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丘不知道小林是谁,不过保镖是十三位人,他数了圈,心里一惊,害怕自己紧张没数好,又数了遍,心里一沉,面上不动声色,小声冲离殊说:“是十三个。”
只见离殊目光阴冷的在十三个保镖一一扫了圈,这些保镖神态样貌各不一样,被离殊看着不由心里发毛,其中有个人眼神发木,离殊速度很快,一眨眼就到了跟前。
“啊!”
那东西一声刺耳尖叫,刚被离殊碰到就化成一缕白雾飘散,紧接着旁边的保镖又是一声惨叫,直勾勾的倒在草丛里,离殊抓了把,单手拎起来,不过一瞬间这保镖浑身血淋淋的,受了惊一个大男人呆愣了半天。
张于水从包里掏出七枚铜钱,快速转动,成了一把短小的匕首,径直往地上一扎,绿油油的草地瞬间咕嘟咕嘟的往外喷血,还有凄厉的尖叫声。
掌心中带着符纸,双手合十转动,啪贴到匕首上,往上一带,铜钱顶尖挂着一张血淋淋的人皮。
“是小林。”阿贵喊道。
刚刚的鬼穿着小林的人皮站在其中。
张丘看不到,只觉得人皮被揪上来时一阵阴冷。张于水一张符纸贴在人皮上,围绕着人皮的东西一下子显出原形,竟然是一个没有皮的女人,身形曼妙却血淋淋的,被禁锢在原地不得动弹,嘻嘻嘻嘻的笑,笑的人骨髓发毛。
符纸燃了起来,突然熊熊的火焰泛着绿莹莹的光,女鬼在其中凄厉的惨叫声。
“看看你们的护身符。”张于水用符纸擦拭铜钱匕首,之后符纸燃烧,铜钱匕首又恢复如新。
众人连忙拉出胸口的护身符,刚被揪着的保镖举着自己全部发黑的护身符,脸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干净,额头边缘的皮肤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利器撕开,如果不是离殊手快,这人就是下一个小林了。
还有几位保镖的护身符边缘开始变黑,可能刚才一路没有发生什么,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下山丘上,根本没感受到这灼热感。
张于水补了护身符,皱着眉头看了眼天色,这么一耽搁已经快十二点了。
“不能耽搁了,之后加快速度。”
众人默然,看到旁边草地上小林的人皮,有些保镖想打退堂鼓,但是现在单独下去更危险,只能咬着牙拼一把了,或许还能活下去。
离殊眉头蹙着,有东西不想他们一点之前到达,接下来的路可能更不好走。
裴青上前,小声说:“不然我化成原形背你们下去。”
张丘眼睛一亮,这个主意挺好,怎么刚才没想到!
只听张于水说:“没用,这里有阵法,一步踏错会被困在其中的,而且这里不仅是自己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用原形。”
张丘知道二哥说的是齐止戎和保镖们,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爆出消息来,被当成怪物送到实验室什么的。
不再耽搁,收拾好重新出发,这一次有了小林的教训,大家都很留意周边的人和胸口的符纸,没事拿出来看一下,没有发黑就松口气。
走了没多久有个人说他的符纸发黑,张于水换了一次,张丘盯着一个石碑皱着眉,指着说:“二哥,这个石碑上的名字我刚看到过。”
因为这名字最后一个字比较复杂,叫王一夔,他就记住了,他们走了能有半个多小时,按道理应该已经到了山丘下,可现在雾茫茫的根本看不清到底在哪里。
张于水一听,脸沉了,掏出罗盘一看,指针疯狂转动,铜镜里的幻象只有浓浓的白雾,什么都看不到了。
“大、大师,我、我好像能看到路。”阿贵小声说。
张于水抬头看了眼阿贵,刚刚小林失踪,就是阿贵第一个发现的,阿贵被张于水锋利的眼神一看,顿时摆手,连忙解释,“我从小就能看到不对劲的东西,后来我六岁时奶奶给我了这个,就看不到了,没想到来到这里就又能看见了。”
阿贵从脖子处拉出一块玉佩,突然大吃一惊,“怎么裂开了?!”
