苏眉回答得很干脆,这份自信与生俱来。她将药瓶放在一边,道:“对了,上午宋局找你,你不在,他让我给你回个信,下午你就不要出去了。”
下午两点钟,宋平办公室。
宋平先是询问了一下案子的进展,有没有难处,领导说话都这样,方圆心想年终给我多发点钱倒是实在。宋平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道:“你看看吧,这是这两天按照你的“指示”查到的一些线索。”
方圆拿到眼前仔细看过后,道:“这么说死者遇害当天的晚上去过“新时尚”酒吧,我记得这个酒馆就在南湖路附近吧?”
“是这样没错,南湖路附近五百米以内一共有三家酒馆,我们派人现场踩点,并且向店里面出示了死者的照片,其中两家酒馆的负责人表示没有见过,新时尚酒馆的工作人员认出了死者,而且时间也能对得上。”
“也就是说我们之前的推断完全正确,死者接到陌生电话后,先是去了案发现场附近的酒馆,从他体内检测出来的酒精含量来看,他在酒馆内一定又喝了酒,不过他为什么要去酒馆呢?”
“会不会是被害者用喝酒来壮胆,从他随身携带的气枪来看,他当时一定非常愤怒,估计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去的。”
“宋队,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凶手其实是做了十足的准备。”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新时尚酒吧是三家酒吧里唯一没有安装监控的,这不是偶然吧,凶手一定提前踩过点。”
“凶手的反侦察意识非常强,这样我们就很难知道凶手有没有进去酒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现在要搞搞清楚凶手为什么让被害人去酒吧。”
“也不一定,如果是被害人自己去的酒吧呢,就像你刚刚说的一样,喝酒是为了壮胆。”方圆将资料收好后,道:“对了,之前在死者身上发现的那部手机在哪里?”
“放在档案袋一直没动,这是很重要的证物。”
“宋队,可能我们遗漏了一些细节,我想打开看一下。”
宋平点头表示同意,方圆也就没有再问,转身走出办公室。
坐在电脑面前,他将档案袋里的手机取出后,再一次翻看手机里的通话记录,他看见在第一次发现的陌生号码上面还有一串很奇怪的号码,两次通话时间间隔只有3分钟。从数字排列来看很像是某种虚拟号,很多机主私底下可能都接收过。
熟悉的人都知道,这种号码并不需要实名认证,市面上有很多软件都可以自动生成,并且可以动态变化,这也是最令人头疼的事情,因为这种号码的特殊性,一般很难查到号码的归属地,也就更难查到号码主人的身份了。
方圆意识到嫌疑人的狡猾,通过掌握的证据,他猜测嫌疑人先是借用手机打电话给被害人,让被害人赶往案发现场,中途又用虚拟号码,让被害人前往“新时尚”酒吧,虽然不知道凶手的用意,也不知道当天酒吧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一点很明确,凶手在有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方圆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拿上外套和车钥匙急匆匆地朝门外走去。
第16章
雅芝乘坐18路公交车来到商贸大厦金街,这是最后一班公车。几天前她和原来的公司同事林栋约好来这里见面,林栋说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要当面交给她,让她最好一个人来。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街道上来来往往都是车辆。雅芝将黑色的帽沿往下压了压,又看了眼林栋发来的定位,然后快步穿过人行横道,朝金街b座方向走去。
三楼是餐饮集中区,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用餐了。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看见右手边一家不太显眼的酒吧,其实她不太喜欢喝酒,相比较之下她更喜欢喝茶。
“等我很久了吧,抱歉这么久才来。”雅芝放下手提包,林栋坐在她对面。
“我也才到一会儿,快坐吧,今天好像降温了呢。”林栋的眼睛蠢蠢欲动,他直勾勾的样子似乎在宣泄某种深藏已久的欲望。
“是呢,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的确是很烦人啦,穿衣服很不方便,不过室内还是挺暖和的。”雅芝一边抱怨,一边将外套脱下放在沙发上。
林栋晃动着手里的酒杯,他注意到雅芝的脸色微微泛红,心想她大概慢慢从失去丈夫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吧。
“最近应该很忙吧。”他喝了口红酒,觉得有点苦口。
“也还好啦,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雅芝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起了水雾的玻璃橱窗,街上的路灯渐次亮了起来。目光回转,她好奇地看着林栋,道:“上次你说有个重要的东西给我,不知道是什么呢?”
林栋放下杯子,道:“我想先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当然可以。”雅芝也不知道林栋为什么要卖个关子,不过既然来了就要搞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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