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少女梳洗完毕之后,吩咐车夫前往光明教会。还没走到街口,车夫就遗憾地通知爱丽,他们根本不可能将马车停到教会门口。
为此爱丽自然十分不快,她也只能纡尊降贵地亲自下车,在几名仆人的簇拥之下,一步步走向光明教会。
刚一下马车,少女就忍不住皱了皱眉。以前冷清又寂静的教堂门口,却有一群黑压压的人聚拢,好似一群茫然无措的苍蝇,本能地让娇生惯养的少女感到厌恶。
尽管人数众多,却没有爱丽想象中的声音嘈杂。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排成一条长列,静静等候着神职人员降临。
爱丽并未盲目上前,她站在稍远的地方,将所有情况探查得一清二楚。这座华美却破败的教堂,仿佛因为女神降临般,突然焕发了光彩。
庄严而神圣,慈悲又博爱,每一寸建筑线条都凝聚着信徒的虔诚意念,所有破败不堪的地方都已被修缮完毕。就连以前那座洁白却稍显生硬的女神像,也有了一层华艳光芒,女神的衣角与翅膀随风飘动,轻若无物又栩栩如生。
毋庸置疑的神迹,光明女神再次降临世间。难怪光明教会门口,会有如此多的信徒重新聚集而来。原本光明教会就势力强大,教义深入人心就连皇帝也有些头疼,只是几十年间女神没有展现过神迹,教会才因此慢慢衰落。
现在情况骤然得到改变,光明教会又因此瞬间生根发芽,枝叶繁茂重新变成一株苍天大树。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想来整个大陆的局势都会有所改变吧?
贵族少女静默地抬头仰望天空,瞬间明白左温的身份已经非同凡响。他是重新兴盛的光明教会圣子,也是光敏女神在人间的意志传达者,下一任教宗也并非全无可能。
爱丽在心中权衡利弊,仍旧不想和这些平民一般在大门外等候。她轻声吩咐了仆人两句,恭顺低头之后,女仆就走向教会侧门,不一会就遗憾地摇了摇头。
眼见女仆并未带任何神职人员出来,贵族少女已经觉得有些不耐烦。不识好歹就是这样,光明教会不过稍稍有了起色,左温就如此摆架子,真让人觉得不耐烦。
如果不是因为爱丽身处弱势一方,她绝不会轻易忍下这口气。棕发少女犹豫了刹那,干脆跺了跺脚,在一群仆人的围拢下走向教会侧门。
即便爱丽亲自前来,她们仍然被挡在了教会门口。看守侧门的侍卫态度良好地拒绝了她们,就算看到了爱丽递出的徽章,他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光明女神对众生一视同仁,从不因他们的身份高低地位不同而另眼相待。如果小姐想见圣子殿下,还请在门外耐心等候。如果圣子大人空闲下来,我会通知您。”
不卑不亢地一席话,偏偏侍卫面容上还带着微笑,让爱丽根本挑不出过错。她还未说话,身边的小女仆已经开始忿忿不平:“爱丽小姐怎么能和平民一样,晒着太阳等待大门外面?这不仅是对小姐本人的侮辱,也是对她家族的挑衅!爱丽小姐可是大魔法师,和这些平民根本不一样!”
