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四个字,却让那中年男人内心都凉透了,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神情冷淡的男人,只觉得一阵阵悲哀,原本就知道的不是吗,这个人究竟有多么的凉薄无情、残忍多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他还会抱着一丝丝期望,在这里徒劳的求饶?
中年男人咽下一口血沫子,惨然大笑:“殷野歌,你怎么能这么问?当年谁把你从海上救回来的你都忘了吗?老谢为你命都没了,你是怎么做的?……不求你多照顾一点,只求你当做没看见……你怎么能这么狠啊,连他唯一的儿子都不放过!”
只听到数声耳光极为响亮,那中年男子一下子被抽的身体都偏了过去,摔倒在地,而他犹在大笑,眼睛里泛出仇恨与怨毒的光芒,诅咒道:“殷野歌,你会被天打雷劈的……像你这样恩将仇报,残忍多疑的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殷野歌,你注定不得好死!”
诅咒的男声戛然而止,却是更加惊天动地的一声响,有骨节碎裂,“喀啦喀啦”的声音,只教人毛骨悚然。
那些咒骂没吓着楚歌,反倒是这一声骨节碎裂的动静,让他不敢抬头,小声问道:“统子,他怎么了?”
系统说:“……一头撞墙了。”
这就很刚烈了。
楚歌本来以为那中年男子可能会采取什么激烈手段,却未曾猜到,他的手段是一头撞墙,直接求死,一时都惊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缓和过来,问道:“还活着吗?”
系统说:“……不知道,应该还活着吧?”
两侧站着的人上去检查,系统给楚歌打上屏蔽,他终于能够转过头去,看究竟是怎样的场景。
墙边只有那个中年男子撞墙倒地的身躯,而以上的位置,全部都被屏蔽掉了。
楚歌淡淡道:“……死了?还活着?”
检查的人探了探鼻息,十分恭敬的说:“殷爷,还有一口气。”
楚歌趁着刚才的时间是翻过了一些记忆的,深深知道按照殷野歌的脾性,按照他的行事作风,那个中年男人绝对是死了比活着好,死了就一了百了,活着……不知道要受殷野歌多少的残忍手段,可怕折磨。
那些手段看起来都让人害怕,比姬楚那个小混蛋有过之而无不及,像殷野歌这样浸淫透了黑暗手段、道上地位又十分尊贵的人,折磨起人来的时候,有无数人愿意被他驱使。
但眼下芯子毕竟换了一个,楚歌还做不到看着那中年男人去死,虽然他诅咒谩骂了很多句,但毕竟骂的是殷野歌,不是他。
楚歌没有一点儿心理压力,望着那片屏蔽掉的马赛克,十分冷淡的说:“把他送到医院里去……他想死,问过我吗?”
检查的人没有一丝半点儿的疑问,就好像楚歌做什么都是正确的,他们只需要听从命令就好了,十分恭谨的说:“是。”
很快那中年那人被拖了下去,但墙壁上的马赛克依旧在,楚歌站起身,朝着身后人道:“走罢。”
在一旁的人道:“您的意思是?”
楚歌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嘴唇,像是笑了一下,又内敛起来:“去瞧瞧他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也看看……我会不会被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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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气,暴雨却哗啦啦的下,雨幕笼罩了整座城市,钢筋水泥森林,无不陷入了这片阴翳中。
道路上寻不着行人行走,桥头街上,依旧有无数车辆穿梭。
而其中一辆黑色的轿车,绕上了环岛高速,穿过并不太密集的车流,直直朝着城南而去。
真皮后座上,楚歌靠着,闭目养神。
那是他给所有人留下来的印象,高高在上的家主面容冷淡,不知道累的家主在这样暴雨天气里也要去见的人,能不能承受他的手段。
而实际上,楚歌正在翻阅这个世界的剧情,他心里是有一点操蛋的:“好好一个中学生,不好好的学习语数外政治历史地理生物……跑去打什么黑拳,当什么小混混啊!”
