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错,别掉泪珠子了!”
但西凉茉可不领情,她心中是又气、又恼、又悲!
西凉茉最恨自己掉真泪,掉假泪是因为有所图,但是掉真泪了,她就觉得那是一种极为无能的表现,心中愈发地恼了他,又恼自己,拿着袖子抹一脸的鼻涕眼泪,一下子就转过身去,对着他大吼:“你别碰我,你要他娘的去挖谁的眼睛,去断谁的手脚,你就去啊,你去了以后就别他娘的回来,反正你挖了他们一双眼睛、我就挖自己一双眼睛,你断了他们一双手,我他娘的就陪上我自己的一双手!”
数声‘他娘的’让百里青伸出去的手,一下子就僵在了半空中,脸色阴晴不定,一会子阴气沉沉,一会子又怒气冲冲!
这个死丫头,这是吃定他了么,居然为了其他男人要死要活的,真真是他娘的该死!
但是……
百里青铁青着邪妄惑人的面容,忍耐了许久,方才咬牙切齿地道软下声音:“好,好,为师不追究了就是!”
说罢,他上前几步,想要扳过她的脸儿,吻掉脸上那烫人的泪珠儿,她的泪珠只能是为他而落,而且是在床上过分的激情而落,他不想再看见她为了别的男人落泪。
但西凉茉仿佛脑门后头长了眼睛似的,背对着他又怒道:“别碰我,在血婆婆还没有回来之前,你不准碰我,给我出去,如果你碰我哪里,我就拿刀子剃掉自己那里的皮!”
百里青伸出去的手又僵在半空,忍无可忍地咬牙道:“西凉茉,你别太过分了,得寸进尺……!”
西凉茉一转脸,泪盈盈的一对大眼儿看百里青心中大盛的怒火又一下子熄灭了一半,她拿起个枕头对着他就砸了过去:“对,我就是过分,我就是得寸进尺,怎么样,你出去,你给我出去,我现在特不想看见你!”
看见他,她心里就来火,这千年老妖不知道反省自己就算了,还在这里贼喊抓贼!
百里青抱住枕头,退了一步,又接住她扔过来的花瓶,见她气得摇摇欲坠的模样,分明是方才醒来了身子还虚着,有点站不稳,他只得又恼火又无奈地道:“你别恼了,一会子又上火了,快坐下!”
西凉茉刚想拿着茶杯朝他砸过去,刚一抬手,就觉得鼻子热乎乎的,百里青看着她,瞬间大惊:“丫头,你的鼻子……!”
西凉茉伸手一抹鼻子,只见手上鲜红一片,她顿时觉得那鲜红如一只锤子砸下来,让她愈发的上火加头晕眼黑——这他娘的、他大爷的,上火上得都流鼻血了!
百里青扔下手里的东西就要大步走过来,顺便叫人:“太医……。”
一只绣花鞋当面朝他又扔了过来,伴随着西凉茉的尖叫阻止了他的步子:“不要你管,我给我滚出去!”
百里青看着西凉茉像只彻底炸毛跳脚,还一边流鼻血的小狐狸,只得握住手里的绣鞋,阴沉着脸,忍耐着道:“好,好,我出去,我出去,行了吧!”
上一次敢让他滚的人,如今大约都已经投胎转世,外带长大到能叫他叔叔了,偏偏现在,他却只能受着!
另外一只飞过来绣鞋权当了西凉茉捂住鼻子不能说话的回答,带着三成内力如暗器一样疾飞而来的绣鞋充分地表明了主人愤怒的心情。
百里青一偏头又抓住那只绣鞋,到底无法可施,一转身阴沉着脸出了房门,对着站在门外茫然不知所以,又很是不安的白蕊、白玉几个阴森森地道:“去给你们家主子把本座放在小厨房熬的下火汤端进去,再去太医院把医正大人请来!”