听了这句话后,侍卫果然有些为难了。他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睛,“可是同样有好几位贵族小姐,也等在门外啊。她们之中也有人获得阿卡纳学院的毕业证书……”
顺着侍卫指的方向望去,爱丽差点咬碎了自己的嘴唇。在阿卡纳学院时,那些热情讨好她的贵族小姐们,竟然都安安分分撑着阳伞等在队伍中。她们或是轻声谈笑,或是捂着嘴唇将目光挪向爱丽,满满的幸灾乐祸与不怀好意。
真是见风使舵太过势利,爱丽眯了眯眼睛。她示意女仆不必再纠缠不清,带着仆人继续排在队伍中等候。以前那些在她面前战战兢兢的贵族小姐,却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搭话,她们全然将爱丽当成了空气。
谁也不是愚钝不已的傻子,自从左温重新展现神迹之后,大家都明白爱丽彻底完了。更何况光明女神的力量本来就比较强大,她不吝啬神力也愿意怜惜平民,神职人员也十分强大。光明教会毕竟是光明教会,底蕴深厚只是最近落魄,并非是最近兴起的那些宗教能够比拟的。
把光明教会得罪彻底的爱丽,不光在左温展现的神迹面前俯首称臣,还因此被毫不留情地淘汰,教授也恼羞成怒地揭穿了爱丽陷害他人的事实。在帝都的贵族圈子中,原本天资非凡前途光明的爱丽,不过在短短几日间地位就一落千丈。
其实她们早就看到了爱丽碰壁的情景,却坏心眼地并不想提醒爱丽分毫。趁此机会与爱丽划清界限,不得罪光明教会,这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没人招呼爱丽,爱丽也并不在乎。她等待许久之后,直到太阳快要坠入地平线时,才能与光明圣子亲自会面。
所有仆人在门口就被爱丽挥退,她深吸一口气,独自一人推开了教堂的门。
白袍圣子正在低头沉思,时不时在纸张上记下一行字迹,神情专注恍若无人。爱丽故意将脚步放重一些,高跟鞋的清脆声响回荡在教堂中,清晰可闻回音阵阵。
直到爱丽走到光明圣子身前时,对方才终于舍得分给她一个眼神。
嘲弄冷漠与蔑视,几乎让爱丽的血液瞬间结冰。可等她眨眨眼睛之后,白袍圣子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他轻声询问道:“爱丽小姐,你有什么事么?”
第134章
金发少年唇角微扬, 绿色眼眸中满含诚挚与温柔, 似能融化冰雪消弭分歧,让人的神经也跟着松弛再放松,敌意与憎恨都瞬间烟消云散, 灵魂也被洗涤一清,没有污垢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再凶恶的人见到这个微笑, 都会情不自禁跟着嘴角上扬。
但在爱丽眼中,左温这种温柔淡定的表现,不亚于将她的自尊心狠狠扔在地上,用脚践踏还不够, 非要来回碾压直到鲜血横流,狼狈不堪又太过侮辱人。
并不是爱丽过分敏感, 也不是她想得太多。
不管是左温之前那个凌然的眼神,亦或是上次对决时爱丽感觉到的情况变化, 都在提醒爱丽, 她的直觉并没有错。从始至终,光明圣子都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只是他平时伪装得太过高明,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棕发少女不想答话,她纤细的手指悄悄蜷成一团,竭力抑制自己的怒气与愤恨。毕竟是现在的形势不容爱丽骄纵, 当她的命运被掌控于他人手中时,如果表现出必要的谦卑与恭敬能帮助她达到目的,爱丽不介意对左温低头。
虽然已经想得清楚明白, 一时之间爱丽仍然无法接受双方身份地位骤然对调的事实。她捏紧手指又松开,终于能带着微笑和缓地说:“圣子殿下……”
“哦,是我错了。”白袍圣子骤然打断了爱丽的话,他有些歉意地点了点头,重新纠正道,“赫伯特法师,我应该这样称呼您,这才合乎你我之间的关系。”
少年的嗓音清澈通透,甚至带着几分诚心实意的歉意,很容易唤起人的好感。听到这句话后,爱丽的脸瞬间涨红又变得苍白。
她想起了之前与左温的一次对峙,她居高临下地提醒左温,他根本不配称呼自己为爱丽小姐。左温需要像一个平民学员那样称呼自己为赫伯特法师,以此点明他们之间的疏远关系与地位差距。
真是骄纵又居高临下的话,以往的爱丽并不会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凡人只能仰望天才,平民需要臣服于贵族脚下,这不就是在整个世界理所当然的真理么?那时天真又骄傲的少女,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转而请求一个她最讨厌的人,因此爱丽过去的所作所为并未留下半点后路,唯有在此时听着过去的话,爱丽会情不自禁羞愤得面红耳赤。
不管光明圣子时故意也好,真正假装不知也罢,左温已经清楚表明了他的态度,两人只是关系疏远的陌生人罢了,需要互相称呼姓氏,甚至比不上一个同窗四年的普通同学。
对此爱丽并不是毫无察觉,她看到以往那些讨好她的女同学们,在拜访光明圣子之后,故意从她身边一拥而过,交谈的声音虽小,却能让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光明圣子还真是品行高洁,即便我们之前无知得罪过他,圣子殿下也宽容地原谅了我们,一句指责都没有。”
“是啊,真是让人意外。”一名少女语气微妙,似乎想起了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又低声说,“我们过去实在太短视,差点得罪了一位前途光明的大人,如果因此给家族带来灾难,那就太糟糕了。”
另外一位少女用扇子掩住了自己的嘴唇,话语中带着满满的嘲弄之意,“再糟糕,也没有某位小姐处境糟糕。她当初诬陷圣子大人的时候,可曾想到自己会落入这样难堪的境地?到底是家教一般,不懂得真正贵族的处世之道。”
“没关系,毕竟你我以后恐怕不会和那个人有太多碰面机会。既没有拿到学院的毕业证书,又被自己哥哥剥夺了继续学习法术的权利,除了嫁给一个庸俗贵族当妻子,她还能有什么前途呢?”
