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后来到了镇子的小公园里。
玛娜和瑞生一人占据了一个秋千,在随意的晃动着。
沟吕木与瑞生,则一个在滑梯上,一个在下面看着。
理子一开始很开心,但渐渐的,她察觉到了沟吕木不对劲的态度。
“大叔?你看上去很不开心,是有不好的记忆吗?”理子趴在滑梯上层的围栏上,疑惑的询问他。
沟吕木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对不起。”
“嗯?”理子一脸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道歉。
“理子,很抱歉,当初杀害你父母的人,是我。”沟吕木的声音带着沙哑。
理子一开始没能反应过来他所说的意思:“什么?”
“杀害你父母的,将他们变成怪物的人……是我。”沟吕木再次重复着:“很抱歉。”
这样的消息,让理子的小脑瓜一时转不过来。
也让她再次回到了那个夜晚。
当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理子其实也不太清楚。
她记得,自己与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一起去动物园玩,那一天他们玩的很开心,直到很晚的时候才回去。
路上的时候,她就和哥哥在车上睡着了。本该是一个黑甜的梦的。
当她醒来后,他们一家人已经回到了家里,父母们将他们从沙发上叫醒,带他们去吃饭。
但餐桌上的餐盘里拜访的食物,却是一根被削的整整齐齐的木头。
圆木被从中劈成两个半圆的柱形,干净的似乎没有任何的木刺,然后父母诡异的笑着,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的晚餐。
两个孩子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一种恐惧感却油然而生。明明是熟悉的脸,但父母那时候却像是换了人,像是童话中那个假冒奶奶的狼外婆……
他们的恐惧遭到了“父母”的愤怒,变成怪物的他们开始强迫两个孩子去吃木头。
理子甚至都快忘了他们是怎么逃出去的,好像是一群身穿制服,带着武器的人突然闯入。
之后就是漫长的追捕战,以及那只狰狞的,将她吞入体内的巨大怪物。
理子比沟吕木想象的要平静很多,她面无表情的听着沟吕木讲述完了他所做的事,包括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及他的所达成的目的。
“……很抱歉,我就是这样的人。”这是沟吕木的最后一句话。
上次见面的时候,在那个废弃的祠堂里,他告诉过理子,她的父母很可能在被变成怪物之前就已经死了,他还说过:“是有这样的人的。”
但现在,他清楚的意识到,他就这样的人。
低劣,恶心,不择手段,玩弄他人,以别人的痛苦为乐的……人。
不,或许任何的形容词都不足以描述他的邪恶,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药可救的恶人。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理子,害怕她表露出害怕与怨恨。
“这样吗,是大叔你啊。”理子的声音也相当的平静。
理子垂着眼睛坐在了滑梯的上面,迟迟没有滑下去,而沟吕木,就在滑梯旁边。
“大叔,你知道吗?那天我们回去的时候,爸爸妈妈说,下一次一家人也要一起出来玩。”
“对不起……”
坐在上面的理子摇了摇头,她从滑梯上下来,将自己的小书包又背了背,仅仅抓着背包的带子,低着头向沟吕木道别:“时间不早了,大叔,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迈开脚步,向玛娜走来。
沟吕木没有动,玛娜也没有动,只有瑞生站了起来,担忧的看着理子,又忍不住看了看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的沟吕木。
理子来到玛娜的身边后,认真的弯腰鞠了一躬:“谢谢姐姐。”
玛娜从秋千上起身,看着她,没有说话。
理子也没有说什么,她低着头就离开了。
瑞生下意识抬手,却突然不知道她能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三人不知道站了多久,沟吕木先有了反应,他走到了瑞生的对面:“我们回去吧。”
回tlt基地吧。
同一时候,几辆黑色的轿车夹杂着面包车赶到了这里,将公园围了起来,许多装备齐全的武装人员从车上下来,将三人围在了里面。
紧接着,是身穿黑色西装的记忆警察。
首藤来到包围圈外,看着里面平安无事的瑞生,顿时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不用多说什么,毫无反抗的沟吕木被再次逮捕,玛娜倒是轻而易举的突破了这层包围圈,很快就消失不见。
瑞生虽然想为沟吕木解释一番,但现在没有人理会这个,她直接就被首藤命令着,上了黑色轿车。
而自始至终,沟吕木都安静的,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安静的让瑞生更加的担忧。
……
沟吕木被逮捕的事,是玛娜回来告诉红荼的。
“感觉有点可惜,”红荼转了转椅子,“我明明告诉他,让他看完理子后,来见我的。”
“他选择了tlt基地。”玛娜冷淡的说道,“理子对他的打击很大。”
一旁听到自己名字的莉子正巧从厨房出来,疑惑的看向玛娜:“玛娜?”
被点名的玛娜对莉子点了点头。
莉子立即开心的笑了起来:“再等一下,饭很快就好了。”
说着,她又进入了厨房:“玛娜真是的,回来的有点晚了。但不要紧,今晚的晚餐,我可是好好的准备了一番呢!”
“莉子看上去有点傻兮兮的。”红荼对玛娜说道,“但是,小理子可是很聪明的。”
“主人。”
“嗯?”
“你觉得,让沟吕木去见理子,是好事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
“莉子,可以去见沟吕木吗?”玛娜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按照常理来说,沟吕木应该对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人都说一声道歉的。但当看到理子的反应的时候,玛娜不太确定了。
“我个人觉得,仅仅是一声道歉肯定是无意义的。”红荼的想法更加现实,“伤害不是一声‘对不起’就能抵消的,而更多的补偿,也无法弥补曾经的痛苦。”
“但道歉,却是一个不可缺少的态度。无论被伤害的人愿意与否,罪魁祸首总归是需要道歉并且去尝试补偿的。”
“当然,在我看来,最好的结果是受到伤害的人走出阴影,罪魁祸首自我解脱。然后,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