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和侄子们玩了一会儿, 便带着两娃娃去吃早饭,之后两娃娃去了学堂, 王修晋则回房间补觉,一觉醒来, 便快到午饭的时间, 王修晋到达主院的时候, 还带着打哈欠时泛出的泪花。进了屋, 只见母亲坐在饭桌前,王修晋立刻精神起来,“父亲没回来?”
“也不知是还未下朝,还是下朝之后直接去了衙门。”王夫人亲自给儿子舀饭, “等下你要出去吗?”
“会去铺子转一转,娘可是有事?”王修晋接过饭后不忘记向母亲道谢, 他们家没有下人帮忙布菜的讲究, 他觉得若是盛个饭,夹个菜都需要别人伺候,基本上这人和残废也没啥区别了。
“倒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你帮带些东西回来。”王夫人原本想让儿子跑一趟衙门给老爷送些吃食,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小儿子既然不打算为官,就不要总往衙门口跑, 免得被一些人当成小辫子抓。
“成。”王修晋连问都没问是啥就应下,对于他来说,别说母亲只是让带些东西, 就是让他搬金山银山,只要他有能力,他也会弄回来。王夫人点名要的东西也不是啥特别的物件,而是刘姐做的吃食,王修晋倒是没弄回来东西,只是让刘姐关门后回去一趟,帮忙做一桌的吃食。
宫里的朝会并没有持续太久,散朝之后,皇上却把王大人等三位大人留下。朝会上提起削藩的事,大臣并无反对之人,只是在和亲一事上,一些大臣觉得长公主之女是被调包来的,当不得皇上义女之名,再是不该去北缅和亲,有失皇室的颜面。皇上并没有想过要换人,那么个祸害留在大梁才叫丢人,扔给北缅,又许了不主动攻打的条件,只要北缅的人不是傻子,就不会计较和亲之人是什么身份。
王大人也觉得没有必要换人,和亲的名义是皇上之义女,又不是长公主之女,有什么丢不丢颜面的。早朝之上两边互相争吵,后宫之内,皇太后的寝宫里,长公主差点没哭晕过去,她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居然是假的,她当初生的是儿子。涉及到子女,长公主便少分精明,完全没去想混淆皇室血脉是多大的罪。皇太后看着长公主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精明的长公主被人联合算计,还偷龙转凤,着实有些可怜,都是为人母的,皇太后理解母亲对儿女的感情。
厚厚的一封信,里面满是关于当时事情如何进行的记录,里面除了之前调查出来的人之外,又添了几人,其中就有长公主的贴身丫头。原本刚刚收回的眼泪又忍不住的下落,那个被她千防万防的孩子,居然是她亲生的,而养在身边一直坑王府的却非亲生,长公主再一次痛哭出生,她不会怀疑信件或许有假,她只是气为何没有早些清查此事,也许,她就会对那个庶子好些,也不会在回到京城前给那庶子吃了绝育的药,而给她出主意的,正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丫鬟,之后丫鬟出嫁时,她为彰显仁慈,还送了一份非常不错的礼物。长公主后悔得不行,越哭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想想可怜的儿子,长公主恨不得把那小妾,从坟堆里扒出来,挫骨扬灰。而吃里爬外的人,得活活被鞭子也解不了心头之恨。
待见到皇上时,长公主硬生生的给皇上跪下,请皇上一定要收拾参与混淆皇室血脉的人。
皇上看着长公主冷笑了一声,长公主隐隐觉得不对,又没有反应过来哪里有问题,待天子开口后,长公主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混淆皇室血脉,乃欺君之罪,当诛九族,朕念你的公主身份,可免你一死,予茵仍在和亲的路上,等此事结了之后,便继续踏上去北缅。没了娘家的支撑,她能想到的,也就是爬男人的床。”
摊倒在地的长公主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欺君之罪,刚刚皇上只说可免她一死,但是儿子们,她还未认回的三儿子,却逃不脱此劫难。
另一边年轻藩王也得知了妹妹是假,庶弟才是同父同母的弟弟,落王匆匆跑去见庶弟,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印象在,他越看庶弟越觉得亲切。被莫名其妙围观的庶子表示,他不想参与府内的事,这些年被正室的几人欺负得差点没了命,任谁都不会有好感。
年轻的藩王比母亲多了一些冷血,此事若被皇上知道,王府怕是就真的覆灭了。此事因三弟而起,若是没有这人的存在,藩王手握紧拳头,看着弟弟的眼神里出现冷酷,绝望,还有不忍。只是藩王却忘记了,他就算是真的动手,皇上也不会饶了他们,且皇上也不会让被调包的孩子,不清不白的死了。
王修晋从铺子里出来,便见到李菻善在外面等他,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期间王修晋不停的打着哈欠,李菻善眉峰微丛,“没睡好,还是身体哪不舒服?”