贵族少女们越走越远,谁都没有看爱丽一眼。就连她身边的仆从,也全都垂下头来不声不响。谁也不是傻子呆子,自然懂得权衡事情利弊。如果在光明教堂外寻衅滋事,光明教会的神职人员恐怕更难对他们心生好感。
尽管爱丽当时表现得十分得体,甚至没有眨一下睫毛,但在她心中却将一切尖酸刻薄的话牢牢记住,深深地牢牢地压制在心中,不许给那恶毒话语兴风作浪的机会。
现在左温礼貌却疏远的举动,无意间触动了爱丽心中最不堪的地方。贵族少女拼命咬着嘴唇,甚至连眼眶都红了,“我过去曾经得罪过您,还希望您能够和光明女神一般宽容,不要和我计较。”
颤抖微弱的声音,随时有可能中断。贵族少女倔强地含着眼泪不许自己哭泣,通红的鼻尖却泄露出她内心的真正状况,既脆弱又可怜,既高傲又软弱,矛盾不已也有极大的吸引力。
看到光明圣子仍未给出回应,少女纤细的身体晃了晃,嗓音也带着几分沙哑,“如果您还不能原谅我,那我只能给您跪下赔礼了……”
谁也不知道,爱丽在说出这句话时,怀着怎样一种复杂纠结的心情。她骄傲洁白不许他人触碰的自尊心,被爱丽自己硬生生从胸腔扯了出来,将伤口毫不掩饰地暴露在左温面前,任凭对方肆意点评践踏,即便被伤害也是无可奈何。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爱丽恨不得自己立时死去。然而一想到她将来暗淡的前途,贵族少女仍能勉力支撑并不服输。
不出所料,白袍圣子仍未回答。少女静默地垂下头,一寸寸提起自己的裙摆。先是笔挺纤细的高跟鞋,而后是少女线条曼妙的小腿与脚踝。爱丽怀着一种献祭般的心情,缓缓地提起裙直至膝盖,最后双膝跪在了白袍圣子面前。
绚丽丝绸在地面上摩擦,声音轻微却是清晰可闻。她棕色的秀发顺着脖颈散落在空中,盖住了少女羞红的面颊与颤抖的嘴唇。缓缓地坚决地跪倒,仿佛少女请求神明饶恕她的原罪,为此甘愿牺牲一切奉献一切,心情虔诚又毫无怨言。
从彩绘玻璃中映来的日光,让这一幕仿佛是墙壁上的宗教画作,色彩酣畅淋漓气氛悲悯而令人怜惜。
华服少女臣服在圣子面前,亦如幡然悔悟的罪人跪拜在女神脚边请求原谅,和曾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彻底跪下的那一刻,爱丽心中骤然一松,而后羞愤与懊恼之意化为红润色彩染红了她的面颊与脖颈。
不许哭,不能哭,爱丽在心中这样警告自己。她已经展现出自己最真挚的歉意,想来光明圣子不会过多为难她。否则这样欺辱一个贵族少女,被外人知晓的话后果十分严重,刚刚复苏根基不深的光明教会根本承担不起。
果然,白袍圣子的声音悠悠缓缓从爱丽头顶传来,很有几分讶异,“爱丽小姐,您这是干什么,还请您马上起来。”
爱丽敏锐地注意到左温对自己称呼的变化,悬在空中的心立时一松。她并未起身,而是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白袍圣子的眼睛,“这么说,您已经原谅我了?”