系统语气非常之安详:“……当然是你坑的啊,乖。”
楚歌:“………………”
作者有话要说: 攻是谁你们都知道的吧,其实他已经出场过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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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9
第92章 act3·罪血
92.
他很想说这锅子他不背, 但问题是他现在穿到了殷野歌身上,锅子不背也得背。
这个世界他的名字叫殷野歌,是道上殷家的家主,地位尊崇,跺一跺脚整个g省都要抖三抖的节奏。
而这个世界的目标人物叫谢童, 十几岁的年纪,家庭贫寒。
一个天上, 一个地下, 巨大的阶级差异形成难以磨灭的鸿沟, 按理来说他们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可他们偏偏就相遇在了一起。
没错, 因为血型。
无论是殷野歌,还是谢童, 他们都是p型血, 这个血型比广为人知的rh阴性血还要罕见, 堪称是钻石型熊猫血。
整个国家里, 找得出来是这个血型的,也没有几个人。
而在道上混的, 又怎么可能永远太平?
打的打,杀的杀,死的死, 退的退……
纵使呼风唤雨如殷野歌,早年作为少主时,也有被人出卖、陷入险境的时候, 当时他深受重伤,大出血险些死亡,若不是殷家老家主早有准备,恐怕他当时就丢了性命。
而老家主备下的,正是一个人形血库。
哪怕是殷野歌道上的地位高到如今的地步,他也深深的记得早年遭逢的那一次背叛,更是明白了准备一个能随时随地供他抽取鲜血的人的重要性。在殷野歌的心里,另一个拥有p型血的人性命显然是没有他自个儿来的重要的,好吃好喝把那人养着,给份工作给点儿工资,要的不过是人形血库定时定点抽血冷冻,永远不能走出殷家一步罢了。
结果他以前养着的那个人形血库得了绝症,治不好,就直接去了。
那么寻找一个新血库的事情就提上了议程。
很不幸,谢童就是被殷野歌看中的人形血库,他最后身体里的鲜血,都要被抽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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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在车里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然间,前行的速度放缓了。
一片花木扶疏,两侧树影摇曳,入目的是大理石流水喷泉,清幽又雅致。
车才将将停稳,穿着制式服装、带着雪白手套的侍者就上前,替他拉开了车门。
罗马式立柱整齐排列,水晶吊灯光华璀璨,雕塑装潢富贵奢华。
全然一副金碧辉煌的销金窟模样,任谁也猜不到其下罪恶的勾当,这看起来是一处休闲会所的地方,实际上还经营着一座地下拳场。
这场子与殷野歌是没有什么干洗的,然而楚歌来到这里,依旧引起不小震动,主事的人亲自迎了上来,却依旧有些惶恐。
实在是殷家家主地位太高,便是眼下主事的人,论资历,也压根与他搭不上话。
殷野歌制定着地下世界的秩序,在这片黑暗的地界里,他就是王者,只要不犯了他的忌讳,他也不是一个特别难说话的人。
但他向来都修身养性,也甚少到这些风月场所里来,今日陡然大驾光临,实在是说不出的古怪。
楚歌神色淡淡的,不用他开口,跟在身后的心腹自然会向管事解释。
听到楚歌不想招少年寻欢,也不想招少女作乐,只想到下面的黑拳场里去看一看的时候,管事的脸都差点没有皱成了苦瓜,只想问一句,这位爷是怎么突然抽风,想着来看这些玩意儿啊?
