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腿的、残手的、剖腹的,有男有女,还有不少小孩子,双眼黑洞洞的被挖了眼睛,各种残缺的尸体。
张丘本来都忍住了,听到后面有人干呕,他自己又受不了了,捂着嘴要吐,有个人递了纸巾过来。
“谢谢。”
“不用客气。”
张丘握着纸巾听着声音有点陌生,抬头一看,什么人影都没有。
“小僵,我旁边你刚看到有人吗?”
“是个保镖叔叔,就是身上味道凉凉的。”小僵吸了吸鼻子,“可能这里面都凉凉的,我闻错了。”
张丘回头一看,后面六个保镖围着齐止戎,该吐的都吐完了,连忙催着前面打头的阿贵,“快走吧!这里阴森森的,赶紧撤,弄完了早点回去。”
“早知道这个样子——”
阿贵打断了话,说:“别催了,保护好齐先生,下来的又不是白下。”这次下来的每人加了一百万,就算死了,也会发给家里的。
这间墓室能短一些,穿过后第三道门,里面什么都没有,张丘先松口气,不然别的没干都先吐完了。等走了两步,才知道这根本不是墓室,可能是甬道,因为比较长和窄。
大约有十来米的样子,他们加快了速度,前面离殊突然停下,张丘刚想问怎么了,突然听到嗡嗡嗡的声音,声音在墓道上方顶,由远及近,越来越快。
嗡嗡嗡的声音像是成群结队的飞虫挥动翅膀的声音。
张丘抬眼,用手电筒照了上去,在强光的照耀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吸附在石壁里层,头顶的石壁很薄,不难想象,这群小东西极有可能会突破石壁蹿出来。
“关掉手电筒。”
后面传来一声冷漠的声音,张丘下意识的关掉手电筒,回头正好对上齐止戎冷漠的眼。
“关掉!”齐止戎声音透着几分冷冽和不耐烦。
刚刚愣神的保镖连忙关掉灯光,他们从来没见过老板这种语气说过话。
“放慢呼吸,慢慢过。”齐止戎声音恢复了冷漠。
张丘侧耳听了下,刚刚密密麻麻的嗡嗡声果然没了,不由看了眼旁边的离殊,离殊点了点头,意思先听齐止戎的。
他们一行人慢慢穿过这个窄长的甬道,不知不觉间,齐止戎已经走到了他们头推开了第四道门。
最后进门的裴青将门关上,众人重新打开手电筒,墓室中放了很多黑坛子,坛子口并未封起来,里面的东西被液体泡的发胀,紫黑圆乎乎的。
“什么东西?”
“是人眼睛。”旁边的保镖说着。
张丘又看了眼面前的,“不像是人眼睛。”虽然泡的发胀,但他还是能分清的,不像眼睛。
“你看的是蛋蛋,他看的是人眼睛。”张于水淡淡道。
“蛋蛋?什么蛋蛋——”张丘瞬间就懂了二哥意思,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妈的这谁修的墓也太变态了,弄了这一坛坛男人的蛋,顿时觉得下身发凉。
张于水盯着齐止戎看了眼,慢慢说道:“邪门歪道的阵法,前面是阴,后面是阳,再往后该是什么了?”
女人皮和残破不全的尸体是阴,睾丸和眼睛有精气和阳气的说法。
“不知道。”齐止戎表情冷漠。
张于水笑了下,“左右两侧有两道门,既然是齐先生请来的,现在请问齐先生该走哪道门?”
“我选了,你们会走?”齐止戎语气嘲讽,脸上表情依旧,“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我,不过我只想弄清楚谁控制了我。”
墓室左右两侧分别有道小石门。
离殊没看说话的张于水和齐止戎,问张丘,“走哪道?”
又来!
