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菻善掀开帘子,一跃上了马车,便见到王修晋捶车壁,握住他的手,“怎么回事?”
王掌柜又说了一遍,李菻善一听流民,便也猜到了。“人可有抓到,船坊失火,可有伤到人?”
“倒是死了些人,不过全都不是船坊做工的人,那天也是赶巧,做工的人换休,又赶上修护,除了驻守的士兵之后,没有人在船坊。流民也是钻了这个漏子,不然他们进去,肯定就会被认出来。”王掌柜挺心痛的,大半的船坊可是不少银子,而且还有一艘即将完工的大船,也没了。
“我要去一趟船坊。”王修晋下了决定,没有亲眼见到船坊被烧到什么样,他心里没有底。
“我陪你去。”李菻善担心王修晋独自前往会出事,搞不好那些流民下一个目标就是王修晋。
王修晋没有拒绝,转头看向王掌柜,开口询问道,“那些流民全死了?有没有排场船坊里做工的人,有没有他们的内应?若不然他们怎么会找到点火的点。”
第332章
在得知情况后, 王修晋哪里还顾得上弟弟们成亲的事,回到府里先和老爷子说了此事, 然后取了东西,便上了马车, 匆匆出城。李菻善说是同去, 但也要先去军营打过招呼, 然后才能出发, 不过,虽然王修晋先行一步,但不出一个时辰,李菻善便快马加鞭的追上, 与王修晋同行的,还有一小队的家丁。说是家丁, 这些人个个身手了得, 专门派过来保护王修晋安全的。
驾车的家丁接过马缰,把马套上马车,李菻善上了马车,王修晋瞧着李菻善连衣服都没换, 连忙拿出给李菻善带的衣服, “父亲那边,我让王掌柜跑一趟, 这会儿皇上应该也能得了信,寇国的遗民问题,必须要尽快解决才行, 不能让他们乱窜,不然,还不知会有多少工坊商铺受到波及。”
李菻善握紧王修晋的手,似乎在安慰对方不用多想,实际上,李菻善仍认为对方针对的是王修晋的船坊和其他的产业,要知道王修晋是相当的有名,针对船坊是因为在寇国遗民看来,船坊就是造成他们国家毁灭的源头,如果没有船坊造出来的战船,寇国未必会灭国,就算是灭国,也不会那么快。针对王修晋其他产业原因更简单了,王修晋太能赚钱,还把钱捐给了国库,如果不是王修晋捐了大笔的钱,大梁未必会有财力去灭了寇国。
京城中,皇上接到了王修晋和李菻善出京的消息,而原因也一并送到了皇上的御案头,还没等皇上发怒,便听亲随跑进来,说王大人觐见。皇上连忙招王大人,待人进来后,皇上不等王大人下跪便招呼亲随赐座,“寇国遗民太嚣张了。”
“皇上,臣以为,单为寇国人,不足矣有此能耐,必有人与其相通,不然寇国人如何能那么凑巧的在换班时进了船坊,还那么会选地方的找到了可以点燃船坊的地方,如果不是被人及时发现,船坊里怕是全部烧毁,损失一艘战船,小儿承担的起,可若是安插船坊中,小儿恐无力养船坊。”王大人话里有他想的,还有王掌柜带着王修晋暗示的话转达的意思。
皇上本就有着怒火,虽然现在无战事,船坊生产战船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但并不意味着,他不在乎,他还想统治海之外的国家,尤其是在皇室的子孙从海外归来之后,再加上王修晋对海外一些东西的推崇,让皇上起了占领的念头,出征海外便需要战船,这也是他没让船坊停止生产的原因,哪想到就被人这么毁了。皇上想起前不久,有文臣提出要停止造船的说法,说什么浪费钱财,不由得让皇上多了些心思。
李家,米掌柜、李家二老爷都是带着怒气回来的,后面跟着的三人脸色也不怎么样,李大老爷被老爷子招了回来,告诉他派些人照看王修晋在京城的产业,务必保证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发生。父子俩刚讲完,便见出去订亲的人归来,本还想问问如何了,看着几人的脸色,猜到不太顺利,大老爷正准备开口,就听弟弟气呼呼的说着和教书先生家的亲事黄了。
老将军没多问,只说了一句,再找便是。大老爷本想问上一句,却被米掌柜瞪得闭上嘴,心想着等回房后再问也不迟。二老爷火气并没有消,对那位教书先生心里是千百个不满,却不可能向父亲道明,便把话题转开,问起王修晋那边出了什么事。
大老爷便开口道明船坊被烧了大半,长子和王修晋一并过去查看,算一下到底损失了多少。
二老爷听完来龙去脉后,还没消下的火气便借着这火吼了一句,“这帮子混蛋!”