“没睡好,昨天一夜时不时的会有似睡非睡的情况,早晨跑了一圈,又打了套拳后才有了睡意,上午睡了一会儿,仍是有些发困。”王修晋揉了揉太阳穴,虽说他现在的身体挺年轻的,但心灵上已经不在年轻,过了兴奋的劲后,便有些后怕,上辈子可是看过不少关于兴奋过度猝死的新闻。
李菻善没说什么,只是把人领到最近的一家医馆,大夫为王修晋请了脉之后,说了一大堆的让人听不明白的专业用语,听得王修晋眼睛里都快出现蚊香圈。大夫给开了几服温补的药,李菻善一手提着药一手扶着王修晋出了医馆,王修晋一脸复杂的看着药,听到中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苦,王修晋虽说不怕苦,可也不愿意吃中药,他倒没怀疑,大夫会不会为了开药而开药,古人的药材多靠采集,而非大面积的种植,若是御医或许有可能为了显示自己多认真,多敬业,水平有多高,而有病没有病就开些药,但是在医馆的大夫,基本上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的。
看着王修晋的样子,李菻善便猜是怕苦,从医馆出来,便直奔点心铺子,买了一些甜口的点心,喝了药口吃上一块,裹裹嘴,王修晋觉得自己被李菻善当成孩子了,不过这种被人疼爱的感觉还不错。
王修晋拎着药回来,把王夫人吓了一跳,忙追问怎么了,王修晋不想让母亲忧心,便把大夫的话重复了一遍,王夫人听完方放下提起的心,叮嘱儿子身边的仆人,一定要看着儿子把药喝了。
晚饭过后,王大人才回府,一脸的疲惫,王修晋虽好奇宫里的那位如何处置长公主的事,也不好在父亲满脸疲惫之时开口问起,陪着父亲说了会儿话,王修晋便回了院子,他很困。
长公主最不愿意听见的事便是削藩,但比起命,藩位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人都是贪心的,保下了自己的命,便想要保下一家子的命,若保住之后,便想要得更多,长公主现在便处于这样的情况,她现在在想如何说服皇弟留下三个儿子的命,哪想还没有想到法子,皇上便接到了南边的人送来的加急信,藩王想要弑亲弟弟。
皇上觉得藩王和予茵虽不是一个娘生的,但都是不着调,没脑子的,一定是上位藩王那里遗传过来的,皇室绝对没有这样的性子遗传下来。皇上直接让亲随把信给长公主送去,让她看看她的长子做的事有多狠毒。长公主完全不相信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这是诬蔑,绝对是诬蔑,长公主会轻易的相信予茵不是亲女儿,却绝对不会相信长子会伤害亲弟。
长公主闹着要见皇上,皇上哪里会见她,在削藩的事毕之前,都不打算见她,她信与不信,与他又何干。
削藩的圣旨已经出发,去驻守的人选皇上也已经拟定好了,便是李家的老二。李俊文接到圣旨之后,便去接了军令,到军营挑选出最强壮的兵,此去若是藩王束手就擒,这些兵到了那也就得了清闲,若是藩王带兵反抗,这些人便是要拿起武器,收复藩地。
李俊文在离京之臆,和父亲在书房里聊了很久,李老将军觉得二儿子此去凶险,现在的藩王别看着年岁不大,定要不寻常之后,若不然怎能收拢住当地守兵,又怎能让其父的手下甘愿为其做事。便是担忧,李老将军也不会表现出来太多,只能在心里盼儿子平安,一切顺利。
