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高义的兄长,名叫高云,两人是双生子,”楼璟笑道,“高云,把人都叫过来,见过太子殿下。”
高云抬头,惊讶地看了一眼自家主人,又看了看他身边的萧承钧,忙跪了下来,“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萧承钧没有错漏高云眼中的诧异,怎么太子妃让庄子里的下人来拜见他,这人会露出这般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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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更~改个用词,谢谢柒夏的提醒~么么哒~
昨天看到的一个图,发来当小剧场好了:
楼小猫和太纸兔纸 小黄书上就是酱紫的
☆、第十五章 惊闻
宅子很大,门脸朝东,分内外两院,外院住着庄头、仆妇,内院要穿过外院才能看到。
楼璟伸手拉住了太子殿下的手,带着他直接朝内院走去。
穿过垂花门,又绕过一个九曲回廊,尽头竟然是一个宽阔的水榭,上面放置了桌椅、软榻。水榭之下是一泉活水,从鹅卵石铺就的池底潺潺而过。水榭的另一端连着内院的门,是一个并不出奇的月亮门,门内以一座假山代替了屏风,上面中了绿藤萝,遮挡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院中的情形。
“里面杂乱,我们坐这里等他们过来吧。”楼璟指了指水榭上的椅子,早有仆妇置了坐垫。
萧承钧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明明到了内院,却说里面杂乱,让他坐在水榭上,若是还看不出这内中有问题,他这太子就白做了,“这庄子是你的私产?”
“嗯,”楼璟放开了太子殿下的手,摆手让小厮下去,亲手沏了茶递过去,“楼家在京郊有三处田庄,这个庄子是太宗年间赏的,八岁那年祖父就把这庄子划给了我。”
“太宗年间,莫非……”萧承钧环顾四周,“这就是幽云庄?”
太宗年间的安国公,还是跟随太祖打天下的那位开国元勋,太祖驾崩了,老当益壮的安国公就继续跟着太宗开疆扩土。
当年北方幽云十六州并非国土,前朝余孽盘踞在那里不时进犯边境。据说当年安国公只带了一队轻骑,连破十六座城池,星夜追敌八百里,将前朝仅剩的一位皇子斩于刀下。太宗龙颜大悦,这“幽云庄”便是当时的赏赐之一。
“听闻当年安国公只带了十六人。”太子殿下接过太子妃亲手泡的茶,轻抿一口,瞥了一眼依旧安静非常的月亮门。
“故事流传了百年,难免会夸大了,”楼璟摇了摇头,“幽云十六州是前朝的叫法,虽只是十六个郡,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没有几万大军哪里攻得下,不过只带十六人追敌八百里倒是真的。”
正说着,高云带着十几个黑衣男子从内院走了出来,他们保持着一种奇特的步调,轻盈中带着几分杀气,仿佛开刃的匕首,破空而来,势不可挡。
萧承钧捏紧了手中的杯碟,缓缓放到了桌上,
“这便是楼家每一代都会养的,幽云十六卫,”楼璟仿佛没有看出太子殿下的戒备,抬手给他杯中添满水,“在战场上,叫做幽云十六骑。”
昨日云八给楼璟递了消息之后就回来了,如今跪在他们面前的,是完完整整的,传承了一百五十余年的,幽云十六骑!
萧承钧静静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十六个人,从出现到跪下行礼,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楼家的十六骑不是跟着老安国公战死沙场了吗?”
楼璟的眸色暗了暗,“每一代十六骑都是在家主年幼之时就开始养的,爷爷战死了,他的十六骑自然要跟着殉葬。”
萧承钧愣了愣,缓缓攥紧了袖中的手。却原来楼璟要给他看的,不是什么亲手种的瓜果,而是亲手栽培的死士。这个庄子里,绝不仅仅只有这十六个人而已,偌大的内院可养多少死士?而这个院子,离京城只有二十里。
“幽云十六骑,只效忠于所属的楼家家主,”楼璟缓缓伸手,握住了太子殿下掩藏在袖中的手,“和家主效忠的国君。”
萧承钧缓缓回头,直直地看着他的太子妃,他的太子妃是在告诉他,这股力量不是他的威胁,而是他的助益。太子殿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娶了楼璟,似乎,赚大了!
难得看到有几分呆滞的太子殿下,楼璟忍不住凑过去,故意蹭着一只白皙的耳朵,轻声道:“殿下,对臣的这份嫁妆,可还满意?”
