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排长桌子,少说有四五十道菜,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更新,他们要全吃一个遍,至少得胖三斤。
我看了一会儿,小竹跑了过来,坐在我旁边。
我问:“你不是要吃个遍吗?”
小竹说:“我没陪你看过电影,还是电影好看!”
半个小时后。
电影结束。
皮影戏登场。
我本以为像这种传统曲艺,喜欢的人会比较少,但令我意外的是,人竟然变得多了起来,之前没来看电影的老头老太也过来笑呵呵地看。
皮影戏大家都知道,但它起源于汉武帝的爱情故事可能鲜有人知。
据说,汉武帝的宠妃李夫人去世,武帝日思夜想,不理朝政。
国之君王这种状态,让众大臣非常担心。
一位叫李少翁的大臣,脑子比较好用,他用棉帛裁成了李夫人的影像,涂上色彩,挂帷帐、点灯烛、装木杆,演出了一场李夫人回宫的戏。汉武帝看完之后,龙颜大悦,从此皮影戏开始遍地生花。
这玩意儿算是世界上最早的电影了。
但后来到清朝之时,曾禁过一段时间的皮影戏,原因是白莲教。
根据野史记载,这些人将血涂在皮影戏上,利用鬼魅术法,操纵皮影人围攻清朝军队、诛杀朝廷大臣、入库劫银抢粮,一时之间搞得人心惶惶。
我曾看过一本名为《天下皮影闹三州》的老书,写得那是相当精彩。
但这玩意儿当成民间故事听听即可,大概率不是真的。
不过。
三四十年代,跑江湖的人利用皮影戏走村窜巷行骗吓人,倒是确有其事。
戏台上的皮影戏演绎非常之精彩,唱腔古朴,韵味十足,在那一瞬间,我都沉迷进去了。
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
小竹竟然睡着了,头靠在我的肩上,长睫毛被晚风轻轻拂动,从她侧脸看去,像瓷雕的洋娃娃一般。
肖胖子摸着肚子,打着饱嗝过来了。
我叫了小竹几声。
可这丫头睡得太香,周围人声又多,她根本没听见,睡得老香。
我转头问肖胖子:“你吃饱了吧?”
肖胖子说:“还行!我最起码造了东家十个客人的量……呃。”
我说:“小竹睡着了,让她休息一会儿。现在中场休息,你正好去后台看看,问问他们认不认识曲比或者南扎。”
肖胖子闻言,打了一个“ok”的手势:“没毛病!”
他腆着肚子去了。
可才几分钟,肖胖子就回来了,满脸尴尬。
我问:“怎么了?”
肖胖子说:“靠!刚掀帘子进后台,就被班主给轰出来了,他说戏班后台不让外人进,话都不让我说!”
这点倒还真是。
老戏班的后台规矩颇多,外人一般是不允许进去,除了担心被人学去核心的技艺,还怕人过来挖角。类似的还有后台不能打伞(忌讳戏班要散)、不能下象棋(忌讳拉戏具的马会走马)、不能端荤菜进去(忌讳晚上演出会招魂)……
我有些无语:“不让你进,你就不会想点办法?你这过了几年安稳日子,脑子都变傻了?”
肖胖子挠了挠头:“总得有一个适应过程……苏子,你先别急,我想想办法。”
我说:“你还是别想了,扶着点小竹,我去。”
肖胖子说:“行,我们在这儿等着。”
他要去扶小竹。
结果小竹醒了,揉了揉眼睛:“哥,你去哪儿?我刚才怎么睡着了……”
肖胖子瞅了瞅小竹:“竹啊,你刚才真的睡着了?”
小竹翻了翻白眼:“那当然!”
肖胖子待在原地等着。
我转身到了旁边的小卖铺,买了两条骄子香烟,到了后台。
小竹也甩着马尾跟了过来。
掀开戏台帘子。
几位正在喝茶对剧本的人转头看向我们,一位秃头班主皱眉说:“看戏到外面去,这是后台,外人别进来!”
我笑呵呵地说:“老班,我是王老汉儿媳妇的娘家人啊!今天老汉家大喜事,咱娘家人也喝高兴了,过来给大家发一点喜烟!”
秃头班主一听,表情顿时变了:“呵呵,我还以为是看戏的老百姓呢!”
我和小竹开始散烟。
一人两包。
“辛苦各位了!”
“恭喜恭喜!”
“这出《天蓬戏嫦娥》,我在县文化队曾看过,记得当时主演的人叫什么来着……”
小竹说:“哥,叫南扎,还是咱二舅的朋友!”
第1216章 场灯
我一拍脑袋:“对对对!就叫南扎!你们演的比那时候可精彩多了!他现在还演吗?”
曲比的年纪太大。
这群人不一定认识。
但南扎曾在县文化队演过皮影,他们大概率认识。
我给班主发了三包烟。
秃头班主接过了烟,笑着说道:“南扎?人家现在可是大老板,看不起这糊口的玩意儿喽。”
我说:“大老板?我二舅跟他关系挺好的,不过这几年也没啥联系,他做啥生意来着?”
秃头班主闻言,附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瞧你这说得!我就是顺口一问,回去连我二舅都懒得告诉。那什么……你们辛苦了,我们走了。”
掀起帘子出了后台。
小竹问:“哥,他说南扎在干嘛?”
我说道:“南扎开庄,搞十二生肖和让人耍钱,平时人不住在仁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也没对方的联系方式。”
小竹恍然大悟:“难怪神神秘秘的,南扎这是怕被逮啊。可南扎不住这里到处跑,咱们还怎么找他啊?”
我说:“没事,班主告诉了我南扎在仁西耍钱庄子的地点。”
小竹瞪大了眼睛:“你想让我去砸场子啊?”
我笑道:“机灵!”
小竹吐了吐舌头:“正好很久没玩了!”
小竹以前在马萍的庄子干过,我见识过她耍钱,赌术不能说超一流的水准,但这丫头毕竟是金陵大庄子出来的牛人,这种小地方的场子,她绝对有能力搅个天翻地覆。
我们回到原来看戏的地方。
肖胖子竟然双手拢着袖子,头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
我猛地一踹凳子。
这货从凳子上翻了下来。
但他反应极快,立马端起凳子爬了起来,想砸人,见到是我们,他无语道:“苏子……我这饭菜还在喉咙口,你差点把我给摔吐了!”
我说:“干活儿了!”
三人往镇西头走去。
在一条岔路的尽头,有一家卖茶的庄子。
我瞅了一眼。
发现主路的两旁停了不少车,有些还是外地牌照的,但它们都故意停得挺远,没有一辆车进岔路,这是避免聚集引起注意了。
我们进去之后。
“老板,需要点什么茶?”
“来耍两把。”
服务员都懵了。
这种场子肯定要有熟人介绍才能进,没人介绍,估计也要对点暗号啥的,像我们这么直白的人,几乎不可能碰到。
我说:“别说没有,不清楚情况我也找不到这里。”
“也别说不让耍,否则我反手就是一个举报!”
服务员:“……”
肖胖子拍了拍包:“不差钱!做不了主让你们经理下来呗!”
服务员只得拿座机打了个电话。
一位头发溜光水滑,苍蝇站上去都会摔死,身穿呢子大衣,经理模样的人很快就从后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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