王修晋得知李家二老爷去藩地驻守的事,吓了一跳,问着身边的李菻善,李家是惹恼了皇上,还是皇上非常信任李家,要不然怎么有点事,皇上都找上李家。
第190章
不能怪王修晋往歪了想, 而是就他所知的几次,李家都被皇上点到, 若说在北边李老将军的威名能震慑蛮夷,可在南边, 并不是李家的地盘, 上次李家二老爷上战场收回被占之城, 这次又有可能和藩王对战, 若战胜倒还好说,若是败了,李家要如何自处。王修晋着实替李家老二爷捏了把汗。
李菻善看着王修晋满脸操心的样子,眼里满满的笑意, 虽说脸上仍是没有表情,但是仍能看出似乎柔和了不少。李菻善拉住王修晋的手, “放心, 二叔不会有事,李家更不会有事。”李菻善没说皇上对李家的态度,李家上数两代都不是占队之人,而他和四皇子扯上, 也是由皇上默许, 不管初时皇上是什么样的心思,现在皇上不会轻易的对李家发难。至于王修晋认为的, 皇上一直盯着李家,其实是误会,别看祖父震慑蛮夷, 但真正驻守的却是宋将军,而此去南边,二叔若没有万全把握,也不会应得那么痛快。
王修晋不知李菻善哪来的自信,不过身为李家人都不忧心,他一个还未进门的,也没必要咸吃萝卜淡操心。抽回手,王修晋还不忘记翻了个白眼,他真是,放下手头的事跑过来,真是浪费心情。
“李家人不握着军权军令,是以皇上并不会对李家如何,李家从没有恋权贪权之人,朝中众将,皇上最放心的,也只有李家。”李菻善还是把话说得明白些,“所以不用担心,派二叔去接手,也是因为此因,只要李家在,二叔接手之后,皇上便不会忧心能不能收回权利。”
王修晋点了点头,做皇上真累,处处算计,处处防范,虽说他也是如此,但比起皇上的累,他自认他的累连皇上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没事就好,我得回去了,我那还有一摊子的事没做完。”
“你的那些事永远也做不完,今儿余下的时辰,便用来歇歇。”李菻善哪里能放王修晋走人,就像他说的,王修晋永远有忙不完的事,“之前买下的沙漏前些日子被四皇子送来,要不要带回去?”
“你留着玩吧!”王修晋之前心疼钱,这会儿听说被送回来了,又没什么感觉了,其实他在意的,还是那大笔的钱,要知道那钱放在后世,够把做沙漏的厂子买下来。“你若是不喜欢,便转手卖了。”王修晋没说沙漏不值钱的话,毕竟在这个时代,玻璃可以称之为相当奢侈的东西。
李菻善有些不解,他还记得之前王修晋提起把沙漏落在宫里时的表情,怎么现在回到手里,居然一点儿都不在意,还让他转手卖了。“不喜欢?”
“之前也没多喜欢,只不过是因为这层透明的玩意而激动。”王修晋指了指沙漏上透明的玻璃,然后身体僵硬的没了反应,他,之前做了一件相当蠢的事,一个没有去过海外的人,是怎么可能知道外面的一层玩意是玻璃,又怎么知道这玩意有很多的用处。当时皇上可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之后又是长公主的事,现下又是皇室血脉,倘若哪天想起沙漏的事,会不会向他问罪?他的行为是妥妥的欺君啊!
