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还是没有问袁音弗，为什么在同等的，我们也能给予她的条件之下，却更愿意选择裴灵献。”
    观若靠在晏既肩上，轻轻地同他说着方才发生的事。
    “我想他们这么多年虽然不算多么亲密，可到底也彼此陪伴、彼此利用了许久了。”
    “说的不好听些，小人亲小人, 若是真与袁音弗合作，只怕我也会常常难以安枕。”
    时常要提防小人背后的一刀，常常心中满含惊惧。袁音弗一点都没有变。
    马车之外下着一场秋雨，方才风雨未来，空气沉闷，令她觉得很不舒服。此时依偎在晏既身旁，便又觉得万事都好了。
    晏既低声安慰着她，“没关系的，既然袁音弗如此难以说话，我们也可以直接在柏世宁身上下功夫。”
    “若是柏世宁那边也实在不成，我们不得不同时与蜀国和南郡开战，也不必怕什么。”
    他从太原出来，一路打败了太多的人，远比柏世宁更强大的多的人。这一次他也会成功的。
    而后这片土地之上他的敌人就只剩下了裴俶，他们是命定的敌人，他会是唯一的胜者。
    观若轻轻地摇了摇头，“袁音弗今日既然来走过一遭，便已经为这件事下了注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
    “就算我们的书信能够送到柏世宁手中，她也一定有办法阻止的。”她对袁音弗的能力向来很是信赖。
    “蜀国有袁音弗，南郡萧氏又有阿柔，还有阿翎，我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收到过她的消息了。”
    晏既握住了她的手，“季宽昨日送来的书信，说他在南郡边境上看见了萧翎。他们也算是彼此相识，所以并没有起什么冲突。”
    “不过他并没有说起来萧翎的模样境况，我已经写信去问他了。”
    “你放心, 裴灵献毕竟不是真正的萧家人，若是他对萧翎做了什么，萧氏军心也会不稳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放心，若是觉得累的话，就好好地睡一觉。等到醒来的时候，我们就回家了。”
    观若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风雨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战争又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她的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那里分明还不会有什么动静，她却也终于下定了决心，也捉着晏既的手轻轻放在了上面。
    很快就有温暖覆盖着她，“明之，我们要有一个孩子了。”
    她闭上眼睛，将要坠入到梦境中去，一面又死死地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去看、去听晏既的动静，可马车里是安静的。
    她只是察觉到晏既的手在她的小腹之上轻轻动了动，却无人发一言。
    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了，或是他并不觉得惊喜。
    于是她强迫自己睁开了眼，抬起头来看着那个她所依偎着的男人，他此刻也正看着她，满脸笑意。
    “我还在想，你准备要什么时候才告诉我这件事。”
    观若的面颊微红，“你去问过吴先生了？他说月份太小了，不一定准确，所以我特意嘱咐他让他先不要告诉你的。”
    晏既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哪里还要旁人来告诉我，两个月的癸水未至，我还能发现不了？”
    “那一日你说你有些不舒服，我还以为是你的癸水来了，可你又说要沐浴，我就想着应当不是。”
    “于是我就等啊等，终于等到了今日，你亲口告诉我的时候。”
    那只手还放在她的小腹上，令她倍觉温暖，她又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我怕我说了之后，你会不同意我见袁音弗。”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我应该见她一面，这样才是对的。”
    尽管结果不尽如人意。
    晏既吻了吻她的发顶，弄得她有些痒，“难道你没有怀着孩子，我就会让你以身涉险么？”
    “你以为你一说，眉瑾就会那样轻易的离开，连劝也不劝一劝你么？若是方才袁音弗有半点要伤害你的意图，她也就走不出晋寿城了。”
    他知道袁音弗是聪明人，不会做一些不该做的傻事，可也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了。
    观若觉得很累了，想要睡，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晏既分享一些与孩子有关的事。
    “现今已经是十月了，这个孩子大概会在明年的夏日里出生。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有许多东西要准备。”
    晏既蹭了蹭她的脸，好似已经心满意足，“回去之后要先写一封信告诉母亲，她一高兴起来，什么事都不用你准备了。”
    观若笑了笑，心里又莫名觉得有些酸涩起来。
    他们前生都早早夭亡，不要说孩子，就连做夫妻的缘分都没有。
    “我先时没有很早地告诉你，一是不能确定，二是也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告诉眉瑾。”
    她曾经是最为期盼孩子的一个，今生或许却再没机会。虽然她知道眉瑾也只会为他们而高兴，到底是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眉瑾也是自己发现的，她见我没有喝与她一样的茶，很快就猜到了。”
    袁音弗大约也是这样猜到的，她们都是很细心的人，见微知著。
    只不过袁音弗既然知道了，想必裴俶也很快就会知道这个消息了。想到云蔚山的那几个符离士兵……
    她在心里摇了摇头，将这个不好的念头压了下去。她会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的，一定会。
    观若继续道：“眉瑾很高兴。往后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也一定要亲近她才好。”
    “还有阿姐。我们的孩子会比我们都幸运，不会有人在他身旁，窥伺他，加害于他，会有很多的人一起爱他的。”
    观若强撑着眼皮，“我们必须要好好地教育他，无论男女，都要教他们自尊自爱，教他们在这世间生存的本领。”
    他们已经期盼了很久了，这个孩子终于到来，随之而来的也是更多的责任，负担。
    他们很快就要开始适应一个新的身份，学着去做一个孩子的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