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改变

    观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晏淳看来是真的不了解晏既,也或者是从没有想过要了解。
    “若是这样的话,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和他在一起。阿柔,你不知道吧,曾经我是可以得到整个萧氏的。”
    若是她自私一些,放弃丹阳城中的百姓,没有被裴俶挟持回到薛郡,后面的很多事,或许又会是不一样的。
    但有一件事却是一定的。
    她没有办法对萧氏的处境不管不顾,而承担这些责任,便意味着要放弃自己想要的一些东西,一些人。那么她和晏既便不可能像如今这样。
    “我可以为萧氏而短暂地放弃晏既,若是有朝一日发觉彼此道不同,当然也是不会在一起的。”
    “阿柔,他从来都是站在他的姑姑那一边,他的母亲那一边,他的姐姐那一边,我这一边的。”
    晏淳的神情很固执,“男人是会变的。”
    她举了例子,“高熠与文嘉皇后曾经如此恩爱,携手登上世间至高之位,可到后来,这些恩情,还不是说忘就被忘记了。”
    她没有称文嘉皇后为“姑姑”,是因为她从未见过她,没法那样亲厚。
    观若又叹了口气,“阿柔,若是你偏要这样说的话,那我们也没有办法继续谈下去了。”
    “你觉得你的兄长会如梁帝一般反悔,那我也可以觉得你的裴灵先是个行事诡谲,毫无信义可言的小人。”
    晏淳皱了皱眉,片刻之后才道:“他不会的。”
    不会背信弃义,是因为他从来也不会赞成。
    观若的神情坦然,“我们去判断一个人究竟如何,是否刻薄寡恩,忘恩负义,无非是出于我们对他的了解。”
    “也许你说的也有道理,人都是会变的,不光是男人。而年岁增长,我的想法也会改变,两个人的思维不可能永远都是同频的。”
    到不同频时,便不免要面对很多不得不面对的事了。
    “若是真有那一日……文嘉皇后的事已经给了我指点,我从萧大人那里学到的东西,也足够我自保。”
    “不会把我的人生完全押在旁人身上的,萧氏那边,我还会想办法。阿柔,你也曾经为人妻子,我想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若是萧氏不行,她也总会想到别的办法的。
    这是她与晏既婚后她第一次对旁人说出这些想法,居然是对着一向并不友好的晏淳。
    这些想法令她觉得有些不快,拿起茶杯想要喝茶,却发觉杯中已然空空了。
    晏淳紧皱的眉头松开,又端详了观若片刻,“你说的对,我的确不了解晏明之,也不了解你。”
    她之前以为她不过是靠女色取宠于男子的那种女人,迷惑了梁帝,又迷惑了晏既与裴俶。
    前生裴俶所对她描述的那个女子,她实在不能发觉有什么长处。
    “我之前甚至连《女则新篇》这本书都没有听说过,看完之后,我才发觉有人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她说到这里,观若才骤然明白过来,她就是为这本书而来的。不是要阻止,不是好奇,而是因为她们想的也是一样的。
    “我也想看见这样的世界,所以我来找你了。”
    她和晏既一样,都是李夫人的孩子,见证着她一生的悲剧。又是晏氏所剩无多的后人,血液里流淌的都是不平和叛逆。
    “我可以告诉你前生我所知的,并且你和晏明之想要知道的事,你可以向我提问。不过,我需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
    观若望着她,“什么条件?”
    “不要伤害裴灵献的性命。前生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可是他对我的回报,远比我付出的更多。”
    观若为自己重新斟了一杯茶,已然冷去了,“那是因为他是南羌人。南羌人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都是要用性命回报的。”
    裴俶如此,孟移如此,珠楼娘子也是如此。
    晏淳很快不满地轻哼了一声,“那夜不代表着我就可以把他对我的好当成理所当然的事。”
    观若点了点头,“这倒也有道理。”
    “只是这样的事是很难保证的,战场上刀剑无眼,又或者他沦为阶下之囚,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
    观若的话说到这里,才发觉今生走到如今,裴俶好像都还没有真正地在什么事情上失败过。
    就算是在庐江里的那次,就算萧翎与珠楼娘子不曾赶到,观若也从觉得裴俶还会留有后手。
    晏淳有些不耐烦起来,“我只是不允许你们动手杀他,其他的事都是各自的命数,我不会强求。”
    “好。”观若痛快地应承了下来,“那你现在来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与天下大事无关,只是她的私事而已。她想知道许久了。
    “当年你为什么会同意帮着裴灵献,将我与明之分开呢?”
    前生晏淳与裴俶是夫妻,像她这样的人,定然是容不下自己与夫君之间还有其它的女子的。
    幸而,前生那时候,她早已经是一抔黄土了,不会横亘在他们中间。
    晏淳斜睨了她一眼,一副“这也值得问一问”的模样,反而有几分可爱。
    “还能是为什么,晏明之前生为了你做过什么事,你心里不清楚么?纵然他今生恨你恨成这样,还是要将你带在身边,要和你结为夫妻。”
    “继续放任他和你在一起,往后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谁知道呢?”
    “再说,”晏淳一脸不屑,“你心里对他也有恨,谁知道你会不会夜半做梦,想起心中恨事,取了一把小刀来,割开了他的喉咙?”
    说到这里,固执地添上一句,“母亲没法承受这样的事。”
    像是怕被观若发觉,她对晏既也还是有关心的。
    观若便换了调侃的神色,“那你就不怕我离开明之,日日同裴灵献在一起,而后与他日久生情么?”
    晏淳好似已经被观若这些话说的没了脾气,“你和晏明之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难道我和裴灵献是夫妻,便一定是彼此爱慕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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