王修晋越想越怵,越想越后怕,没一会儿脸色变得苍白。李菻善被王修晋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忙追问怎么了。王修晋则呆呆的看向李菻善,欺君之罪当诛九族,会不会累及李菻善?王修晋突然想起皇上之前说过的那番话……甩了甩头,王修晋拒绝再胡思乱想下去,皇上绝对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只不过是不说而已,也不想想他弄出来多少稀奇的东西,皇上何时问过。“突然想到些不好的事。”
对王修晋而言,不好的事,大概就是最初王大人被免官时,从京城到梧县的一路,他听说一些关于那一路上的事,“过去的事,便不要再想去。对了,四皇子送沙漏时还说,不日便有船只去海外,皇上应下的事,定当竭尽全力做到。还有一句就是,若又有赚钱的营生别忘记带上他。”
王修晋嘴角扯了扯,心啊忽上忽下的,刚刚落下的心,在听到船只出海时,又提了起来,接着又因最后一句落下,跟做过山车似的,便是身体再强壮,也有些承受不来。“等下次见到四皇子时,便告诉他,那东西弄回来归他了。”玻璃的事,王修晋准备装鸵鸟,等皇上当真追究起来再说吧!也不知现在分家行不行,分家之后,九族之内还算不算父母与长兄长姐。王修晋的心里懊恼着,他后悔当时的冲动,难怪有人说冲动是魔鬼,着实有理。
晚饭后,李菻善送王修晋回家,王修晋的脸色仍是有些差,李菻善本想带王修晋去看大夫,被王修晋拦下。王修晋清楚他的脸色是被自己吓到的,到了医馆,搞不好还会被定个思虑过重的病,大夫为显尽心,再开上几服药,他可不想再捏鼻子喝药,上次的药让他记忆犹新,便是过去了一些日子,只要想起,他嘴里都能感觉到苦味。
李菻善无法,只能让王修晋回去之后早些休息,不要再多操劳,不要乱想一些有的没的。王修晋应得很快,可有些事哪里是说不想便不想的,他又不是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不过当天晚上,王修晋真的是早早就睡了,且一夜好梦到天明。至于原因,当然简单,皇上说等到藩地收回之后,让他过去建油和纺织工坊,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没有在玻璃之事上较真。
王修晋一夜好眠,被扣在宫里不能和儿子见面的长公主却是如何也睡不着,她已经听说了削藩的事,皇太后并没有避讳她,甚至还是特意派人来告知她,长公子争强好胜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不知所措,心纠纠着痛,心里即盼着长子起兵,不求坐上大位,至少也要保下属地,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说着,不能起兵,长子非良将,便是占了优势,在真正的将领面前,也斗不过的。
一连几天的寝食难安,长公主不用减肥药便让人瘦了一大圈。长公主想要见见二儿子,皇上并没有应下不处置她无辜儿子的事,她总是忧心二儿子是不是已经被抓了起来。想想二儿子的年纪,还有一直被当成庶子养的亲儿子,长公主心里是又气又恼又心疼,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予茵,都怪这个贱人,让她错养十几年,白白的差过了儿子的成长,也不知孩子在知道事情原委之后,会不会恨死她。
长公主的二儿子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听说削藩之事,心急得不行,而母亲却不在身边,想到之前管家说母亲是被皇太后请进宫的,至今未归,若在母亲留在皇宫,那么她知道削藩的事吗?若是知道为何圣旨仍是下了?若母亲不在皇宫,那么此时正需要母亲出面,而母亲,人在哪里?二公子认定了,此事只要长公主出面,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藩王府内,差点被长子杀了的老三,在听闻了自己了身世之后,怒火中烧。想想待他刻薄的正房,他曾羡慕过,也曾恨过,甚至在得知自己不会有孩子后,他更是想一所火将藩王府烧了。他幻想过,如果自己是正房所出,会做什么样的事,思来想去也没有个结果,原因在于,他不是,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贵族教育,他能想到的东西,连他自己都觉得小家子气。可有一天,跳出来一人说,你是公主所生,因被掉了襁褓而被改变了人生。
年轻的藩王心里纵有千万的不舍,仍是坚定的准备牺牲幼弟,怒斥闯进来并救下幼弟的人,“你是何人,竟敢闯藩王府,来人将闯入者拿下。”
若之前小公子仍有一些怀疑,且完全不置信,那么现在,小公子则是完全信了,他是藩王的正房之子,且也有继承王府的可能。看着到了此时,仍是不想放过他的长兄,小公子嘴角泛起了冷笑,“真真是风水轮流转,长兄绝对不会想到如今被你仇视的人,会是你的亲弟弟,且还是正房所出。”
“呵,你是真是假不是外人说得算,王府里的事,更不是外人能指手划脚的,现在,请你立刻滚回院子里,我不想再见到你。”藩王的气场全开。
“让长兄失望了,我想从现在开始帮长兄呢?怎么说,若大的王府总得分有一份利。”是自己的,绝对不能便宜了别人,他不会像二哥那样,随公主进京,放弃藩王府的权势。
藩王仰天长笑,“你大概不清楚,因为你和予茵被抱错的事,引起皇上的勃然大怒,怕是将要削藩。若再扣个欺君之名,那么,全家就等着秋后问斩。”
第191章
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估计能得到数千种答案,此时前庶子, 忽然间成了嫡子,还没等他高兴多久, 又听闻将灭九族, 这人的脸色要多难看, 就有多难看, 他这一辈子明明可以享富贵,却活得十分悲惨,如今还要落得陪死之内,便是他没有嫡子的身份也算在共赴死之列, 也算是死前为自己正名了?