“这里煞气太重,你这块玉护了你二十多年,灵气早都不够了。”张于水解释完,看了眼阿贵,说:“你看看周围都有什么。”
张丘心里不解,既然这么赶时间为什么不直接由阿贵带路,见到离殊淡淡的目光扫到阿贵身上,顿时就明白了,二哥这是在试探阿贵,以前的金老大坑了他们太多次,谁知道这个阿贵到底是好的坏的,师哥家的地图可是由另一派人盗取了。
“它们飘的很快,都是白雾雾的看不清,我奶奶说看见了要当看不见,不然这些东西就要欺负你了。”阿贵指着一个方向,“这里有一条道,底下看不清,但是能看出来是通下面的,刚刚绕路的时候我也看不清,现在就能看清了,大师信我。”
张于水点了点头,没说信不信,看了眼手表,已经十二点一刻钟了,这个阿贵应该是天生的阴阳眼,踟蹰了几秒,将张丘血画的符递给阿贵,“你带着指路。”
不管阿贵是好是坏,他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打转。
小僵的铃铛依旧叮当开路,按着阿贵说的,他们开始往下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是往下走越是冷,那种钻到人骨髓的冷,脚下艰难,张丘差点跌倒,被旁边人一把拉着。
“小心。”
是离殊的声音,他抬头看去,白雾已经大的只能看清模糊的离殊身影。
这么大的雾没道理二哥不做提醒,他回头看了眼,后面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群黑影跟着他,左边是离殊,右边是小僵和二哥他们,小僵已经看不到了,张丘心里一紧,觉得有问题,但一想有离殊在,应该没什么大事。
“二哥,你看到小僵了吗?没听到铃铛声。”
他刚说完铃铛声响了,张丘不放心喊了声:“小僵你不要乱跑。”
“知道了爸爸。”
是小僵的声音。
张丘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就听到二哥说:“雾太大,大家拉着彼此的手。”
他伸手过去,触手冷冰冰的是离殊特有的温度,右边拉小僵,他刚上手就觉得不对,这不是小僵软软小小的手,虽然手型不大,但是细长小巧,像是个女人的手。
张丘心里猛地一沉,突然感到胸口一烫,那里放着二哥给他的护身符,细细的呼吸声像是钻到他耳孔中,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背在冲他吹气。
“离殊!”口中下意识的叫离殊名字,同时松开女人的手,抬头看去,刚刚化不开的浓雾这会突然一只黑漆漆的脑袋凑近了过来。
这他妈的哪里是离殊,这特么的是个粽子!
“爸爸!”
“怂包!”
远处同时响起叫声,听到熟悉的叫声,张丘来不及回应,一脚踹开凑过来的粽子,背上顿时一重,刚刚贴他耳边吹起的东西,稚声稚气说:“我的眼睛是不是你拿走了?”
“我拿你大爷!”
张丘可没觉得这声音有多可爱,经历多了,这会知道不能怕,反射条件的说话同时,一手抓着背后的东西,不管抓到那儿,狠狠地往前一摔,只听到咕噜噜的声音。
那东西的脑袋被他抓在地上,两只细胳膊还搂着他的脖子,掐着他喘着粗气。
“你拿了我的眼睛,还弄坏了我的脑袋,坏人、坏人、我要你的眼睛、要你的脑袋,嘻嘻嘻嘻。”
地上的脑袋嘴巴一张一合的说话,张丘被嘞的脸色涨红,一手抓着脖子上禁锢他的小手,另一只手果断快速的抽出匕首,快狠准的往脖子上去。
要是这东西松手,张丘这动作无异乎是自杀。
“啊啊啊啊——”
地上脑袋发出尖锐的叫声,断掉的胳膊落在地上,张丘喘着粗气,听到背后有动静,挥着匕首利落的往后扎去,结果被握着胳膊。
“怂包,是我。”
第六十三章 中山国十
张丘听到熟悉的称呼心头一热,很快反应过来离殊失忆了,怎么可能叫他怂包?
顿时呸了口唾沫,凶狠的踹了过去,同时高高举着手里的匕首往下扎。
对方反应很快,绕了个圈,胳膊箍着他到怀里,熟悉的味道入鼻,张丘奋力挣扎的动作慢慢停了,手里握着匕首还是很防备,抬头看向对方,是离殊的样貌。
“离殊?”
