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为天子做事，都是为了那个彻底改变朝局现状的目标。
    可一旦林叶真的想自立为帝，那高启胜这八万禁军就是林叶的终结者。
    倒也无妨。
    这和林叶现在要做的事，没有什么密不可分的关联。
    天子可以认为林叶是在帮他改变朝局现状，是彻底治好大玉的顽疾。
    别人也可以这么认为，包括宁未末包括高启胜，但对于林叶来说，他只是在报仇。
    消息很快就穿到了石桥山庄，王洛神此时已经睡下，手下人急匆匆的告知他后，王洛神就睡不着了。
    他心疼那四个绝顶高手，还没有能真正利用上就被人杀了。
    但这心疼并非是他无法安睡的主要缘故，他最担心的就是那越来越态度明朗的高启胜。
    八万禁军啊……
    披着一件衣服，坐在窗口一直像是发呆一样的坐到了天亮。
    当太阳的光芒洒在这位老人脸上的时候，他也似乎做好了某种决定。
    “让人备车，我要回城里去。”
    王洛神吩咐一声后就起身准备洗漱，在起来的那一刻，身子摇晃了一下，这可把手下人给吓坏了，纷纷上前。
    王洛神一摆手：“我没事，安排人去见昨夜来送消息的人，让他一定不要暴露。”
    收下人立刻答应了一声。
    禁军以符文炮轰了一座小院的事发生在深夜，那个时候歌陵城的城门都是关闭的。
    王洛神在昨夜里就收到了消息，其实足以证明他手里藏着的实力，还有很多，有更多。
    与此同时，奉办处。
    须弥翩若一进门就问宁未末：“宰辅大人，昨夜里的事你可曾听闻？”
    宁未末往四周看了看，然后问须弥翩若：“你是说，一个寻常小院突然之间就没了的那件事？”
    须弥翩若点了点头：“我昨夜就得了消息，大理寺的人问我要不要靠近查查，我说查个屁，回去睡觉……那么大那么密的烟花，是谁都能放的起的？”
    他坐下来后说道：“大理寺这三瓜俩枣的人，不够人家烟花炸这玩的。”
    说到这他看向宁未末：“不过……我来的时候特意路过了那个地方，还过去看了看。”
    宁未末问他：“有何发现？”
    须弥翩若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那房子，现在剩下的最大块的东西，就这么大，花生这么大。”
    宁未末点了点头：“那可真惨。”
    须弥翩若道：“看来咱们那位大将军，是铁了心要把更多的人拉下水……高将军也是，林叶拉他，他就真敢下。”
    宁未末道：“你比高将军下水还早呢。”
    须弥翩若：“我不一样，我是被逼的。”
    他看向宁未末说道：“识时务者为不为俊杰我不知道，但识时务者一定比不识时务的活的稍微长一些。”
    宁未末知道须弥翩若这是在讥讽他，但他懒得理会。
    奉办处很忙，每天都那么忙，如今陛下不在歌陵，奉旨监国的殿下又失踪了，可大玉朝廷没乱，所有事一直还都处理的有条不紊，这就证明了宁未末的能力，也证明了奉办处的价值。
    “我还有许多事要处置，须弥翩若大人先歇着，歇一会儿后，也该去处理你手头上的事了。”
    宁未末说完之后转身要走，须弥翩若忽然问了一句。
    “宰辅大人，你说……这殿下失踪是不是陛下故意安排，咱不说其他的缘故，只说这殿下失踪之后，奉办处能不能把所有事都处置好……”
    说到这他看向宁未末：“陛下，是考咱们呢？”
    这一点，宁未末比须弥翩若想到的要早太多了。
    辛言缺失踪，既是要促进局面发展，促使林叶最终起兵，也是要检验一下这奉办处到底能不能把事都扛起来，能不能达到天子的预期。
    如果能，那奉办处将来就可能更忙，权力更大。
    如果不能，天子巡游回来之后，奉办处还在不在就两说了。
    俩人对视了一眼后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也无需说什么，答案就在俩人自己心里呢。
    宁未末去处理政务，一直忙到快午后。
    好不容易把手里的事处理差不多，才准备去吃口饭，外边有护卫进来，俯身行礼道：“宰辅大人，宫里派了人来，说是请宰辅大人过去一趟。”
    “宫里？”
    宁未末一愣。
    宫里还有谁能请他过去一趟？
    他看向那护卫：“是……皇后？”
    是皇后，就是那个宁未末求见了好几次，她都避而不见的大玉皇后。
    宁未末在这之前连续多日都去臻元宫外求见，这位皇后娘娘的态度倒也专一，那就是不理不睬。
    今日这皇后娘娘突然派人来请他，宁未末觉得可能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他找来须弥翩若等次辅，交代了一下奉办处该办的事然后便进宫去了。