“我和爱丽小姐虽然称不上是好朋友,但是你我之间也从来没有仇怨啊。”白袍圣子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仿佛没听懂爱丽再说什么。那副纯洁良善的模样实在太有伪装性,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十成十的无辜。
贵族小姐的心猛然一沉,坠入最黑暗的深渊之中,悄无声息地摔成千百瓣碎片。这真是爱丽猜想中最糟糕的状况,对方干脆选择装傻,既不谅解也不表态,轻而易举就掌控了主动权,而她对此无能为力。
没有机会也没有希望,爱丽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摔门而去。
谎话假话!她明明已经下跪道歉了,对方还要她低微到什么地步?难道非要逼死自己,这位光明圣子才肯甘心?
“总之爱丽小姐先起来,地上太凉,对您的身体不好。”白袍圣子温然和善地伸出一只手来,无可挑剔的宽厚仁慈。他根本没与注意到爱丽表情的细微变化,一定是故意装相想要攫取更多利益。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既丢了自尊也没有希望,爱丽反而能够放手一搏。她压着裙角,一字字说:“如果圣子殿下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这回少年苦恼地摇了摇头,仍是重复着之前的话语,“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啊,爱丽小姐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眼看爱丽仍是表情平淡地跪坐在地,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现,光明圣子真心实意地头疼了:“就算爱丽小姐想跪在这里,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你我的谈话先到此为止可以么,还有其余民众在外面,想要聆听女神的旨意。”
好,很好,光明圣子当真是非同一般。如果让那些卑劣的平民看见,赫伯特家的贵族小姐竟然不顾脸面跪在教堂,相信整个帝都很快就会有风言风语。到了那时,恐怕安格斯更会恼怒爱丽给家族丢脸,从此她不闻不问都有可能。
看似天真又不谙世事的光明圣子,却能找准爱丽最惧怕的弱点。锋利又直接的解决方式,切断了爱丽的后路与前途,让她只能不甘心地认输。
刹那间,贵族少女眸光善良似要哭泣,然而爱丽眨了眨眼后,那水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事情怎能如此轻易解决,自己处处碰壁对方却轻松惬意地解决一切,爱丽从来不是那种甘愿认输的人。
“我就在庭院外等候,不撑伞也不休息。圣子殿下何时原谅我,我就何时离开。”
贵族少女拎着裙角行了一礼,最终推门离开。她当真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如同一株倔强的小树般伫立在庭院外,腰杆笔直风姿摇曳,任凭众人投来诧异的模样,少女面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改变。
她身边的仆人见到这一幕,既是无奈也十分为难。贵族少女拒绝所有人接近,甚至不让他们靠近自己半步,最终仆人们只能远远地离少女十步远,遥遥照看并不敢上前。
不知何时太阳坠落了地平线,静默又暗淡的月光无声无息爬到天空之顶。人来人往的光明教堂,很快又变得寂静无人。
唯有身着华服的少女静静立在庭院外,不吃不喝也没有话语。她身后的仆人们百般无奈,也不得不陪着爱丽继续虚耗时光。
光明教会不是没有人试图劝说爱丽,然而贵族少女太过固执,除非左温亲自出面与她说话,否则少年绝不会善罢甘休。
也许是迟钝,也许是光明圣子太过繁忙。在这几个小时间,左温都没有出面见爱丽一面,态度漠然又疏离。
“圣子大人,关于那位贵族小姐,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传言。”教堂执事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言语,试图将一切表达的礼貌又委婉,“那些愚昧的民众说,您与爱丽小姐关系不一般……”
正在诵读经文的白袍少年,立时放下手中的书卷,温然却又坚决地一字字说,“不用担心,执事先生。女神的圣光会映亮所有阴暗角落,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不值一提。”
