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门最后是怎么离开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切的一切,似乎只有他软弱的什么都没有做好。
他甚至都无法再去面对那个女孩儿,因为他的存在,只会让对方一次次想起昨晚的记忆。
他恍惚着回到了基地外,却没有进入基地,而是在河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就这样看着河流,发着呆。
直到一个人在他的身边坐下,孤门才转头看了一眼。
是姬矢准。
但看到这个人,孤门第一次失去了探究的心思。
所以他也只是看了姬矢准一眼,就又转回了头。
两人静坐许久,直到孤门开口:“不管是莉子,还是我在动物园遇到的小女孩儿,与我有牵连的人,全部都遇难了。你也有同感吧,眼睁睁看着照片中的女孩儿……”
“抱歉,我问过报社的人了,佐久田小姐告诉我的。”
“但是,我跟你不同,我没有你那么坚强。”
孤门知道自己的软弱。
他之前因为西条风的话产生的憎恨在短短的一夜之内就被击的溃不成军,他又变回了那个软弱到无能为力的孤门。
“未必,谁都有希望忘却的过去。”姬矢准说道,“塞拉,她在我的记忆中,永远都无法抹去,是我痛苦的过去。”
“她在战争中救了素未谋面的我。她讨厌战争,怜爱已经失去的生命之火。她在战争中失去了父母和哥哥,靠着为村庄挑水来换取极少的食物生活着。塞拉,将我当做亲哥哥一样的对待,让我忘记了战争的恐惧和孤独,我开心的笑着,生活着,但是……”
……
“你说,出了点意外?”红荼喝了一口咖啡,然后默默将之放下,一脸若无其事的看着玛娜,“那个女孩儿的记忆出问题了?”
玛娜点了点头:“她似乎忘记了以前的记忆,只记得昨晚的记忆了。”
红荼不由叹息了一句:“那还真是凄惨,一个孩子,忘记了所有,却偏偏记得那段最可怕的记忆。”
“记忆警察有办法吗?”
玛娜摇了摇头。
她是在快进入医院的时候,从两个交谈的记忆警察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也因此,没有进去见那两个孩子。
“这就有些麻烦了。”红荼思忖着,“那个孩子,或许是昨晚的记忆太过于深刻,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或者是有人故意暗中捣鬼。但无论如何,现在这个孩子都不适合再刺激大脑了。”
记忆警察目前所拿的记忆消除器,会通过刺激大脑来消除记忆,不能再对那个孩子用了。
红荼手中当然也有外星的记忆消除技术,但他并不建议对那个孩子使用。
外星的记忆消除技术,大多都比较粗暴,自然比不上记忆警察手上的那种专门针对人类大脑设计的仪器。
所以,除非使用怪兽的能力,否则红荼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但说到记忆消除……红荼就想到了宇宙猫。
但那东西敌我不分,红荼自己都防不住。
但这样一来,红荼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方法。毕竟人类太过脆弱,更何况还是个孩子。
玛娜绷着脸,半响没有说话。
红荼注意到她的表情,安抚着:“事情或许还没有那么糟糕。”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异生兽和黑暗,还有光的。
如果异生兽是那个孩子的噩梦,那么光可以为她抚平这恐惧。
“他们的父母都死了。”玛娜询问着,“他们会被怎么样?”
“这样的孩子,如果还有亲人的话,是会被送到其他亲人那里的。如果没有,大概是会被送到儿童福利院吧。”
玛娜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红荼却是看懂了她的意思。
“你知道你在想什么吗?”红荼头痛的捂住了额头,颇为无奈,“首先,我们都不是人类,那种普通的孩子根本无法饲养。其次,我们不会在这个星球待太久,而我们也不能带着两个人类孩子离开地球,返回宇宙。”
玛娜居然会想要抚养那两个孩子!他看上去像是有育儿经验的人吗?
就算是有养子养女,但养的前提是他们都不是普通人类!
这个时候,红荼隐约意识到,在他的放任下,玛娜或许和人类接触的太过接近了,这未必是好事。
玛娜其实也只是想想,没有提出来的打算。她知道不太可能,红荼的话也只是彻底打消了她的想法。
……
“我没能救塞拉,但在塞拉的指引下,我得到了这个光。在救你的时候,我才感受到了这光存在的意义。”姬矢准看向那片河流,“过去的已经不能改变,但是也许可以改变未来。”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因为孤门是他救下的第一个人,也因为红荼的话而关注着这个人。但现在,他就是真的想帮助孤门了。帮助这个和自己有着相似经历,并且深陷黑暗的人。
但孤门此刻却听得任何的劝说,他冷酷的起身:“这是没有意义的。就算能够改变未来,莉子也回不来了。”
他站起身:“所以,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他内心的信念,已经被击垮,轻易无法再站起来了。
孤门转身,毫不留情的离去。
姬矢准看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
……
之后,玛娜也关注着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待了两天就出了院。
因为对外宣称是出了车祸,一家人只有两个后座上的孩子幸运活了下来,女孩儿的记忆也被称作是受了刺激所导致的幻觉。
倒是真正遗忘了那段恐怖记忆的男孩儿对此深信不疑,不停的劝说着妹妹不要再做无意义的幻想,要面对现实。
虽然如此,但他也确实肩负起了身为哥哥的责任。哪怕内心哭泣着,也借着记忆警察联系上了自己的姑姑。
出院后,两个孩子就被送往了他们姑姑家。
出院的那一天,玛娜一直关注着他们,甚至还借了红荼的机车,一路上送两个孩子去了他们姑姑家。
相反的是孤门,他不再关注两个孩子的事,也从未再去见过两个孩子。
就像是……彻底的将自己封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