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叶跟着静儿进了内室。
屋子里的摆设虽然简单,但是床单被褥纱帐都是新的,用的都是粉色,大概是雪梅这样的通房丫头的使用规格。
纱帐遮掩着,紫叶根本看不清雪梅的样子,只是模糊地看到一个人躺在床上。静儿给紫叶搬了一个凳子,放在床边,示意她坐下。
然后,静儿轻轻的对着纱帐回复:“姑娘,紫叶来了!”
“静儿,你先出去待一会儿,我和紫叶说两句话!”雪梅吩咐着,她的声音虚弱无力,还有一点点的沙哑。
“是!”静儿应着,“姑娘有什么吩咐?请大声呼唤静儿!”
纱帐里又没了声音,静儿稍微呆了一下,见雪梅没有别的话说,就出去了。临走的时候嘱咐紫叶:“有什么事情就喊我,我就在门口!”
“好的!”紫叶应着。
静儿看了纱帐一眼,转身离开了。
紫叶坐在凳子上,轻轻的说道:“雪梅姑娘,紫叶来看你了!你好些了吗?”
只见纱帐里伸出一只长了脓疮的干瘦的手,轻轻的拨弄着纱帐,纱帐里面,努力的发出声音:“你,坐下吧!”
紫叶坐了下来。
“雪梅姑娘,你是雪梅姑娘吗?你的手怎么了?”紫叶惊讶不已,虽然之前听蕊心说过一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看到实情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她清晰的记得前几天雪梅水灵滑腻的靓丽肌肤,穿着新衣服,神采奕奕,春风满面的样子。才几天的光景,竟然变成这样,这叫谁能相信呢?
听到这话,那只手又缩回了帐里,里面的雪梅开始小声的抽泣:“我当然还是我?只是现在像个鬼魅一样,再也见不得人了!呜呜...”
“你不要哭啊!大夫说你得了伤寒,可是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像是得了皮肤病!”紫叶焦急地问。
“不光我的手,我的脸,我的全身皮肤都是这个样子!我现在比一只癞蛤蟆还要恶心!...我彻底完了!”雪梅小声地说着,哭泣着。
“怎么会这样?不过几天时间,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伤寒怎么可能会引发皮肤的溃烂?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也不知道!”雪梅继续抽泣,然后失落的说:“给我诊病的那两个大夫都是庸医,根本就看不好我的病,还说什么是伤寒,骗谁呢?开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难喝死了!她们还天天逼我!我真是生不如死!”
“大少爷知道吗?他来看过你吗?”紫叶问。
“没有!”雪梅说着,语气中掺杂着很多无奈。
“那我帮你请他,让他来看你!”
“不要!”雪梅强烈反对,“我不能让大少爷看见我这个样子!如果让他看见我这副鬼样子,我还不如直接死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知道,在你心里,你十分的喜欢大少爷!如果有他的关心和支持!你一定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我喜欢他有什么用?他又不喜欢我,在他的眼里,我不过就是个玩具,高兴的时候,玩耍一二,不高兴的时候弃如敝履!...我现在变成了这幅鬼样子,恐怕连当个玩具的资格都没有了!...”雪梅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雪梅,你要打起精神来,既然是病,总有好的那一天!你要好好配合治疗,不要闹脾气!一切都会好的!...至于你和大少爷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你是个好姑娘,相处久了,大少爷必然能发现你的好处!你可千万不要放弃呀!...”紫叶劝着。
“我变成这样,还有希望吗?”雪梅哭着,一把拉开了纱帐的帘子。
“啊!——”紫叶倒吸一口凉气,雪梅现在脸上和脖子的皮肤都开始溃了,已经面目全非不成人形了。
“哈哈,你也吓了一跳是吗?”雪梅眼中含泪苦笑着,“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能恢复如初吗?”
紫叶愧疚的低下了头,虽然她也想尽力安慰雪梅,但是她并不想撒谎,这样的创伤,恐怕在古代医疗条件匮乏情况下,要想做到恢复当初吹弹可破,晶莹剔透的肌肤恐怕太难了。
“才几天的时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紫叶只能无力的念叨,她很同情雪梅的遭遇。
“肯定是有人害我?”雪梅笃定的说。
“是谁?这样狠毒的心?”
“还能有谁?我成了大少爷的通房,触动了谁的心弦?谁会恨我?谁想看我的笑话?谁想让我不得好死!……能下得了手,又有能力实现的,恐怕就是老夫人后院的了!”
“那,你可有证据?这样大的事情,如果没有真凭实据,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我当然没有,如果有,我还会躺在这里自怨自艾吗?”
紫叶想了一下,“那现在你想怎么做?”
雪梅眼神中露出坚毅的光,咬着苍白的嘴唇说道:“查,我要查清真相,我不甘心,就算我再也不能恢复当初的容貌,再也不能获得大少爷的宠爱,但是,害我的人也别想好过?!我就是死,你要拉着害我的那个人一起下地狱!玉石俱焚!...”
“这件事情,我觉得你应该求助的二夫人,她一向疼爱你,一定会为你做主的!”紫叶建议。
“二夫人倒是来看过我二次,看到我这个样子,她不停地在叹气,安慰我说,即使我废了,她也会养我一辈子!让我安心养病,不要担忧其他的!……她并不想为我出头!”
“为什么?二夫人一向看重你,她,应该会为你支持公道的!”
雪梅冷笑,脸上的皮肤由于大笑,扯开了几个口子,流出了黑红的血:“哈哈,你是真天真,还是装天真?你等着看吧!二夫人那边很快就会有动作,你会为了一个没有用的棋子,去得罪另一个惹不起的人吗?哈哈,说到底,我不过是二夫人一个安插在大少爷身边的心腹,二夫人怕她这个亲娘,在大少爷那边没了地位,所以才要把我安插进去,帮她笼络大少爷的心,现在我变成了这个样子,已经没有用了,二夫人又不傻,现在,她一定在积极的扶植新的人选,替换我!”
紫叶听她这样说,不免心塞,其实很多情况自己也能想到,只是自己不愿意接受罢了,她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一切都不过是她们以小人知心度君子之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