张丘可没忘了上次选错让离殊受伤,赶紧说:“我运气不好,小僵你说。”
小僵舔了舔虎牙,指着左面的说:“这里面味道比较香一点。”
“左边。”离殊拍板。
齐止戎和张于水都没意见,等张丘拉着小僵走到左边的时候才想起来,儿子口中的香很有可能跟他们脑中的好运气不是一个意思。
顿时头皮发麻,但走了一半也不好退,只好安慰自己兴许小僵这次就选对了。
这条甬道特别的长,张丘总觉得越走越冷,小僵倒是很开心,蹦蹦哒哒的手腕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后面不时传来咯咯咯的牙齿打颤的声音,是挺冷的,但也没到这个份上。
又走了会,后面有人咯咯咯咯牙齿打着颤说:“齐、齐先生,我、我太冷了,里面好、好危险。”
“谁这么虚弱啊?在坚持下,不然留你一个人——”
“卧槽,小林!”
张丘听到小林这名字眼皮子一跳,回头一看,后面乱成一团糟,所有保镖都闪开紧贴着墙壁,对面是小林,可怜兮兮的跌坐在地面上,脸色白的跟纸一样,额头挂着冷汗,一脸虚弱快不行的模样,再看对面六个一米八几的壮汉紧张兮兮的恨不得贴在墙壁上当隐形人。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样子搞笑,但前提是小林是个人。
“阿贵,你干嘛躲我这么远,我好冷、好难受,你扶我一把。”小林虚弱的说。
阿贵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说:“小林,你知道你现在什么状况不?”
“他不知道。”前面的张于水走到小林身边,蹲下身,从怀里摸了张符纸,小林害怕的躲了下,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张天师,以前明明很崇拜张天师的。
“张天师,我、我怎么了?”
张于水将手里的符纸快速叠起来,塞到小林怀里,嘴上说:“你已经死了。”
“死了?”有了符纸的小林状态稳了些,脸上茫然,不相信的摇头,“不可能,我怎么会死呢?我买了护身符,又紧紧跟着大家伙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掉队了,我找了你们半天才找到,终于看到阿豪和老李,高兴的打招呼,谁知道俩人见了我就叫。”
阿豪和老李就是下坑挖盗洞的俩个保镖。
“那阿豪为什么一脸血?”阿贵忍不住问。
小林也一头纳闷,“谁知道,见了我就猛地转身嗑的,后来我后来我怎么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等我能想起来,就看到你们,张丘干呕吐个不停,我还给递了纸巾。”
张丘:……
他就说哪里怪怪的了!
说起来小林是个鬼,可又不像是单纯的鬼,张丘现在见多了,也不觉得哪里害怕,还有点可怜小林,看样貌也就二十出头,听说是才从部队退下的,跟着他们出来,第一个遭遇不测,死状还那么凄惨。
“二哥,现在怎么办?”
小林死的透彻大家都看到了,现在不可能是大活人的。
张于水站起来,说:“他死的太凄惨,又太快,这里阴气本来就足,很容易鬼成实体的,临死前又有执念,意思产生偏差认为自己还活着很正常,至于一瞬间没有意识,应该是这里面有东西在吸取小林的阴气,等我和离殊下来,小林就好了。”
张丘想到女鬼们说没有意识浑浑噩噩的听命勾引男人来成生魂,聚集阴气供某处吸取,看来是没错的。
“现在,一,我驱除小林身上怨气,送他投胎。二,他自己了结执念,再去投胎。”张于水转头看小林,“时间耽搁越久,容易错过投胎好时机。”
小林抬头,语气带着哽咽,“我真的死了?”
这副样子让六个保镖都难受不行,小林是队里最小的,平时单纯老实,人也能吃苦,干什么都不怕,没想到现在成这个样子。
面对小林期许的眼神众人实在是说不出话来,谎话不好说,可真话伤人。
小林神情落寞低着脑袋,最后还是心有不甘,看向张于水,“张天师,我、我选二。”
“看在同行一场,免费帮你一把。”张于水对这个结果没什么意外,“你身上有凝魂符,现在走吧!”