那里面的血腥与暴力都不是假的,矛与盾的较量、生与死的对抗,最是容易让人兴奋过头,血脉贲张,来这里看黑拳的宾客不乏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殷野歌来,还是第一次。
没什么觉得惊喜的,只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推拒又不可能推拒的了,还是只能领着他们,到了一直预留的包厢中。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楚歌注意到了下侧看台中观众的表情,一个个,皆是兴奋的,狂热的,瞳孔因为刺激微微扩散,脸部肌肉抽搐,都有些扭曲起来。
擂台上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正是打的要到尾声的时候,其中脸上长着刀疤的一个显然是落入了下风,扛不住对方冲击,几乎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另一人似乎十分享受占据上风的快感,一刻不饶的追过去,像已然发怒的公牛一般,捏起的拳头雨点一样砸到刀疤汉子的身上,飞起一脚,直直把那刀疤汉子踹倒在了地上。
那刀疤汉子被他打的连连后退,五脏六腑都似乎受了重创,一个重击之下,瘫倒在地爬不起来,然而攻击的壮汉没有一点收手的意思,拳打脚踢,只怀疑是不是要把刀疤汉子的肺腑都给他揍出来。
观众们被这一幕刺激的都兴奋起来,喝彩的,鼓劲儿的,叫好的……不一而足。四周如同被点燃了鞭炮,人声鼎沸,嘈杂的听不清一个字。
那刀疤汉子被一下一下的揍着,后来挣扎的动作也渐渐软下去,只有后脚还时不时抽动着,证明他还活着。
而四周的人仿佛已经司空见惯,纷纷喊着那名壮汉的名字,呼唤着下一场。
刀疤汉子一声气儿都没有,被两三个工作人员样的男人给抬到了擂台下面去。
壮汉站在擂台中央张开双臂示意,肌肉鼓鼓的手臂满满都是力量,即使已经大到有点不正常,近乎于畸形。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瞳里弥散着血丝,口唇一张一合,疯狂的喘气。
楚歌便眼见着那壮汉呼气吸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鼓点一般,在终于高过了某个节点的时候,突然手臂抽搐,瞳孔骤然弥散开,摔倒在地,不住痉挛着,口吐白沫,整个人似下了油锅的活虾,剧烈挣扎了几下,忽然一动不动了。
刚刚才下去的工作人员又上来,翻了翻壮汉的眼皮,面无表情地抓住他的腿脚,像抬着一团毫无价值的垃圾般,粗鲁的将他给抬了下去。
四周人并无任何异样,眼睁睁见着两名拳手先后被抬下,面上的表情依旧亢奋且狂热。
楚歌坐在最华贵、最舒适的包厢中,一股凉意却直直爬上了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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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自己吞了一口唾沫,十分艰涩的问:“两个人都死了?”
系统没说话,脑海里窸窸窣窣了一会儿,楚歌忽然听到了一阵对话,周围十分嘈杂,但那个对话却被听得清清楚楚。
先是一个男声,例行公事一样的询问:“还有救吗?”
回答的是一个冷漠的女声,似乎刚刚检查了,才站起来,有衣服摩擦的细小杂音。她说:“没气儿了,抬走吧……早就警告过他的,还嗑这么多药,直接死在场上,晦气。”
又有人似乎嗤笑了一声:“没本事打,还想要上台……死了也是自找的,活该。”
……
楚歌默默的听完了这句话,一个字也没有说,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冷,一股凉意顺着尾椎爬上了脊背。过了许久后,他才发现,自己唐装的袖口都被捏皱了。
系统察觉到他手心中的冷汗,问询道:“楚三岁?”
楚歌手掌有些哆嗦,道:“没人管吗?”
话刚刚一出口,就有些隐约片段拂过脑海,楚歌刹那间自己也明白了过来。
原本就是复综错杂、千丝万缕的会所,地下拳场的存在,想必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连殷野歌都不管,这片地界上,还有谁会管?
血腥与暴力,在这片黑暗地下中,毫无顾忌的,狂野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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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两名拳手被抬出去之后,又有新的选手上了来,再度调动了周围看台上观众的情绪。
楚歌再没有一点儿兴致看下去,他想到自己所了解的,咬牙道:“谢童呢,他也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