    天黑之前才回来，他在臻元宫里足足待了两个时辰。
    回到奉办处之后，宁未末的脸色依然还有些不好看。
    次辅姚新远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问他：“是皇后娘娘让宰辅大人办什么不好办的事？”
    宁未末抬起头，这才注意到，那几位次辅大人全都围在他身边呢。
    “是不好办啊……”
    宁未末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皇后召见……她说，说求我一件事，她……要离开歌陵。”
    须弥翩若等人听到这话，全都愣住了。
    别说离开歌陵，就连那座臻元宫皇后都已有二十年没出来过了。
    “皇后是……”
    次辅赵苗欣声音极低的问道：“是……害怕了？”
    宁未末叹道：“换你，换我，也都会怕，皇后说，这歌陵城里要出什么乱子，要起多大风浪，她不想管也管不了，她只想安安静静的活着，所以她要离开歌陵，去丰宁行宫。”
    须弥翩若眯起眼睛说道：“怕是……她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第826章 虱子多了不咬
    赵皇后都忘了自己多少年没有见过外人了，于她来说，外人，就是她这宫门之外的任何人……包括天子。
    她也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天子了，好像，天子也不会在意这些。
    她在意不在意的，也就没那么重要。
    大家都只会看到天子，不会惦念着一个已经形同虚设的皇后。
    其实赵皇后这么多年来倒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就算是最初被安排在天子身边，她也没有干扰过朝政，没有说过一句与朝政有关的话。
    可是她太明了。
    连百姓们都知道她当初为什么成为皇后，还有谁比她身份和作用更明显的？
    如果当时权贵依然可操控朝权，那她地位自然尊崇。
    然而她碰到了当今天子，就算是天子故意装疯卖傻那些年都冷落她，更何况到后来天子大权在手？
    所以后来发生的事就算是顺理成章，根本就没有什么故意针对。
    哪怕她从来都没有做出过什么对不起天子的事，她有如今遭遇也是一样的顺理成章。
    所以连王洛神都说，赵皇后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此时此刻，宁未末虽然不敢一直盯着赵皇后看，但他总觉得自己面前这人是那么陌生。
    想想看，连天子都多少年没见过她了，如宁未末这般臣子又怎么可能会见过。
    宁未末仔细回忆了一下，他觉得陌生，不是因为见皇后次数少，而是根本没见过。
    二十几年前天子大婚的时候，宁未末还未入仕为官，就算是做官了，估计也是个微末小吏。
    天子大婚这种事，他多半是那个远远的看两眼，还会跟着傻乐的人。
    “皇后……”
    宁未末俯身道：“关于娘娘离京之事，臣实在不敢私自做主，此事需请示陛下，待陛下有批示之后再做决定。”
    赵皇后声音中带着些哀求的问道：“我听闻，陛下临行之前曾经说过，大事小事都交由宰辅决断，此事……”
    宁未末立刻说道：“臣，终究是臣。”
    一句话，让赵皇后有些无话好说。
    她其实何尝不知道，宁未末根本不可能敢放她走。
    宰辅大臣，听起来那是权力大到几乎没有边际的人，是位极人臣，是群臣领袖。
    可还是宁未末那句话，臣，终究是臣。
    宁未末问道：“臣，斗胆问一句，皇后为何突然打算离开歌陵去丰宁行宫？”
    赵皇后看了宁未末一眼，宁未末不敢与皇后对视，连忙把头低了下来。
    赵皇后沉吟良久，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后说道：“我虽然久局深宫，但外边的事还能听闻一二。”
    她看着宁未末说道：“我听闻，有一个新晋的大将军叫林叶，已经从臻元宫里抓去了不少人，有几位还是宫里的妃嫔，凡是被抓去的，至今一人未归。”
    宁未末道：“皇后只管安心，大将军林叶请去几位贵人，是为调查殿下始终之案，如今殿下已失踪多日，大将军也是心急。”
    赵皇后叹道：“宫里的人，和殿下失踪又能有什么牵连，不过是因为古公公的遭遇罢了，她们……她们自己愚笨，我只是不想被她们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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