众人继续前行,不过多了小林,保镖们虽然可怜但还是害怕。小林自己也知道,乖乖的走在最后,神情落寞,旁边裴青摸了下口袋,安抚着手中打滚的小珠子,最后无奈又宠溺的点了下小珠子,抬手拍了拍小林肩膀。
“别伤心了,鬼也能做个好鬼,等你了结心愿早日投胎就好。”裴青摸着口袋的珠子,表示完成了任务,他家小铃铛就是善良。
小林听了,想了下,自己已经死了还是当个好鬼。
“谢谢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怕我?我、我是只鬼。”
裴青心想老子恨不得整天把自家小铃铛啪在床上,还怕个毛鬼!
面上随口道:“人有时候比鬼还可怕,你这也不算什么。”
小林顿时觉得裴青形象特别高大,这都是高人境界了。
不多久,走到了顶口,是道黑色的大门,门是一体,雕刻的花纹复杂精美。张丘举着手电筒仔细研究上面的花纹走向,“这好像是一双翅膀的样子。”
翅膀中间是一块圆形状,张丘想到了齐止戎收回来的那块玉璧。
张于水将玉璧拿了出来,放了上去,只听石壁后面细微的响动。以张丘现在的耳力,后面的转动这么细微,可见这个石壁的厚度了,要是凭蛮力根本不可能打开,当然要是离殊或者齐西也能打开,就是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机关了。
机关?!
张丘刚想提醒,就见后面一道高大的人影,齐止戎已经向石门走去,石门缓缓升高,齐止戎已经迫不及待弯腰进去了。
他们赶紧跟上,不过前后脚的时间,齐止戎竟然不见了。
后面的石门啪的落下,保镖们有些慌乱,纷纷喊着:“谁关的门。”、“门怎么突然关了。”、“怎么出去。”
“闭嘴。”离殊声音不大,但满室吵杂声瞬间安静了。
齐西站在前面,脸上表情有些急,“小戎戎呢?怎么好好地就不见了。”
张丘见齐西这样子都不好意思说齐止戎有问题,有可能是故意不见的,现在被坑的可能是他们,但没法,还是说:“应该就在,我们好好找一下。”
这间墓室特别巨大,四周石壁上是彩色的壁画,中间巨大的坑,一层层漆黑的台阶,陡峭笔直的往下延伸,不知道要通向哪里。
“先别急下去。”张丘拉着急吼吼往下走的齐西,“先看看壁画。”
壁画色彩绚丽,讲的就是中山国的来历,先是一支游牧民族组成的,他们豪迈又健壮,奔腾在草原之上,后来队伍扩大,成了小城,可以看出环境越来越富饶了。
但很快,中山国遭遇灭国。
战火连连,中山国被赶到了更偏远蛮荒的地方。之后的壁画中,年轻的男人病怏怏的坐在榻上,一个背影高大的男人端着什么东西敬献。
接下来,中山国再次强盛起来,甚至比之前更要强大,国家百姓一派鼎盛面貌。
壁画到这里就结束了,张丘想壁画中的病怏怏男人应该是小童说的王,那敬献东西的到底是谁?送的又是什么?当初在新疆蒲类国中,是女王人祭,壁画中也是有个宝物才能使国家再次繁盛,这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牵扯?
张丘想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齐西已经等不急了。
“走吧。”
台阶陡峭又狭窄,只能容两人身,下面一眼看不到头,都是漆黑一片,他们排着队一个个下,要是谁脚下踏空,前面人能直接滚下去。
张丘走在小僵后面,看到儿子小短腿一下一下的下台阶就跟着心头肉直跳。
“儿子,你累不累啊?”
小僵脑袋都没有回,认认真真说:“爸爸累的话可以拉着我的手。”说完把小肉手递了过去。
“爸爸不累,你慢点下。”张丘摸了下儿子小肉爪子,软软的挺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