话音刚落,一块造型奇特的鹅黄绣兰花的丝绸肚兜就毫不客气地直接从房内被砸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上了百里青的头上,并伴随着女子的尖叫:“你还好意思叫爷爷,你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白蕊、白玉几个同情地看着浑身僵硬的百里青,白玉轻咳了一声:“爷,您先请回府吧,等着郡主气消了,奴婢会去府邸告诉您的。”
百里青面无表情地扯下头上的肚兜,揉在手里,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只是他走过之处,走廊的地上都‘咔嚓“、”咔嚓“地发出诡异的什么东西裂开来的声音。
白蕊仔细一看,原来随着百里青走过的地方,那地板上都裂开如蜘蛛网似的裂痕,他生生将一条走廊的青砖全都踩裂了。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各自抹了一把汗,只有自家主子敢对千岁爷发这么大的脾气,还喊千岁爷滚?
百里青尖利得几乎刺破她们耳膜的魔音忽然响起:”魅七,你这个作死的混账东西,还不给本座滚过来,在房梁上面等死么!“
话音刚落,几个捂住耳朵的丫头就惊惧地看着自己面前走廊上那房梁‘轰’地一声响,竟在半空中莫名其妙地碎了,然后掉了下来,飞溅起呛人的粉尘来。
白玉、白蕊几个纷纷捂着鼻子躲开,不一会儿,就见那几乎碎成木头渣滓的房梁中间爬起来一道高挑健硕的黑色身影,他狼狈地捂着自己差点摔成两边的屁股,茫然地看着白蕊,白蕊怜悯又担心地看着自己的情人。
魅七的功夫一向是很强悍的,别看那么高大的人,但是轻功极好,怎么这么不小心地摔下来。
魅七只有暗自苦笑,千岁爷想要谁没有任何保护地掉下来,他就是再好的轻功也没有用,那房梁是被千岁爷袖子里那细不可见的傀儡蛛丝给生生给切成了碎片的,其实他觉得如果不是方才夫人对千岁爷那些狠腊的威胁,千岁爷很想切碎的人是他才对,只是让他摔个狗吃屎,已经是便宜他了。
他瞅了瞅四周,已经不见了周云生的影子,他心中懊恼周云生不讲义气,暗自嘀咕道云生兄,你这一次真是还惨兄弟我了,你有你的小小姐庇护,我却要倒霉了。
魅七不敢不跟着百里青过去,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跟着百里青离开了。
且说这周云生其实不是不讲义气,只是他站在门口,听着百里青和西凉茉爆发了三年以来的第一次大吵,实在觉得自己这个‘第三者’如果再进去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徘徊了许久,又看着白蕊、白玉几个领着粗使婆子扛着浴
桶和热水过来,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她们的询问,只好匆匆地离开了。
周云生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边有脚步声上来了,他扭头一看,却是不当值的魅六,魅六正一脸‘你要倒霉了’的坏笑盯着他。
他淡淡地道:”小六子,你跟着在下做什么?“
魅六‘嘿嘿’一笑:”这不是担心你找不到路,又错闯入女儿家的闺房嘛。“
其实是方才他过来准备替换魅七,却不想刚好见着千岁爷发飙的一幕,他在一边也听了个大概,又见西凉茉朝他使眼色,便知道西凉茉是让他去宽慰和看着周云生,怕他过分难堪而离开,毕竟他们是有正经事要商议的。
周云生脸上有些羞恼,边走边冷道:”在下再如何蠢笨,也不至于连接着做出这样失礼的事,你可以回去了!“
魅六忽然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好一会,露出个诡秘的神色:”喂,我说云生兄,你这般语无伦次,恼羞成怒、窘迫不安的模样,莫非、难道、也许你还是只——雏儿?“
周云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雏儿?“
”就是童子鸡拉!“魅六漂亮可爱的娃娃脸上都是恶劣的笑容,他目光仿佛很是好奇地瞅着周云生的胯间。
周云生顿时觉得脸上一股子热气蒸腾起来,又羞有窘地站定了身子,冷声怒道:”君子有所问,有所不问,你不要太过分了!“
说罢,他拂袖进了花房,顺带大力‘嘭’地一声甩上花房的门,将魅六那张满是取笑的脸关在门外。
说罢,他拂袖进了花房,顺带大力‘嘭’地一声甩上花房的门,将魅六那张满是取笑的脸关在门外。
魅六摸摸自己差点被大门砸扁的鼻子,倒也不恼,只笑嘻嘻地低声道:”嘿嘿,原来真的是个童子鸡啊,难怪
难怪,这下子有他难受的了!“
说罢,他看着花房的门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容,转身离开。
周云生关上了大门,靠在花房的门上,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一直狂跳的心慢慢地平复下来,听着门外魅六离开的脚步,他才走到桌子前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几口灌下,方才觉得脸上的热意稍微平复了一些。
他有些颓然地坐下,望着窗外的明媚的天空苦笑了一声,这还是……乌龙之极!
