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哪里抛妻弃子?”周期捏住望望耳朵,“你是我儿子,我要是把你抛弃了,你还能叫我爸爸?”
周期真是相当地憋屈,明明倒霉的是自己,但是望望这个不明真相地说他是渣男。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自己直接和望望表明事实了。只是这坦白真是相当别扭,难道说“望望,你是从我肚子里生的”,然后望望一脸好奇地问“爸爸,你不是男人么”。想想就尴尬,这个难题交给苏远湛吧。
周期提着他耳朵道:“这些垃圾电视剧,你别看了。”
“不是我看的,奶奶在小饭店里放的电视剧。”望望解释道,“再说你不是想抛弃苏叔叔么?”
周期不折腾望望,从他身上爬起来:“苏叔叔咱们先不管,你真不想见妈妈?”
“不想。”望望摇头,“她要是真想见我,为什么不早点来见我?”
周期搂住望望的小身子:“他以前不知道望望的存在,现在他知道了,所以想见你了。”
“这怎么能不知道呢,她生个我这么大个孩子,还能不知道?”望望逻辑敏锐,“骗人!”
周期噎住了:“好吧,是我把望望藏起来了,不想告诉他,他一直找不到的。”
望望瞬间心情飞扬起来了:“我不介意你继续把我藏起来。”
周期哭笑不得:“他现在知道了,藏不起来了……”
望望歪头道:“那我就勉强见见,你陪我去。”
“不过我们事先说好,我妈妈那么美,你不能再看上她了!”望望强调,“她抛‘妻’弃子过一次了!”
周期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可怎么解释。
“好吧。”到时候全权让苏远湛解释,反正望望挺喜欢他,还在维护他呢,自己坐着喝茶看戏就好,“不过望望你怎么就你知道你妈美呢,万一他特别丑、巨丑无比呢?”
望望捧着自己那张大脸,洋洋自得道:“能生出我这么聪明可爱的小孩儿,父母肯定都不会差的。”他滚进周期怀里,“爸爸也是个小帅哥,那生我的应该不能太丑吧。”
周期点了点他的鼻子,说:“就你最机灵!”
望望舒舒服服躺在周期大腿上看电视,看了没几秒,就忍不住去思考那个从未见过的妈妈。也许她和爸爸所说的那样,还是很想要自己的,只是爸爸更想要我吧。也许这么多年她没来找我,只是真的不知道我和爸爸住哪里而已。
望望很早之前就意识到自己家庭和别人的不同,曾经也很羡慕其他小朋友一家三口,自己就只有爷爷奶奶和姑姑,爸爸也常年在外,很少回来。
终于等到爸爸回来了,望望就很满足了,只有一个爸爸也很好。而且邻居的闲言碎语他不小心也听到了不少,知道妈妈可能是嫌弃他们两个,便一走了之了。如果说他以前还对妈妈有个模糊的幻想,那么安于现状的他现在已经懒得去想了。
望望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就是他绝对不会离开这个家,有爸爸、爷爷奶奶和姑姑的家,就算那个妈妈再怎么好,也不可能让他改变想法。
望望伸手搂住周期的腰,昂头问:“你不怕我跟着妈妈走么?”