对方点头,张丘满脸警戒,听到后面齐西的声音,“小丘丘你刚刚发什么疯,叫你半天都不理人。”
“爸爸!爸爸!”小僵哒哒哒的跑过来,伴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张丘只觉得眼前白雾随着铃铛声靠近慢慢散去,回头一看,是二哥齐西他们,一看地上哪里还有什么断了脑袋的小孩,女鬼粽子通通没有。
“哟哟哟,这才多久没见你们就忍不住了,小丘丘你好歹收敛点,这种地方——”齐西笑的暧昧,“也是挺刺激的。”
张丘不知道齐西又犯什么毛病,“胡说什么!”
齐西指着自己的脖子示意给张丘看,“你让大家看,脖子上都是红痕,还有你俩要抱到什么时候?”
张丘这才反应过来离殊还搂着他,咳了咳,又突然想到刚刚离殊叫他怂包,眼前一亮,正要问离殊是不是记起来了,就见二哥径直走过来,扒着他的衣领往下拉。
“二、二哥?”
“鬼手。”张于水掏出喷雾,冲着张丘脖子喷了两下,张丘只觉得火辣辣的疼,就听齐西鬼叫说:“这就黑了!离殊你手劲也太大了。”
“滚犊子。”张丘踢了齐西一脚,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就听齐西说:“你刚才跟中了邪一样,我在后面叫你你不听,非得往这边来,远远就看到你在原地打转转,跟要找谁拼命一样。”
张于水抬头看了眼天色,快速说:“先下,不能再耽搁了。”
“齐止戎他们呢?”
“在原地等着,我们找你,裴青和下邳惠王留那儿不会出错。”齐西说。
张丘也不敢在耽搁,捏着儿子软乎乎的脸,这手感才对嘛。他跟离殊走在后面,一想到离殊刚叫他怂包脖子也不疼了,笑嘻嘻说:“小叔叔你是不是想起我是你的谁啦?”
“谁?”
张丘的笑瞬间凝住了,脖子咔咔的抬头看向离殊,分辨出离殊是不是逗他玩的表情,结果看到离殊很认真的样子,顿时整个人不好了。
“你还没想起来?!”
离殊问谁的时候是真心的,蹙着眉,很认真的说:“刚刚一瞬间突然想这么叫,所以我们之前是真的认识?”
不仅认识,娃都那么大了,张丘心累的不成,咱俩都赤裸相见了,现在还要重头开始,不过这样想想也不错,嘻嘻嘻嘻,张丘眼珠子一转,笑眯眯说:“你真想知道?”
“嗯。”离殊点头,从一开始见到对方就觉得很熟悉,之后零散的记忆里也有对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开始想对方或许并没有认错人。
“唔,当初咱俩一见面你就特别喜欢我,爱我爱的不要不要的,还愿意甘心为我生孩子,呐,小僵就是咱们的儿子。”
“噗。”
张丘听到后面齐西憋不住的笑声想狠狠上去踹两脚,对上离殊狐疑的目光,也觉得不能吹的太过了,连忙说:“我这后来不是心疼你么!为了公平起见,你一次我一次,老二就我怀着。”
好像以后主攻地位是不大可能,但是偶尔你一次我一次的还是努努力能办到的,尤其离殊现在失忆了,更好哄了。张丘笑眯眯的拍着自己肚子,“老二!”
离殊目光移了过去,终于知道老二是谁了。
张丘见离殊不表态,神情依旧淡淡的,赶紧说:“你现在没想起来也不要紧,咱俩可以慢慢培养感情的,我是个负责的人,你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的。”
小僵从头听到尾,大脸上表情很复杂,但还是特别支持爸爸,于是冲着离殊小声喊了句,“妈妈。”
离殊淡淡的扫了眼。
小僵顿时僵住了,立刻改口,“大爸爸。”
虽然儿子掉了链子,但儿子的心是好的,张丘摆手一脸大方,“称呼什么的咱家都是不重要的,地位对了就好。”
说话间已经到了原地,点了人数,大家都在,张丘现在心情美的就差冒泡了,精神抖擞的感觉自己一口气能干掉百十个粽子,就听二哥说已经快一点了。
这山丘矮,他们现在在半腰上,十来分钟就能下去。
雾气已经冲散不少,山下平原能清晰可见,山丘绿草疯长,而平原的地面寸草不生,整个土地是红色的,像是血液浸湿了一样。指路的阿贵脸越来越白,张丘觉得不对劲,看了眼二哥,张于水上前,还没碰到阿贵,阿贵害怕的缩了下手,双眼里不掩饰的惊恐,指着前面快到的平原,颤颤巍巍的说:“我、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