执事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继续纠缠不清。他行了一礼转身而去,已经准备放手让光明圣子继续处理这件事情。
短短几日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不管是女神突然神迹降临,亦或是突如其来的各种示好与敌意,都让寂寞许久的光明教会觉得难以应付。
想来这位贵族小姐如此态度强硬,也不过是帝国高层试探他们的一种方法。好在圣子大人心中早有谋划,其余人也不必多花心思掺和什么。
等到执事将教堂大门合拢,左温就将经文丢到了一边。他略微斜了一眼,贵族少女仍是那副矜持而高贵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侮辱与冤屈一般,用这种和平又无害的办法来表达自己的愤懑之情。
大概会有怜香惜玉的傻子上当,可左温不是其中一员。白袍圣子坐在长椅上,明亮的烛光忽然晃了晃,瞬间将他的影子拉长。
一寸寸生长凝聚,有了重量有了形体,瞬间从地面上浮现而出。金色袍角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海蓝色长发的神谕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光明教堂之中,真像是暗影的化身一般。
身形高大的神谕者,饶有兴致地看了窗外一眼,话语中带着几分怜悯:“即便我在万神殿,都听说了这位法师小姐的事情。她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做法,不给自己退路也没有回转余地。”
的确,爱丽的做法看似坚决又满怀诚意。即便是知道了她与左温过去的人,对于少女真诚的赎罪之心,也只能叹息般地赞赏不已,难免情感上会略微偏向于爱丽。
既然已经道歉了,又何必咄咄逼人逼迫得爱丽不眠不休?过去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为何选择放弃再重归于好,至少不必将事情闹得这难看。如果爱丽真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追悔莫及?
白袍圣子眉眼舒展,说出的话却冷然锋锐,“一个大魔法师,一个月不吃不喝都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在外面站了几个小时,就有人觉得她诚意十足可以被原谅,真是太大度了。不关乎自己利益的时候,什么人都能对别人的做法高高在上地点评两句,反正不用承担后果,何乐不为呢?”
“可惜我一向不怜香惜玉,做错了事情就要得到处罚,我只相信这一点。爱丽小姐表现出的诚意还不够,想要挟持民意逼迫我妥协,她还不够火候,根本不值一提。”
的确,事情在左温看来,就是不值一提。贵族小姐比较好对付,毕竟她高傲的自尊心与身份,都不允许爱丽像一个流氓泼妇般赖在教堂内部不走,再毫不要脸地喧哗哭泣。越是将事情闹得大,从某种程度而言,反倒越能博得民众的同情与怜悯。
贵族小姐实在脸皮太薄,虽然意志力还不差,在人情世故方面却相差太多。被左温不轻不重刺了两句,就快要哭泣不能坚持,倒也有一种别样的可爱模样,至少和左温自己觉不一样。
为了复仇,左温能做的事情比爱丽可怕多了。他可以伪装完好,在憎恶之人面前俯首称臣甚至不惜抛弃自尊,只为最后复仇时的酣畅淋漓。如果真碰上自己这样的对手,左温才觉得可怕。
贸然污蔑他人又不想承担后果,被深刻威胁自身利益之时才想起补救,这样的爱丽,还是个小孩子罢了。
将自己的软弱与伤口暴露给所有人看,任凭他人指点评价,也许会博得一些人的怜悯同情,可爱丽仍是缺乏考虑。事不关己之事,众人大多会热烈讨论一阵就将其遗忘。平白无故成了他人的谈资,不是被逼迫到极点,一般人还真不会这么做。
可惜爱丽已经学会利用他人的甘美滋味,过去的她将自己放在崇高地位无可攻击,主动出手博得他人的尊敬。利用这种优势陷害原主,就是其中一件。固然一时间许多人被她强行挟持,事情水落石出之后,爱丽也跟着失去了公信力。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爱丽身上,贵族少女又是含泪哭泣又是下跪道歉,怎么没有之前陷害自己时的半点风骨?如果爱丽执意坚持到最后,说不准左温还会对她另眼相看,太快改变阵营,只会让左温轻蔑一笑就将她抛在脑后,将其定义为不堪一击的对手。
比起天真又好面子的贵族少女,反倒是她的哥哥有些棘手。安格斯就如同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暴起咬他一口,不好处理又十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