那位教书先生是有不少学生的,教书先生自觉在李家折了面子,回去和学生说了一番,以为学生会向着他,哪想这些学生对倔老头也不是很喜欢,倒是王修晋新楼学堂的先生们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那位先生的事,便仿着上次做过的事,针对教书先生做了一遍,这事王修晋不知情,若是知道了估计会阻止新楼先生们的动作,他觉得没有必要啊!
连续奔波了数日,一行人到达船坊,士兵把船坊围得紧紧的,王修晋仗着是船坊东家的身份才得已进去,船坊里,管事正带着做工的人在里面做着清理,见到王修晋,立刻过来汇报船坊的损失,王修晋看了一眼管事头上的标签,没有任何的异常,再看向其他人头上的标签,也没有奸细的名头。王修晋不由得皱起眉,难不成猜错了?“船坊里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怎么可能,他们都是自愿过来帮忙清理的,大家都想早日恢复上工。”管事苦笑了一下,“只是以目前看,恐怕是要重新盖了,很多东西都不能用。那伙流民真是太可恨了,即便他们烧死船坊,也不解恨。”
“都烧死了?没有一个活口?”既然不是所有人都在,王修晋心里盘算着如果提议把人聚在一起,会不会有人没来,能不能从来的人里找到些什么。
“没有一个活口。”管事这些日子也想了不少,从开始恨不得流民全都死了,到后来的觉得若是有个活口,会不会问出来点什么,尤其是驻守的士兵中头领,几次盘查船坊里做工的人,管事的也发觉了些不妥之处,能过来参与清理的人,都是管事觉得可以信得过的。
王修晋听到管事之后的解释,点了点头,管事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至少在船坊里清理的人,没有一个标上有异心的标签,“过来帮忙清理的,这些日子给三倍的日工钱,在船坊恢复前,每月工钱照付。”
王修晋的话音刚落,管事的傻了,管事知道东家大方,不缺钱,可没想到东家大方到这样的程度,从现在到船坊再次开工,少说也得半年之后才成,这么长的时间,东家养着近百人,还是按着以前的工钱算,那得赔多少钱。管事的张口想要说什么,王修晋抬手拦着,“我也心疼钱,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但不能因为我心疼钱,就让做工的人几个月没有收益,这样忠心的,又成手的人可不好寻。”
管事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问了一句,“您就不怕他们拿着钱,到时候不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我问心无愧就行。”王修晋摇了摇头,他才不会说以后他会推出一系列的福利,还会以船坊为优先,像是建房,他就想着不盯着京城的一亩三分地,先在船坊这边做试点,以后便是医馆,也先从这里开始,算是对在船坊做工人的一种补偿。
东家开口,管事的也只能听听,他自认没有王掌柜的两下子,怕是说不通东家。便把这个消息转给在场的人,在场的人全都感激东家的作为,有人还念着再开工前就当做养身子了,不用给他们开工钱,东家也不容易。王修晋去笑着摇头,寻了一个高的地方站到上面,“我十分感激大家对船坊的付出,我没什么大能耐,但养活大家,还是够的。”
王修晋本还想加上一句,也是皇上的旨意,但想想把皇上说到后面,还不如说提,以免被人抓到把柄,又是对他一顿抨击。雪中送碳的人少,落井下石的,绝对不会少。
做工的人里,自然也有那种老好人,偷偷的去询问管事,能不能让没来的人也参加,管事的看了一眼过来说话 人,知道这人是老好人,便随便寻了几个借口搪塞过去,不过他也担心,其他的人听说之后,会不会寻过来,必须今天听到的人不少,肯定会传出去。
王修晋摆手,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若是他们寻过来,倒省得他费心思了。管事的也不知王修晋什么心里,只能干着急,看向一旁护着东家过来的李家长孙,这位就不管管东家?就算东家钱再多,可也得悠着点。
李菻善怎么可能会管王修晋怎么处置此事,对于商业方面的事,他不懂,就算是懂也不会对王修晋的决定胡乱指责,他能肯定,王修晋做事肯定有原因的。
一路赶过来的王修晋,没有在放完话后就离开,而是加入到清理的行列中,李菻善自然而然的跟在身边,做工的人,看着两人的样子,麻利的开始做事。
在船坊一直做到晚上,王修晋才李菻善去家丁包下的客栈,王修晋进了客栈之后,便让掌柜的准备馒头和大肉送到船坊,给守着的守兵。掌柜立马应声去吩咐,王修晋累的是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回到房间里,把腿伸直,看向李菻善,“晚上要吃些什么?”