嘴里泛着苦笑,瞪着眼前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 母亲蠢,养出的儿子也不见得聪明,皇上忌讳的是什么,藩王手握大权, 若是长兄早早交出权, 皇上会因抱错孩子而把藩王府推进火坑?或许还会为了得个美名而而兄长安排其他的官位。如今王府落得可能被灭族的下场,非抱错孩子之因, 全因兄长被权利迷了眼。莫要说什么母亲之言,你乃王府当家之人。若我因你而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藩王被气得不行, 指着幼弟,心里恨当初调包的人,他不相信幼弟的话,他仍是认为皇上不会削藩,至少母亲活着的时候,他绝对能够坐稳藩王之位。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认为皇上会放着一根刺卡在噪子眼,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
庶子冷笑的看着长兄,“就你这脑子,全家不陪葬就奇了怪了。”庶子说完便甩着袖子走了,没几天活头了,他得想想要怎么把余下的日子过下去。
暗里保护庶子不死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看向藩王,“刚刚得罪了。”说完之后,几人大摇大摆的走了。气得藩王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他们当藩王府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可他又不能把人硬留下。
当听说李家军过来驻军,收军权,藩王哪里还管那些来去自由的人目的是什么,他在反与不反之间纠结,想到还是京城的母亲和弟弟,他不知要如何做决心,拼死一搏,年轻的藩再贪权,也清楚,自从父亲过世后,他压不住藩地之内的几位握着兵权之辈,便是他想要造反,也得那些人同意才行,如今也只能先探探口风,再做打算。
造反那么容易?在藩地握着兵权的几个老家伙,其中有几人以前便是李老将军麾下,如今过来的人是李老将军的儿子,他们也不是忘本的人,而且早就看藩王府不顺眼,从李家军走出来的人,信念上是相同的,在他们看来,稳定之后当把军权送给皇上,可不论是上一位藩王,还是如今年轻的藩王,都想手握军权,而他们又不能越权上交,在他们看来藩王不交军权,便有意图谋反之心,于是在年轻的藩王到访,听明来意后,就差没直接把人赶出去,他们虽是武将,可不是没脑子的人,造反?脑子里装的是浆糊还是排出体外的脏物?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李家军出身的几人,还是有人在藩王许下的承诺后动心,但也只是动心,却面上却没有应下,只说考虑,他们虽心动于成功的高位,可也要想失败后的是怎样的惨状,两厢对比之后,动心也成了死心,死心的理由相当的简单,他们又不傻,一个大饼画下,他们就能吃下去,年轻的藩王是什么料,他们心里清楚,真若造反,恐怕连个浪花都翻不起,还不如老实的等着驻军的将领到了,交出兵权,他们能安享余年,说不定还能有个攀升的机会,但若真跟着造反,自己能不能活,都不用去想,累及家人才是最大的罪过。
于是在年轻的藩王还在犹豫能不能反时,握着兵权的人便给他想好的后路,交。
李二老爷带着兵急匆匆的来,没有受到一丝的阻挠,非常顺利的收过的兵权,然后直接进了藩王府,这位年轻的藩王和那位被调包的可怜孩子得启程进京了。李二老爷也是个黑肠子,不说启程进京,偏要说让两人准备上路,颇有些沉不住气的藩王差点没抹脖子自尽,事传到李二老爷耳朵里,李二老爷只是掏了掏耳朵,嘴角勾着冷笑,他说上路有什么问题,心思不正自己想歪怪得了谁。