微凉的薄唇贴在耳边,一阵一阵的热气喷到耳朵里,萧承钧禁不住绷紧了身子。
“世子,庄外有一个自称姓姚的人求见。”高云听了小厮的禀报,低着头道。
这世上从不缺煞风景的人,比如礼部尚书姚筑。
楼璟若无其事地坐直了身体,摆手让十六卫退回内院,“让他进来。”
“姚筑是因为给弟弟谋缺,挡了沈连的道。”萧承钧重新端起杯盏,不急不缓地轻啜一口。
楼璟轻笑,太子殿下这是在跟他互通消息,他们之间的合作,已经比先前多了几分信任,“姚筑若是真这么怕他,去跟沈连赔个不是,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随着内侍省权力日益壮大,贪财的宦官们偶尔会做些买官卖官的勾当,只是一直做的是四品以下官职的买卖,且买家也都是有功名的人,这才没出什么乱子。当然,这也是因为管着官员调配的礼部尚书杨又廷,是个十分顽固的老头,把吏部管得严实。所以宦官们能买卖的名额比较稀少,姚筑跟沈连抢,的确容易得罪他,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萧承钧叹了口气,姚筑的弟弟是两榜进士出身,本是青阳郡守,只因青阳郡下属的清河县河坝决堤,受了牵连才被罢官。姚筑为弟弟奔走谋缺也无可厚非,却得罪了宦官,也算得上无妄之灾了。
姚筑下了朝就坐上轿子往城西走,怕被人看出来,还特意在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庙后面换了马车。
“臣姚筑参见太子、太子妃。”姚筑只带了一名书童,还被高云拦到了外院,因而算是只身前来,见到水榭中的两人,忙跪下行礼。
“姚大人请起。”楼璟笑着受了这个礼,萧承钧也抬手让他起来。
“殿下,臣昨日阻拦车驾罪该万死,可臣也是走投无路了,”姚筑不肯做小厮给新添的椅子,只肯站着,“耿御史下狱的时候,谁上书都没有用,只有太子殿下能劝得动皇上,臣也只能斗胆求殿下救臣一命了。”
楼璟单手支着额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姚筑,“姚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劝得动皇上的大有人在,左右丞相,内侍监沈大人,怀忠怀公公,甚至贵妃娘娘,大人怎的不去找他们?”
“父皇乾纲独断,吾一人之言也不过蚍蜉撼树罢了。”萧承钧端着杯盏,用杯盖缓缓赶着茶末,根本没有理会姚筑的切切恳求。
姚筑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子,原本只想着怎么说服太子,没料到这太子妃如此难缠,只得重新跪了下来,硬着头皮直接透底,“臣也不想麻烦殿下,实是这件事与殿下也有牵连。”
却原来,姚筑的弟弟姚宿在青阳郡做了三年的郡守,眼看着就要升迁,岂料八月份天降大雨,清河决堤,几乎淹了整个清河县的良田。朝中派人前去查看,才知道竟是那清河县令私自克扣了朝廷修筑堤坝的银两,而姚宿之前在呈给吏部的官员考核上,却给了那清河县令一个优评。
“这些与太子何干?”楼璟看着姚筑,估计那清河县令没少给他弟弟送礼,要不然这般明显的偷工减料,作为郡守能不知晓?
“殿下有所不知,”姚筑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咬咬牙,深吸一口气道,“朝中有人弹劾,说这笔修筑堤坝的银子,是太子殿下挪用了。”
“什么?”萧承钧猛地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姚筑。
楼璟也是一惊,挪用修堤的钱,跟贪墨赈灾银两可是一样严重的罪!霍然起身,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姚筑揪了起来,一字一顿道:“大人说话可要有分寸。”
“臣绝无虚言啊,”姚筑被楼璟吓了一跳,颤颤巍巍道,“今日朝堂上,已经开始议论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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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嗷嗷,今天更得晚了,嘤嘤,我不该寄希望于早点爬起来写文,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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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 )似水君乃粗线了,嗷嗷,还以为乃抛弃了窝,嘤嘤
☆、第十六章 阴谋
清河决堤萧承钧是知道的,大婚之前他还忙着督办赈灾的事,至于清河县令是否贪墨,则由刑部督办,他并没有在意。怎么才过了几天,这件事就牵连到他身上了?