“已经准备好了,我让厨房给你多烧些热水。”李菻善走到王修晋的身边坐下,“受累了。”
第333章
若是别人说“受累了”, 王修晋大概虚伪几句,但是李菻善, 王修晋一时之间,不知要说什么, 委屈吗?有, 而且还不少, 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 投了大笔的钱,结果呢?让人给烧了,如果只是单纯的流民所为,他也认了, 可偏偏这里面怎么想都有他人参与的痕迹,怎么能让他不憋着口气, 堵在心里相当的难受。除了委屈, 还有精神上的累,身体的累,睡上一觉就能缓过来,而精神上的, 是如何也缓不过来的。
有时候, 王修晋会想搬回王村去生活,两人养着孩子, 种上几亩地,只是这样的生活,也只能存在幻想中, 至少近些年是不可能发生。现在他的摊子弄得太大了,想要收手是不太可能,就算是若干年后,估计也不太容易,即便是从现在开始收手,一点点的收缩产业,王修晋凌担心的不是可行性,而是那工坊里做工的人怎么办,他自认不是好人,却也做不出断了众人生路的事。
叹了口气,王修晋苦笑着,“没什么累不累的,就是想着早点解决,不能让那些做工的人没了营生的路,不过以后进船坊的人,一定要再三的清查才行,等下给王掌柜去封信,让他把其他工坊和商铺的人,全都清查一遍,不能再其他的地方也发生类似的事。”
“京城和边城的不用担心,湘城那边,父亲也会有安排,不用担心。”李菻善拍了拍王修晋的肩膀,“我让人先把热水送上来,先洗个热水澡,舒服舒服,再吃饭,然后就休息,明天怕是有得忙。”
王修晋没有异议,他清楚明天恐怕相当的忙,肯定会有很多听到消息过来想要上工的人,不用做工,还有钱拿,谁会放弃这样的机会,而且见有人拿,而自己没有拿到,心里肯定会不平衡。王修晋能想到明天的场面,一边揉着腿肚子,一边等着热水,他现在就有些泛困。
没一会儿家丁带着几个伙计抬着热水桶进来,手脚利落的支起屏风,家丁麻利把两人换下的衣服抱了出去。王修晋等人出去后,便泡进桶里,舒服的发出一声叹息,热水桶里加入了一些中药,药包是家丁从京城带来的,对缓解疲劳,非常的有效。
王修也不知泡了多久,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李菻善走了过来。王修晋眯着眼睛,不愿意开口。李菻善一手撑着水桶,“需要帮擦被吗?”不想说话的王修晋点了点头,然后再一次闭上眼睛,向前挪动着身体。
李菻善拿起被王修晋顶在头上的布巾,过了下热水,便认真的给王修晋擦背,王修晋舒服的直哼哼。李菻善眼里满满的温情。
这一夜王修晋休息得很好,一觉到天明。起来用冷水洗过脸后,王修晋没急着去船坊,而是准备四处看看,他准备等到人聚集很多的时候,再过去。王修晋昨天本想嘱咐管事的也晚些去,但怕管事的若是去晚了,船坊里之前没有去做工的人会闹出事来。王修晋却是没把那些驻守的士兵算上,有这些人在,便是有人想要起哄闹事,也得掂量一番。
王修晋快晌午的时候到达船坊,还带了不少吃食过去。李菻善和家丁手里都没空着,尤其是家丁,还推着个单轮车板车,上面堆的东西更多,分了两车东西给士兵,士兵笑得特别豪爽,这个时代的士兵可没有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铁纪律,因此也不会推拒送过去的东西。士兵偷偷的和王修晋讲,早上来了不少人,因为他们守着,他只让在薄子上登记过的人进船坊,其他人一个也没有放进去。
“那人都去了哪里?”若人都回去了,那他过来的就太晚了,他怕是要悔得直拍大腿。
