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何易之气得差点没把手机摔地上,重点关头就给他没电。
随着视线陷入了黑暗,何易之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其心中压力,反复叨叨:“前辈在上,我们真的是无意闯入,请你放我们离……”
结果后面一个“开”字还没吐出来,何易之就感觉对面黑影中冲来了一股力气——
下一秒,脖子差点被人直接扭断,那双手的主人力气很大,大到何易之一米八的个子直接被提了起来。
“这,这位大兄弟……”
何易之呼吸已经不畅,看对方是真的有意杀了自己,立马抬起一拳头砸过去!
“砰”的一声,对方的脑袋直接被打歪掉,然而掐着自己脖子的力气丝毫没有变小。
何易之确定了对方就是刚刚躺在玉床上的尸体,不怕死不怕疼,哪怕是脑袋打没了都不会松手。
何易之的呼吸开始感到不畅,面部已经透出不正常的红。
甚至他嗅到了一股子难以言喻,奇异的熏香味儿,导致脑子更加混混沌沌,像是要睡过去一般。
不能睡,不能睡,一旦睡了就会死!
“放开!”
突然一声怒吼响起,角落里的红毛似乎才醒了过来,一眼就看见有个身穿喜服的尸体掐着何易之。
当即廖天弘上前一拳头砸过去,到底是年代久了,那尸体的手骨直接断成两截。
何易之终于得到解脱后,顿时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然而那股子浓烈的熏香味儿更浓了。
“你怎么样?醒醒?别睡在这儿!”
廖天弘的声音在耳边一直响着。
何易之眼皮子很重,重到他咬了自己几口都没有清醒起来。
最后一眼,何易之看见那具断了手的尸体再次朝着他们两个人走了过来……
何易之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只觉得很累,很累,然后睡了一个很漫长的觉。
他再次嗅到了那股子熏香味儿,有风轻轻的吹在脸上,不同于墓穴里的阴冷,随后耳边响起阵阵悦耳的吴侬软语。
“夫君,你醒醒,怎么睡在这了?”
闯入视线里的是一位妙龄佳人,穿着红色的喜服正轻轻地推着自己,生怕力道大了会惹人动怒。
何易之皱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动了一下,顿时那女子顿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这是什么情况?
何易之瞪大了眼,结果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鸟语花香,古色古香的亭子,还有一个跪在地上的……媳妇儿?
何易之虽然不认识面前这个女人,可对方跪在自己面前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起来。”何易之一边去搀扶对方,一边眼神奇怪地打量她,“你……是谁?”
“夫君你怎么了,我是您刚过门的妻子廖氏呀,夜里您没睡在卧房里,反而在外边亭子里睡着了……”
“……”何易之愣住了。
虽然他并不懂这什么情况,但是没听说大婚当晚不去洞房,直接就睡外边的。
再看看这个什么廖氏,战战栗栗的,似乎生怕惹了自己不快,也就说明自己并不宠爱这个妻子。
何易之还维持着搀扶对方的姿势,远远望去就好像两人依偎般,随后只觉得一股子刀锋般的目光落在身上。
何易之敏锐地抬起眼眸,远远地望见那万千梅花盛开处,一张惊艳人心的面容,此刻墨色的眼里像是淬了毒的刀锋。
那人一袭素色鹅毛大氅,腰间佩戴着那个凤血玉佩,一眼就让何易之体温降了下来。
“那个墓洞的尸体……”何易之嘴里低喃,自然顾不得面前的女子,急急朝着那人追了过去。
“夫君,你别走,我求求你……”
那廖氏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死死拽着何易之的袖子,全身都在发着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何易之眉头皱起,虽然他觉得这女子并不讨厌,但他更关心那个人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有那个玉佩,又为什么后来在墓穴之中。
何易之怎么可能忘了红毛还在墓穴里,也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
猛地甩开了袖子,何易之只听身后女子发出悲鸣声。
“你若是不喜欢,为何还要娶我,还这般践踏人……”
何易之只觉得心中像是被针刺了一样,脚下步子却并未停下,急急离开了原地。
绕过一棵棵寒霜雪梅后,转而追到了一个偏远的厅室之中,那人正站在院子里手持着一柄匕首,作势就要往肚子上捅过去。
那匕首锋利无比,一眼就吓得何易之额头冷汗,当即大吼出声:“你干什么!”