“今日是谁呈的折子?父皇又是怎么说的?”萧承钧安安稳稳地放下杯盏,示意楼璟放开姚筑。
姚筑以前与太子接触并不多,这次是因为刚好牵扯到一起才硬着头皮来见萧承钧的,如今见他惊闻此等大事,不过是诧异片刻便恢复了沉稳如山的样子,不由得心生佩服,暗道太子这么多年当真是深藏不露。
“折子是刑部侍郎递的,说是清河县令已经招供,那修筑堤坝的银子,都用来修缮清凉寺了,要查户部的账,”姚筑看了一眼太子的神情,“臣是礼部的堂官,对这些事知之不多,不过是家弟牵连其中,才会多方打听。”
楼璟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与太子殿下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这其中的道道。
说太子与这事有关,应该不是今日才提出来的,之前定然是有什么风声,这姚筑为官这么多年,对于朝政自然敏感,加之对这件事很是关注,便嗅到了其中的阴谋。清河县令贪墨,其实很好查,拖了这么久,那么定是有人意不在此。
“殿下,朝堂之中无小事,您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姚筑踌躇了片刻,“皇上今日把清河一案全权交予沈连查办了。”
楼璟挑眉,单听之前的话还以为姚筑是来投诚的,敢情绕了半天还是为了他弟弟的事。他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把太子与他拉到一个阵营,让萧承钧给沈连施压,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姚宿的仕途也就有了一线生机。
萧承钧沉吟片刻,面色冷肃道:“此事恐怕不止如此,你若想保全自身,便去找左相赵端,让他给你指条明路,还有……”
姚筑听得此言,只觉得后背根根汗毛立起,太子说让他保全自身,便是这件事会惹来杀身之祸。
“让姚宿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萧承钧抬头看向远处,天上有云飘过,遮住了日光,在平坦的地上留下大片的影。
“臣……明白了,”姚筑后退一步,再次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给萧承钧磕了个头,“臣姚筑,谢殿下!”谢殿下,谢的是太子的仁德,谢的是太子的救命之恩!
姚筑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楼璟走到负手而立的太子身边,“姚筑已经驾车离去了。”
萧承钧点了点头,“我们也该回宫了。”
“殿下有什么打算?”楼璟伸手拉住他,这件事恐怕有些麻烦,朝堂中前些日子就有风声,他们却现在才知道,便已然失了先机。
“要先弄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萧承钧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不可轻举妄动。”
“让云十六去一趟清河,把这事查清楚。”楼璟说完,便叫了云十六来。
幽云十六骑各有所长,但都是成对的,比如探消息,云八与云十六皆擅长此道,而治外伤就是云七和云十五,以防有一人身死而无人顶替。
萧承钧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云十六,点了点头。若是他派东宫的人去探查,定会惹人怀疑,让云十六去,着实省了不少麻烦,便开□代了些具体要查明的事项,云十六当即领命而去。
本打算让太子殿下尝尝自己田庄里的饭菜,如今却已来不及,楼璟让人摘了两筐苹果和秋桃,带回去孝敬皇后娘娘。
太子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既然到了太子妃的田庄,就干脆大大方方的带些东西回去,人们也就没有了探究的兴致。
“父后不能拿来打赏妃嫔,两筐有些太多了。”萧承钧看着他临危不乱的太子妃,心中很是安定,若是个女子这会儿怕是都吓哭了,哪还记得这些。
“父后吃不完我们自己吃。”楼璟拉着太子殿下上马车,他们要快些赶回东宫,朝臣们都是喜欢观望跟风的,清河的事越拖对太子越不利,必须尽快解决。
皇后是男子,除却例行的赏赐,平日里是不会无缘无故给妃嫔送东西的。
萧承钧拿了一个青红相间的苹果在手中,“若是淑妃娘娘还在,倒是可以给她送些。”
楼璟愣了愣,伸手握住了那拿苹果的手,淑妃是萧承钧的生母,据说在他刚满一岁的时候就过世了,“皇太子不得与生母相亲,娘娘纵然在世,也常不得见,徒增一个伤心人罢了。”
“濯玉……”萧承钧静静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两人一起握着的苹果,欲言又止。
回到东宫,已经到了午时。萧承钧便要招了东宫官来商讨,却被楼璟拉着先去吃饭。
两人就近在崇仁殿用了饭,东宫官便聚集到了崇仁殿的书房中。
楼璟见状准备退下去,却被萧承钧叫住了,“你也留下。”
蔡弈等人面面相觑,没料到这太子妃刚过门四天,竟已得太子如此信任。
今日田庄一行,效果无疑是明显的,萧承钧让他留下,就是让他接触太子的势力。楼璟勾唇,也不推让,直接在太子殿下身边坐了下来。
“臣仔细查看了殿下批过的关于清河的折子,”蔡弈拿出了他以前辅助太子批奏折时做的记录簿子,“能用到银子的,便只有今年三月批的修缮清凉寺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