“那些人都没走远,估计看到您带着这么多东西过来,没一会儿就得聚过来,您可得仔细着,会不会还有流民幸存,我们也说不准,可别出了事,您若是不想见他们,我们拦着便是。”士兵说得很仗义,他们昨天得了不少荤菜,今儿王皇商又送来不少,不冲着派他们过来的,单冲着皇商的行事,他们也得回护一二。
王修晋立刻笑了,拍了拍说话汉子的肩膀,“受累了,这样,等他们过来,也别赶他们,但也别让他们进去,让人进去寻我,我出来看看情况,说不定能从里面找出大鱼来。”说完后,便让家丁偷偷给士兵塞一小壶的酒,士兵是明令不可以在军营饮酒。
士兵看着手里的酒,下意识的看向李菻善,只见李菻善背对而立,士兵立刻明白什么意思,傻笑了两声,然后麻利的把酒藏好,可不能被别人发现了。
王修晋和李菻善带着其他家丁进了船坊,和李菻善说话的时候,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别说,还真看到有一些人往这边走,王修晋也不停留,带着人进了工坊内,招呼着做工的人过来先吃些东西,管事的见着王修晋立刻过来,说着和外面士兵差不多的内容,话里话外的抱怨着现场做工的人,连赚钱都不知道偷摸的赚,他早上也和这些人讲了,若是全都过来做工,肯定不会三倍工钱,说不定昨儿说好的到复工前按原本的月钱发月俸也会折出去一部分。
“你这话说完,就不怕他们有意见?”王修晋脸上带着笑,也没说对管事的话说得对错。
“有些人可就后悔了得不行,有些人还在讲哪个多嘴的,自己出去不想赚钱就明说,不要连累大家,然后就是互相攀咬,吵闹了好一阵,我头都被吵得直晕。”管事的摇了摇头,脸上泛着苦笑,“东家决定怎么办?不会都招回来吧!”
“当然不可能都招回来,就是这里的人,也不见得复工的时候,还会出现。我昨儿晚上已经想好,让人调查工坊里的人三代以上,若没有异常,且人还能信得过的,才能回船坊来,稍微有一点儿问题,都不会招收,我可不想天天在京城里睡不着觉,想着船坊是不是被人下黑手。”王修晋看着不远处沉闷着吃饭的人,这些人里,怕是有很多都担心他让外面的人进来,怕没了三倍工钱,更怕从现在到复工前的月钱也没了。
王修晋和管事的聊了一会儿,便看见刚刚收了酒的士兵跑进来,还不等他开口,王修晋便先冲他点了点头,没想到人聚得还挺快,王修晋叫上管事的,和李菻善带上家丁往外走。一直偷偷留意东家和管事的动静的做工人,互相看了一眼,推出一个机灵些的,让他到门口看看是什么事。那位看着吃食,再看看东家的身影,立刻摇头,“我不去,爱谁去谁去,若是被东家发现了,直接让我回家,我可就赚不到钱了,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需要我的工钱养活着。”那人脑袋晃得圆,说什么也不动。其余的人,互相看了看,没有人动。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也都指望着他们的工钱为生,而且还不只是老小,连弟弟妹妹都是指着他们养活啊!
王修晋带着人出来,扫了一眼外面聚过来的人,便乐了。围着的这些人里,并不全是船坊的,有不少人是过来起哄的。王修晋叫来士兵和家丁,点着他看出起哄的人,这些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先抓了便是。士兵是觉得皇商为人不错,也乐得先卖个人情,以后至少还能在吃食上占些优。
士兵带着人和家丁一起连续抓了近二十人,围过来的做工人声音也小了些,王修晋也不费力,直接交给官府,由他们出面审问便是,不管和流民有没有关系,这些人都是必须要好好管治一番。没了混水摸鱼的人,王修晋再看向其他人,一眼便看到两人的标签上明晃晃的写着“探子”二字。
王修晋看向李菻善,他现在不确定这两人是不是和火烧船坊有关,如果有关,还有没有其他人,抓了两人后,会不会打草惊蛇?