“我们望望怎么可能跟着走呢?”周期揉揉他才剪过的硬茬子般的发丝,“我知道望望是舍不得离开我们的。”
望望一想,觉得有点丢脸,爸爸这么肯定自己不会走,刚才自己还哭鼻子,害怕爸爸抛弃他。
“我和你说,我哪一天真的就走了!”望望赌气道。
周期好笑地想,就算你真走了,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苏远湛他敢带着你私自潜逃么,不可能!但是他表面上还是很配合:“望望,你别走啊,爸爸会伤心的。”
望望满意地说:“放心吧,我还是觉得我们家比较好。”说完还拍拍周期的大腿,一副老大哥的样子。
第64章 064
大年三十来势汹汹, 一眨眼就到了。周期上午大扫除,下午忙前忙后地贴春联。望望上午给他提水桶, 下午给他的春联糊上厚厚的一层胶水。好不容易贴完了, 两人都是一手的红色, 洗了好久才洗干净了。
周爸正在厨房里煮今晚的吃食,周妈和周盼在旁边帮点小忙。长久没用的炭火炉子也被拉出来了,上面煨着老母鸡汤。老母鸡是昨儿个周爸在村子里养鸡的人家买的, 以往这个时候外公外婆总是拎着家里活鸡活鸭送过来了。老两口总是一有好的, 就往这边送。周期叹口气,两个老人已经去世两年了,望望对太公太婆已经没有太多印象了。
望望正在桌上捣鼓家里的发财树, 把上面的枝叶折腾来折腾去的, 也不停歇。
周妈过来把高架子上灌的香肠拿下来,顺道让周期看着鸡汤, 她感慨道:“又是一年了, 还记得去年这时候黑哥自己过来了,约摸是闻着鸡汤的香味。”
周期回来之前把黑哥和黄弟一起寄养在隔壁刘奶奶家了,苏远湛过年肯定忙, 没什么时间喂养猫狗。也不知道那个精明的黑块头有没有好好听话,一天到晚就是吃, 要不就找猫麻烦。一般黄弟都懒得理它, 它锲而不舍地招惹小猫。
虽说现在小孩儿不缺衣服穿,可过年图吉利,周期顺着周妈的意思给望望挑了身红羽绒服, 鲜红皮质的,衬得望望皮肤更白了。本来他还觉得这颜色有点辣眼睛,想给孩子买件深蓝色的,奈何周妈喜欢,说小孩子家家穿得黑不溜秋的不好看!
周期回屋子里把红羽绒服和其他明天要穿的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省得明天再翻。
出来的时候,就闻见香火味。周爸已经烧好年夜饭,正在香炉里插燃着的香。晚上六点多钟,外头的爆竹声已经噼里啪啦地响起。
周期跑到厨房门口看那个大炭炉,架着的老母鸡还没好,但是一掀锅盖就闻见一阵香气。
周爸朝着他喊:“等鸡汤熟了,咱们就开饭喽。”
望望自己吃着个拿来明天熬粥的蜜枣,嘟囔着问周期:“爸爸,鸡汤什么时候能好?”
“望望是不是饿了?”周期掏出一把放在口袋里的炒花生给他,“自己剥点花生吃,鸡汤估计还要半个小时。”
望望眼巴巴地看着冒热气的炉子,蹲在旁边吃花生,耳边是陆陆续续的鞭炮声,农村里家家户户几乎充斥着年味儿。
终于等那只肉厚的老母鸡出锅了,装盘上桌。一家人围成一圈,其乐融融地吃今晚的年夜饭。周爸今天做的都是最拿手的菜,吃得全家肚子饱饱的,就等着看联欢晚会了。 望望不爱看那些唱歌跳舞的节目,拿着周妈的老式手机玩贪吃蛇。周期也就图个热闹,凑在电视前随便看看。其实这电视节目不一定个个感兴趣,主要就是全家一起聊天的那种温馨的氛围让人不忍心拒绝。
奶奶和姑姑讨论某个节目的时候,望望就探头看一眼,插几句话,然后继续他的贪吃蛇。
周期要是无聊就夺过来打一盘,给望望刷新一下记录,气得望望牙痒痒的,斗志更甚了。
十一点多的时候,苏远湛发球球信息过来问:在干嘛?
周期:看电视
周期:【电视机的图】
苏远湛:我在老宅,爷爷都休息了,难得清静的一天。
周期:?
苏远湛靠在床头,嘴角擒着笑意,回道:明天就得烦死了,各路亲戚上门,还有我那个讨厌的哥哥。
周期大骇:你还有哥哥???
苏远湛:有啊,不过我马上就要把他丢到非洲的青青草原上放羊了。
周期:……
周期:非洲还有青青草原?