一直停留在此的宋弘毅带着人拜见李二老爷,只为问他是要返京,还是继续往南去北缅。李二老爷的回话是,十有八九还得往南去,不过他出来时朝堂上还在吵要不要换人的事,皇上倒是坚持不换人,只不过反对的人多了,也不知皇上会不会让步,且先等等吧!宋弘毅无奈,也只能忍着。
皇上的口谕并没有让宋弘毅等太久,李二老爷到达后的第六日,他便得了准信,继续往南,将人送到北缅去,另,让派一队驻军跟随,若北缅有何不满,直接开揍。宋弘毅得了口谕惊得不行,皇上这是要开战啊!他不像李菻善早早经历了战场上的撕杀,若此次真打起来,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心里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
皇上为何在口谕里直言开打,完全是被一帮子没事寻事,什么嫡女什么皇威什么颜面的车轱辘话气的。一个个口上说的跟花似的,待皇上说要不认他们的女儿做义女送去北缅,一个个又寻什么当嫁皇女以显国威,气得皇上直笑,他大些的女儿已许人,小点的女儿未成年,连路都走不稳,他养的大臣可真是好样的。
皇上霸气的驳回了一些跳着出来说不行的大臣,下了口谕之后,还干脆让之前不停说反对的人,回家休息,别出现在他眼前,他看着都烦。原本还想拿摆朝做威胁的大臣,被皇上的举动吓到了,皇上此举是想要摆他们的官?还只是单纯的警告,不论哪一个,都让他们冷汗直流。之前跳得有多高,现在就有多担忧。
很快这些人的担忧得到了印证,之前一直没有停过的清账行动,扯出了一直大耗子,当朝左相的次子。别看左相的次子没有官衔,为人也十分的低调,但就是这么个人一直帮着左相打理着买官卖官之事,且做得十分小心,一直没有被发现过,这次却摔得狠了,牵扯进买卖官之事的人中,便有之前蹦达的相当欢中其中几位。
而刑部非常干脆的将人直接关了,连左相都没来得及拦人。左相面上不显,可心里急得不行,他不清楚皇上对他是什么样的想法,若是不想用他了,那么任凭说出天花,儿子也别想救出,他们一下也得折进去,若还想用他,那么儿子的事,搞不好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当然前提是王大人不插言,若能让王大人在皇上面前替儿子美言几句那就更好了。
左相带着礼物上门,正巧着王家就王修晋在,王大人去了衙门,王夫人出门参加小聚,两娃在学堂未归,王修晋在也纯是巧,他回来取些东西,若不然左相上门只怕会吃个闭门羹。
王修晋听说左相来了,自然不能怠慢,朝中之事他不清楚,却也听说了左相的儿子被刑部带走的事,没有将人拒之门外,是因对方还有左相之名,若不然王修晋也不会请人进门。左相和王大人不合,此来上门无非是为了儿子奔走。王修晋也不可能会应下左相任何的请求,他觉得左相有些过急,若此时左相什么都不做,或许还会有人相信他儿子是被冤枉的,可偏偏这个档口,他跑到王家来,就差没插牌子直言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左相见是王修晋接待,问明了王大人并不在家,而在衙门后,没用王修晋说什么,左相带着东西转身便往都察院的衙门走。王修晋看着左相急匆匆的样子,撇了撇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起身准备去铺子,一路走,一路在想,要不要给侄子身边也安排些人,若左相盯准了父亲,想让父亲帮他做什么事,会不会用两小孩子做威胁?想想后世的一些报道,王修晋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直接让马车调转方向,去寻李菻善。
李菻善听完王修晋的来意后,觉得他想太多,不过为了安抚王修晋的忧心,李菻善还是在两娃身边安排了些人,王修晋这才放心。“可不能让两娃子出什么意外,帮别人照顾孩子,若出了什么差错,还不得被人埋怨死。”