文章正文宦妻第六十九章惩罚
章节名:宦妻第六十九章惩罚
白蕊担心地目送着魅七离开后,便跟着白玉两人一齐进了房内,同时招呼粗使婆子将热水桶给抬进了房间里。
西凉茉已经穿上了简单的衣衫,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子边,手里还拿着一块帕子捂着鼻子。
二婢互看一眼,白蕊赶紧去取来雕花铜盆打了温水,白玉则赶紧拿了毛巾沾了水递给西凉茉。
西凉茉瞥了她一眼,捂着鼻子,让她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止血要用冰敷,去取冰镇毛巾来。”
白蕊点点头,立刻去拿了百里青搁下的托盘,将毛巾浸进托盘里的冰盘子,赶紧拿出来给西凉茉敷上。
西凉茉敷了一会儿,感觉没有再有热流从鼻子里流出来,方才取下毛巾扔在脸盆里,顺便将自己的脸上血迹都擦去。
白玉取了冰镇着的白玉壶上前给西凉茉倒了杯玫瑰薄荷露,小意地道:“郡主,您先喝点子东西去去火!”
西凉茉点点头,接过来品了几口,一股子薄荷的凉意和玫瑰芬芳的气息缭绕在鼻间,血液里的躁动抑郁仿佛一下子全都散去了。
白玉看了看白蕊,白蕊立刻会意地去将那些小菜都摆上了台,对着西凉茉道:“大小姐,用点子饭菜吧,您已经大半日都没有吃东西了,身子可受不了。”
西凉茉看了看那桌子上的小菜,一样西红柿香葱煎白玉豆腐、一样小炒肉、一样凉拌香油木耳丝、一样酸甜脆青瓜,并两碗碧玉梗米洲,都是些家常小菜,却闻着味道极好,看着就很是开胃,越是家常小菜才越见做菜人的手上功夫。
都是些最适合炎热夏日享用的开胃小菜,足见做菜人的妙心巧手。
西凉茉没有让她们撤下饭菜,而是拿起小碗慢悠悠地吃了起来,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将桌面上的饭菜用的差不多了。
白玉和白蕊见此情形,互看一眼,稍微放下了点心,看样子主子也不是真的很脑千岁爷。
白玉轻声道:“郡主,您看,这都是千岁爷为您亲手做的,您是不知道咱们莲斋的小厨房最是西晒,到了下午都热得不行,千岁爷那般爱干净和讲究的人可流了不少汗呢。”
西凉茉夹了一筷子的木耳丝,搁在碗里,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是如果不给他点厉害的尝尝,就这么纵着他恣意妄为,只怕日后我身边的人日子都不好过,何况他也是该受点教训了,不然他只以为你家小姐我是吃素的,日日荒唐,像个什么样子,也是为了他的身子着想。”
除了她的身子不舒服之外,她也发现百里青这么胡来,他自己的心头火却不但没有随着和她的厮磨能化解一些,反而越发的厉害,越发地控制不住地想要搓磨她,越搓磨她,他心火越旺再如此往复循环,不但她不舒服,他也不会舒服的。
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血婆婆回来前,两人规规矩矩、相敬如“冰”。
白玉和白蕊都是一愣,随后方才若有所悟,心中暗自道,原来如此,难怪一向冷静从容又和千岁爷感情极好的主子会忽然间发那么大的脾气,竟是用了激将法,将千岁爷赶开,也是为了千岁爷好呢。
“大小姐,第一次看着你和千岁爷吵架,你可吓死我和白玉了。”白蕊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以后,她忽然又想起了自家的未来的相公,不由又愁上眉间:“但是,千岁爷是真的恼了魅七,虽然奴婢知道魅七是失职了,但是万一千岁爷一怒之下将魅七……。”
她是知道千岁爷素来对自己底下人是个有功毕奖,而且极为大方的主子,但是一但犯错,惩罚起来也绝不手软的人。
西凉茉取了白玉递来的白玉杯,品了一口那薄荷玫瑰露,悠悠地道:“他不敢,我已经说了,若是他要伤了其他人过分了,我就用自己去赔!”