李菻善倒不在意这些,听完王修晋的分析之后,直接开口就是两字……抓人。
王修晋深思了一会儿后,才点头同意,“抓吧!先审审再说。”
李菻善带着人过去,很快便抓到两人,这两人是不会送到官府的,王修晋是准备亲自审的。压下心底涌出的激动,王修晋看向仍旧没有离开的人,“大家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过来,我很清楚,在场的人都是家中的顶梁柱,可以说都是靠着这份工在养家糊口,我清楚大家的不容易,但大家也要知道,不是我不想让大家回来,而是船坊里的探子一日不清除,每一人都有可能是这场火灾勾结流民的细作。”王修晋说的话很是直接,立刻引得被士兵拦着的人大叫自己不是细作。
“是不是细作,不是我说是与不是,而是由官府和驻守在这里的官兵他们共同调查后的,待查明之后,凡是接到通知在船坊复工之日便可回来做工的人,都可以按月领月钱。”
第334章
有了皇商的话, 在外面等着的人都放心了,他们觉得自己绝对没有问题, 自然就不存在收不到通知的事,大家纷纷散了去, 这几天三倍的工钱虽然很可惜, 但若把东家逼急了, 连月钱都没才叫可怕, 他们没有必要纠结这几天的。士兵拦外的人都散了去,王修晋看向管事的,“人可都来全了?”
“没有,至少第一个发现现场的那位就没有过来, 不知是在家里等着您去请,还是被扣在士兵的手里。”管事的恭敬的回答着。
“哈哈, 那小子还在我们手里, 皇商是现在去看看,还是休息一会儿再过去?”听到声的士兵跑过来,把知道的如倒豆的说出来,“我们头说了, 那人要等到皇商过来后, 由皇商处理,昨儿您一直在船坊里忙, 头儿怕打忧您正事,便想着等您安顿好后再安排。”
“这就过去看看。”王修晋让士兵引路,走了几步, 看着跟上来的管事,让他回去跟吃午饭,别让那些做工的连他那份也吃了,顺便看着些做工的人。
管事的倒也没多想,只以为做工的人中也有不老实的,想着今儿聚过来的人,管事的觉得他得跟里面那些人说道一二。
王修晋跟着士兵过去,身后跟着一位家丁,进了关押第一位发现现场的地方,被关的人很是狼狈,只是王修晋到对方头上的标签后,看向士兵,“问出了什么?”
“这小子如果不是没被收买,便是个嘴严的主,一直说是巧合。”士兵耸了下肩膀,他们轮番换人进去审问,也没问出个什么所以然。
王修晋摇头,“还有一种可能,他本就是遗民,只不过从小就生活大梁。”对方的头上贴的标签便是寇国遗民,上一次清洗被这人避开,这一次大概是为了复国,不得不挺而走险,这样的人,从小就受训,只是不知在大梁生活了这些年,他们就没有一点点的感情?
想不通,王修晋让士兵给他拿把椅子来,他准备会会这位嘴很严,还策划烧了他的船坊的人,以为他把其他流民灭了口,他就能安然的在船坊里呆下去?是把他当傻子了,还是把所有人当成傻子了?“当叫你大梁的名字,还是寇国的名字,哦,不对,寇国如今已经被灭了,归了大梁,你也就只有一个名字。”王修晋双手环于胸前,淡淡的看着被挂起来的人。
士兵搬椅子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便送了一把椅子进来,身后还跟着这边的头儿。来人见到王修晋,立刻恭敬的抱拳行礼,王修晋回礼后,问对方借一盆清水,里面要多少些盐,“瞧瞧,这一身子脏臭的样子,得给他洗洗。”
士兵的头不解其意,仍是让士兵去弄,若是盐没掉价前,他可不敢让王修晋这么用,现在盐价掉了又掉,别说是一盆加了盐的清水,就是一大桶,他也不会拦着。士兵速度相当的快,呼哧呼哧的抬来一大盆的盐水,在王修晋一声令下,直接泼到关着的人身上,只听着对方嗷嗷乱叫。
“在大梁生活了不少年了吧!连祖宗的话怕是都不记得了,我想你肯定很久没喝过酒了吧!晚上也不敢睡太死,就怕说梦话吧!”王修晋脚搭在栏杆上,一派的悠闲。
士兵的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以为皇商知道些什么,惊奇的看向被捆着的人,“合着是上次漏掉的鱼,说吧,还有没有其他人,你坦白说出来,死的时候也能少受些罪,能弄清楚你的情况,其他人也不过是早晚的事,若是在你开口之前,我们就查清楚了,等待你的便只有凌迟一条路。知道凌迟是什么样的处罚吗?就是一刀一刀的……”
王修晋翻了个白眼,他觉得有点儿明白为什么问了好几天,也没问出四五六,就这问法,他也能嘴严,什么也不说。果然,那人看向士兵头儿时,装出十分可怜,又受了屈的样子,念着冤枉。如果不是士兵头儿头上的标签没有特殊标签,他严重怀疑这人和细作是一伙的。