“智渊智濯都是聪明的孩子,不会轻易出差错,智濯在学堂能坐稳吗?”今儿是王智濯第一天去学堂,之前又是装委屈,又是抱着哥哥的腰要跟着走,让王修晋不得不允了侄子先去学堂跟着,若是跟得上,也能坐得住,就让他跟着学,若是不行,便再等等,先在家里随父亲启蒙。
“不知,原本打算去铺子看看,再去学堂转转的,被左相的事一搅,便乱了心,等下直接过去。”王修晋想着智濯耍赖的样子,也不知聪明的智渊有没有看出来。
第192章
新楼的学堂经过改建, 现在有独立的小楼,还有单独的小操场, 用来跑步习武,小楼里的教室也分了几间, 先生也从谁有时间谁来, 到固定的划分时间讲习。在学堂建好之初, 王修晋还想着若有时间过来跟着上上课, 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到达学堂,王修晋便拉着李菻善偷溜进教室,坐在最后面,听着前面先生讲课。这堂课的内容并不深, 小小的王智濯坐在最前面,似乎听得挺认真的, 小小的孩子能做稳稳的坐着, 着实不易,听听课,王修晋的思绪又飞远了,遥想起记忆中的上辈子, 小时候的他在做什么?
李菻善见王修晋走神, 便开始打量起王修晋,并开始幻想起两人成婚后将是什么样, 想着想着脸上温和了不少,看起来也不那么吓人,要知道李菻善一脸严肃, 身上还自带杀气,着实让人看了发怵,坐在李菻善附近的人不能说感受到冷气,却也是心里发颤。
不足半个时辰的课,前面的先生喊休息后,小孩子们全都跳了起来,王智濯慢慢的起身,然后转身便往小叔的位置跑,在小叔进来之前他就有注意到了,为了不让小叔寻理由不让他来学堂,他忍着不回头。王修晋捏了捏侄子的小鼻子,“可有听懂先生讲什么意思?”
“有……”王智濯乖乖的讲先生的这堂课都讲了什么,讲了几句之后还点点头,似乎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小模样把王修晋逗得不行。李菻善在一旁沉默的看着,王智濯的小眼神时不时溜他一眼,然后又佯装认真的给小叔讲先生讲的是什么。李菻善觉得奇怪,他发现王修晋的两个侄子似乎对他都有一点点的不喜。
在上课之前,王修晋和李菻善把王智濯接走,当然并不是那么顺利,王智濯以为他哪里表现的不好,眼里带着委屈,还是王修晋许诺他每天都到学堂,只是因为他的年龄最小,必须提前离开,王智渊这才跟着小叔离开。
李菻善本打算帮忙抱着王智濯,哪想伸出手,王智濯则抱着王修晋的脖子扭头,不理李菻善伸出来的手,王修晋看着侄子的样子觉得好笑,拍了拍侄子的背,“我能抱得动。”李菻善垂下手,跟着王修晋的身后,哪想王智濯转过头,对他做了个鬼脸,让李菻善颇有些无语,再看王智濯,脸色又变成之前软软的委屈样,李菻善略惊奇,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王修晋没看到刚刚的一幕,便是看到也不会有多大的反应,在他的认知里,早就认定了智濯是天然黑,他做出什么涂止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把智濯送回家,王夫人已经归来,王修晋把侄子交给母亲之后,便和李菻善一同出门,趁着还有时间,他去铺子里转转,李菻善没再拦着,而是跟在王修晋的身后,走哪跟哪。
晚上两人随便寻了一家酒楼吃了一顿,王修晋觉得味道还不错,李菻善便将酒楼记下,有时间再过来尝尝其他菜。饭后两人也没着急回家,而是肩并着肩的走着,时不时的会聊上两句,更多的时候是沉默的散步,这种感觉不像是热恋的小青年,可在大街上,又不是言论自由的年代,谁敢乱嚼什么舌头。待王修晋到达家门口,李菻善并没有跟着进去,目送了王修晋进门,才缓步的离开。
王修晋回到家,便见父亲端坐在首位,王修晋问安后,以为就可以离开了,哪想被父亲叫住,“左相今天到家里来了?”