白蕊一惊,立刻道:“大小姐你,这怎么使得……。”
白玉安抚地拍拍白蕊:“放心了,郡主只是威胁一下千岁爷而已,而且千岁爷方才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那就是答应了大小姐,不会真的太为难魅七的,顶天就是罚跪活着罚了点俸银。”
千岁爷那样的人,只会对郡主不同,怎么也会考虑到郡主的心情的。
“是么……。”白蕊方才略微放下了心,但还是求着白玉道:“玉儿姐姐,你让小六子得空回司礼监替我看看魅七的情形,我也才放心。”
白玉立刻点点头,宽慰她:“好,那自然不成问题的!”
——老子是魅七要倒血霉的分界线——
司礼监衙门刑堂
“跪下!”
红衣高阶太监表情冷酷地对着站在堂中的魅七一声厉喝。
魅七便摘了蒙面巾,直挺挺地跪下了,他垂着眸子,紧紧地绷紧了高大健硕的身躯。
刑堂是所有司礼监之人最惧怕的地方,即使是司礼监中最厉害的杀神们,都对刑堂噤若寒蝉,刑堂并不轻易开张,而一旦要进刑堂就代表如果没有脱一层皮都休想能轻易出来。
但是这刑堂并不如司礼监的大狱一般黑暗阴冷血腥,相反,刑堂之中按照百里青的品位布置得极为风雅,布置着各种精致的雕花绘草的灯笼,靠墙放着一整套华美的琴具、鼓乐,半空之中半垂下精美的白色珠帘将受刑大堂与主座分开,天花顶上一把把撑开的美丽油纸伞恰巧拼绘成一副杭州西湖山水图,那山水图描绘之精致秀丽,笔锋之华美飘逸,让人叹为观止。
只是略有点奇怪的是那幅图并不甚完整,还缺了三分之一,看起来不免有些遗憾,而墙边还布置了一幅由一把把精美异常的扇子拼成了画。
这些扇面与伞面的材质看起来有些奇特,缺仿佛异常合适那些绘笔粉末。
若是不知道其中所以的人进来,定以为这里是什么待客的宴会厅,而百里青也确实曾在这里宴过客,只是但凡进入这里饮宴的大臣,不少人回去以后就吓病了,甚至疯魔了。
而只有司礼监的人才知道,这里的所有的一切布置全部都有人身上的部位所制成,那些油纸伞不是油纸所制成,而是人皮所绘,而扇面也是人皮,与它们同源所制成的还有那些琴具、鼓乐与灯笼,而垂下的珠帘则是人骨细细打磨而成的骨珠。
而这些原料都来自都是司礼监的叛徒和犯下大错之徒。
所以即使是炎炎夏日,每每一踏进这刑堂的人,都会觉得异常阴凉,或者说阴冷无比。
魅七对着站在珠帘之外的那个红衣公公,沉声道:“魅七给刑堂陆总管请安。”
陆公公生就一张容长的马脸,干瘦的面孔上画着时下太监们最喜欢的粉妆,白厚的粉底,艳丽的嘴唇,看起来如灵堂之上的纸糊人一般异常诡谲怪异,乃是司礼监刑堂总管,他从来很少出司礼监,手段师承百里青,手下擅长三百零八种刑罚,皆是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手段。
他看着魅七露出个僵木的笑来:“小七,竟然又是你啊。”
他说怎么会需要他这个刑堂堂主亲自动手主罚,原来时最近夫人身边的红人儿。
魅七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他不是不记得三年前在秋山之上保护夫人不利,后来所受的那种欲生不得欲死不成惩罚,面对陆公公,就是他这样七尺汉子都忍不住冷汗直流。
陆公公兴味地看了魅七的模样一眼,转身戴上了一对人皮所制成的手套,又让小太监拿出了一整套奇形怪状,闪着蓝幽幽锋利无比的刀具,魅七看到那一套东西,瞬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恭敬地对着坐在骨珠帘子后的百里青道:“千岁爷,您看,人已经到了,要用上什么级别惩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