拍了士兵头儿一下,“这人,我要带走,你安排一下。”然后起身便走出屋子,一旁立着士兵可是看出皇商在头儿开口后,脸上的表情变了,肯定是头儿说了什么话,让皇商不满了,士兵权衡利弊之后,决定还是站在皇商那边,他们的头儿,也只是个小头儿而已,就连他们的大头儿,都不敢得罪皇商,皇商动动嘴皮子,大头儿的官衣都能被扒,何况只是一个小头儿。
家丁直接过去,把那捆起来的人拎起,算是接管了人。至于人拎到哪去,家丁也不着急,便是让他一直拎着,他也不觉得重。
王修晋让士兵跑一趟腿,去寻李菻善,让李菻善把人带走,他相信凭着李菻善和家丁的审问,绝对会让里头的人开口。
士兵的头儿还有些没回过味,怎么突然就要人了?若是他能帮问出一二,怎么着也能在皇商面前卖个好,就这么把人交出去,他,什么也着不到啊!这可怎么办!不交人?他做不得主的,刚刚皇商的话,可不是商量,他还有招没出呢?看着皇商带来的家丁拎着的人,小头头恨得牙痒痒,早些开口多好,他也能得些实惠,就算不能升官,也能得点别好处。
李菻善很快寻了过来,叫上里面拎着人的家丁,直接带人走,连招呼也没打。把人和那两名探子关在了一起,李菻善没准备突审什么的,先把人关在一起,他想知道探子和那位是不是一伙的。王修晋把他看到的标签,以猜测为由说出来。李修晋越听越皱眉,若是以前没有拔清钉子,那么大梁内会不会还有这样钉子?
之后的审问的事,王修晋没再过问,三天后,李菻善给了一份非常详细的口供,那人如王修晋所说的,是从小安插大梁的钉子,和他一同进入大梁的钉子不下百人,具体分布在哪里,他也不清楚。他们在大梁的主要目的是为赚钱,赚足钱后,或是多置地,或是购买足够多的粮食运回寇国。细作是被一位手艺人收留,并养在身边,因为他们从小就学大梁的语言,能够说得流利的大梁话,还不带有一点儿寇国的腔调,也就很容易被好心人家收留。
细作从小跟着手艺人学习手艺,他想着以后赚足了钱,若能回国,也可以凭借手艺在寇国开个铺子,养家糊口绝对没有问题,可还没等他赚足钱,寇国就被大梁灭了,细作听到消息时,情绪挺复杂的,叹息一辈子不会有机会回故士之余,又有一些庆幸,他以后可以尝堂正正的做一名大梁人。
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寇国的遗民通过另一名细作,知道他如今在做什么,便让他提供便利,烧了船坊。船坊对大梁有多重要,细作不清楚,但对寇国遗民而言,就是一切的根源,没有船坊,大梁如何能灭了大寇国。细作想要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只能同意遗民的提意,他想着趁乱把那些寻过来的遗民全都烧死,然后他再假借发现现场,很有可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万万没想到,还是露了底。
“另一个细作还活着吗?能不能从那人嘴里问到什么?还有那些探子问出来什么没?”王修晋没有评价此人的做法对与错,如果细作能在火烧之前和管事的说,至少能保住他命,而船坊也不会受如此大的损失。
“已经派人去抓了,而另外的探子,和寇国没什么关系,而是一些一直不安份的人派过来的,这两人我让人押送进京,交给岳父大人。调查的人手已经安排好,再停留十几天便能摸清楚。”李菻善说着他说好的安排。
王修晋听完后,脸上带着笑,冲着李菻善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希望能早点回去,我可想雅昶了。”
李菻善被王修晋快速的把话题转到儿子身上弄得身体僵了一下,他发现,自从有了雅昶之后,他在王修晋心里越来越没有地位了,好在王修晋没过继第二个孩子,不然他怕是会被王修晋抛到脑后去。
王修晋和李菻善在船坊这边停留了二十余天,才打包回京城,船坊重建的事,交给管事的负责,通知的事,也都发了出去,王修晋特意让去通知的人,去说时要加上句,“您是可以信任的人,不过和您一起的人,不是所有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人,您可不能说漏了。”
这招其实并不高明,也就是能用一次,若再来一次烧船坊,再来这招,绝对没用。而另一名细作,也被抓到,同时还抓到七八人的流民,算是意外的收获。从抓住的人嘴里,问出不少消息,当然也有特别坚贞不屈的人,什么也不说,直接咬舌自尽。
第33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