那人一怔,缓缓地回过头来。
何易之趁着这个机会一把将匕首夺了下来,走近之后才发现这人居然比自己还高,顿时有点气势不足。
何易之有很多话想问,比如你能不能送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又或者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那人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抵着满地霜雪,冷得似乎到了骨子里。
他的声音中似隐含着什么绝望的情绪。
“恳请少爷责罚。”
“你这……赶紧起来。”何易之有些焦灼,他还没问清楚怎么回事,怎么就跪下了呢。
“我跟了少爷已经有了十五年,自知自己连个通房都算不上,如今少爷迎娶了廖家小姐,还请少爷同意我找个风水宝地葬了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要自尽?
何易之瞪大眼,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想着对方说自己连通房都算不上,那是什么意思。
何易之看着对方即使是跪着也仍旧显得坚韧高大的身材,其眉目惊艳动人,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难道自己养了个男面首,然后自己上了人家十五年?
又或者是被上?
不管是哪点,似乎看情形自己还娶了一个媳妇儿,按照先来后到之说,自己似乎还始乱终弃了。
不对,他又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他怎么可能干出这种道德沦丧的事情。
何易之一时间被巨大的信息量给震到了,紧接着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确切来说,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何易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魂魄好像从身体里剥离开来,直到这时他才看清楚自己模样清秀俊逸,约莫二十左右年纪。
被称作少爷的人眉头微微皱起,开始低声解释着什么。
随后何易之眼睁睁看着那少爷将美人搀扶起来,嘴里说尽了各种好话,无非都是自己根本不爱那个女人,被家中施压无法拒绝之类巴拉巴拉的。
然后那少爷手也不老实起来,仿佛安慰般的亲了上去。
“渣渣,你老婆呢!”何易之在半空中看着,有种恨不得自戳双眼的感觉。
结果就眼睁睁看着那个美人衣衫被一点点褪下,后面何易之看不下去了,确切来说根本不用他看,一切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那满是霜雪的亭子渐渐变成了一间产房,产房里有女人痛苦的声音。
“啊——啊——”
产房外,然后依旧是那位身着厚重衣袍的少爷站在门外,眼里满是痛惜之意。
“坚持住。”少爷这般言语道,焦灼地反复在产房外走动。
产房内是什么情况何易之看不见,但是在那少爷的身后不远处,庭院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他身上满是积雪似乎早就被人忘了。
何易之可以看见那人手指都发了白,似乎比以前更清瘦了些,肤色苍白无血色,眼中毫无光彩。
那人手中死死攥着一枚玉佩,点点红梅在他如玉的指尖更显艳丽,好像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仅存的重要物件了。
“生了,生了!”
里面的产婆欣喜地叫了一声,当即站在门口处的少爷再也按耐不住兴奋之情,甚至顾不上太多就推门而入。
产房内有很多说话的声音,何易之却没心思去听那些,转而看向了庭院角落处。
那人站着一动不动,低垂着眼眸只是盯着手中的玉佩。
何易之很想说点什么开导一下对方,然而却发现自己只能像是魂魄一样飘来飘去。
很快,何易之发觉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美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何易之盯着那乌发雪肌的男子,突然很想知道这个美人的名字。
不知道有多久,有一个粗布麻衣,类似小厮的人走了过来,唤了一句:“周管事您在这儿别冻着了,若是着了风寒……”
周……管事?
何易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然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属于这个年代。
这里的一切,产生的各种情感也不该是他的。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后面何易之看着产房门打开了,那个少爷满脸高兴地走了出来,朝着那美人走去,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
后面何易之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切变成了黑暗。
“何易之你快醒醒!”耳边是熟悉而嘈杂的声音。
几乎是一瞬间,何易之猛然睁开了眼睛,闯入视线里的是光线昏暗的墓穴里,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看见两个人影纠缠不清。
廖天弘正在跟尸体厮打在一起,眼看着廖天弘就要处于劣势被身穿喜服的行尸咬到,何易之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何易之冲上去将尸体狠狠拽开,转而尸体就要张嘴咬向自己的手。
何易之怔怔地看着这个行尸,似乎想从这尸体风干丑陋的脸上,看出那个美人曾有的惊艳动人。
“快躲开啊!”廖天弘在身后吼了句,拽着行尸不让咬到人。
这行尸的力气巨大无比,两个人一时间竟然不能将尸体如何,眼看着干尸的牙齿离何易之的脸愈来愈近……
突然间“砰”的一声!
干尸的身体彻底被打飞出去,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带着鸭舌帽,肌肤白如雪的短发少年。
周长墨垂眸扫了一眼何易之,似乎确定并没有太多伤痕之处后,他提着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铁铲子,一步步走向那个喜服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