“来了,正好我在家,人还没迎进来,知道父亲不在就走了。毕竟官位在那,总不能拒之门外。”王修晋把事情讲明,王大人点点头,示意儿子可以走了。王修晋耸了耸肩,便回院子,想到今天还没打拳,便匆忙的换了衣服去了练武房。
左相府内,左相夫人一脸的焦急,却又不敢追问夫君,二儿如何。左相今儿寻王大人自然是碰了钉子,他以为自己屈尊降贵的去见王涣之,王涣之当给他个面子,哪想连人都没见到,还被左右两位都察连番嘲讽,两人更是明说,他们说话还是留了情面,若是由王大人出面,怕是话更不好听,以左相的身子骨,怕会受不住。左相气得不行,他何时受得这般的侮辱。手握成拳,左相眯起眼睛,之后却慢慢的松开口,二儿子不能保,甚至还要千方百计的给老二传个话,望他为家族考虑,担下所有的罪。
刑部会让左相的次子担下所有的罪责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在把左相的次子扣下之后,便向皇上请示过,皇上给了明确的答复……一查到底,当然,是由刑部和都察院共同进行,而非刑部一力承担,刑部尚书心里虽不乐意,却也明白,此人是由都察人查出来的,若全交由刑部来办,王大人那张嘴,定不会饶了他们。只是看着都察院过来的人,脸上略有些得意的样子,刑部的人是怎么看怎么不爽。
官场上的事,和王修晋没多大的关系,他只要保证一家人的安全,从左相的次子被抓后,王修晋就把家里的安全等级提到最高,就怕左相狗急跳墙,干出点儿什么事来。
从左相到王家拜访后,王大人一直没有回过家,天天泡在刑部,若论审犯人的技能,刑部之人各个自诩是高手,可经了王大人的审讯之后,刑部的人看王大人的眼神那叫一个崇拜,看着被王大人连环击的左相之子,满满的都是同情,左相之子哪里斗得过王大人的厉嘴,迷迷糊糊的就认了,哪怕在清醒过后反悔,但一些有用的信息还是给刑部和都察院创造了机会了。
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都察院和刑部把调查的结果呈到皇上的面前,如何处理左相,要由皇上决定。
皇上看完呈上来的折子,脸上不是一般的难看,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反思,为何他所用之人,贪的多做事的少,难道说是日子过的太富有?可是想着之前国库不丰,粮仓更是连一半都填不够的年份,贪者照样能敛财,之前的贪官被他杀了一个又一个,可还有顶而走险之辈,原因是何?人的贪念?还是已经贪了便收不住贪念?
“查。”天子给的回复只有一个字,两边便立刻行动,都察院这边,王大人则让左右两位都察过去,自己则回家休息去了。左右都察史因王大人的行事,感动不已,而之前参与的清账的人,有些人小心翼翼,有些人欣喜万分,还有一些则是单纯的因为抓住了一只大耗子而兴奋,不论对即将下台的左相有着什么样的心思,他们都是隐藏情绪,聚在一起的时候,交谈最多的是,他们将会分到多少银子。
王大人回到家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才让整个人平静下来。从书房出来后,王大人整个人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却又不无法描述是什么样的不同。晚饭的时候,王修晋偷偷的打量父亲,时不时的还会小心的和母亲对视,想从母亲那里得到答案,可惜,即便他是从母亲身上掉下的肉,也没和母亲练得心灵相灵之技。
饭后,王大人把王修晋叫进书房,一直聊到半夜,王修晋几乎是从书房飘出来的,回想之前在书房里和父亲聊天的过程,哪里能称得上聊天,应该说是父亲单方面的倾诉,他还必须时不时的应上一两句。回到房里,待倒到床上后,王修晋无声的笑了,为父亲寻到真正想要做的事而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