苏远湛:非洲有世界上最大的草原,统称青青草原。
周期:老子反手就是一个大锤
苏远湛:徒手接大锤
周期:和你说个严肃的事儿,我儿子说不想见他妈妈,你没戏了。
苏远湛失笑:你不就是他妈么,好好哄哄。
周期:滚,我是爸爸!
周期把手机扔到一边儿,看望望刷新贪吃蛇的记录。
望望心满意足地挑战了周期的最高分,这才露出个笑脸。
还没几分钟,苏远湛就发了不少条信息。
周期敷衍地回道:到时候你和望望解释,要是望望喊我妈,你就死定了!
苏远湛笑笑:好,我保证好好解释,希望望望能心情好点儿,我和他说的时候也能更好地接受。
周期叹息一声:望望死心眼又小心眼,我觉得难,交给你了,好好说说。
苏远湛又发了一条:新年快乐!
周期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半夜了,周爸都准备动身去土地庙上头香了,望望还精神着,也要跟着过去。
周期打了个哈切:新年快乐,红包呢?
苏远湛:等你过年回来就给大包,还有望望的红包。
周期来了兴致:给多大?
苏远湛: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苏远湛:十二点了,困不困?
周期确实很困:困啊,还得等望望回来。
才说到望望,望望就回来了。周期回道:晚安,望望回来了,我们收拾下睡觉了。
苏远湛道了声晚安,合上手机,心里突然踏实了,感觉明天更有力气把那个哥哥丢去青青草原了……
望望去了趟土地庙,周期给他脱了衣服,躺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还发出了小动物一样轻微的鼾声,想必是今天累极了。
周期亲亲孩子肉呼呼的小脸,拉灯睡觉,但愿新的一年一切顺利。
三十晚上睡得晚,大年初一六七点又是被铺天盖地的鞭炮声吵醒,周期眼睛都睁不开,蒙在被子里继续睡回笼觉。
周爸准时八点来叫人起床出去拜年,还塞给孙子一个大红包,乐得望望笑得眼睛都成缝了。
等周爸走了,周期和望望咬耳朵:“记得年后问你妈要个大红包,要是不厚就不要。”
“爸爸,万一我妈不给呢?”望望单纯地问。
“肯定给。”周期给他套上红艳艳的新外套,“不给咱们就不理他了。”
出门就是走亲访友地拜年,其实特别无聊,周期反正不爱这些交际。周妈倒是喜欢和七大姑八大姨打打牌,聊聊八卦,主要还是想给周盼介绍个对象。周期知道周盼最烦这些,然而他劝了也没用,周爸难得明里暗里都和周妈统一战线,希望女儿能稳定下来。
初五送走财神,周盼就逃荒一样逃到帝都去了。
周期和周爸订的是初七的票,他们还要在老家收点东西用卡车拉过去。苏远湛虽然知道他在家还有些杂事,还是忍不住催人,他莫名有些心酸,感觉周期一点也不想自己。
周期觉得他天天没事儿,就可劲儿烦人,干脆让他把黑哥和黄弟接回去照顾,让猫狗多侵占点他的时间。
苏远湛倒是挺喜欢那只小黄猫,天天给周期发猫狗打架的照片,每天的看客基本上是望望,他还催着苏远湛多发点儿。
好不容易熬到初七,从火车站把他们接回来,苏远湛才安心下来。
下午周期挑了个空子,把望望留给苏远湛,自己去饭馆里帮忙,意图表明得很显眼了,苏远湛立即领会了。
苏远湛塞给周期一个承诺过的大红包,点头道:“放心吧,我会说清楚的。”
望望经常在苏远湛家窜门子,也没什么怀疑。
苏远湛当即掏了一个大红包忐忑地交给儿子,望望傻兮兮地直接收下了,完全想不到红包的意思。苏远湛看见小孩儿收了红包就松了一口气,还是很有希望的嘛!
“望望,叔叔有事要说。”
望望不明所以地看他。
苏远湛深吸一口气,道:“我是你另外一个爸爸。”
望望疑惑:“我知道啊,我爸给我找的小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