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周元宁所料,刚过了亥时,宫里就乱了。
周元宁睡眼朦胧间,只听到外头有响动,佩秋急匆匆地进了寝宫,在周元宁的耳边轻声呼唤,“殿下,出事了。”
周元宁一下子就醒过来,“什么情况?”
佩秋赶忙扶周元宁起身,替周元宁披上衣裳,“听说是文渊阁出了事。”
周元宁道,“到底是什么事?”
佩秋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陛下发了大火,现在宫里都被惊动了。”
周元宁心里已经猜到了些许,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为孤更衣吧,闹得这么大,孤怎么也得去看看。”
赶到文渊阁的时候,才发现,后宫里几乎所有有品阶的妃嫔都来到了文渊阁外。
一见到周元宁,薛婕妤就迎了上来,“殿下,您也来了。”
周元宁行了一礼,“薛娘娘,父皇在里头吗?”
薛婕妤皱着眉,“陛下在里头大发雷霆,摔了不少东西。”
周元宁道,“到底是什么事?”
薛婕妤道,“本宫也不知道,谁都不让进去,太医都是进了一拨又一拨。”
周元宁见里头出来一个小内监,忙让魏福拦住,“站住,殿下有话问你。”
那小内监忙跪在地上,抖索着身子,“殿下,奴才......”
周元宁道,“孤问你,里头到底是谁?”
那小内监不敢说,魏福踢了一脚,“殿下问你话呢,支支吾吾的,规矩呢?”
小内监满头都是汗,拼命地磕头,“殿下,放过奴才吧,奴才还要去太医院请太医呢。”
魏福还想说什么,周元宁道,“让他走吧,他只是个小内监,能说什么。”
小内监如释重负般,一溜烟得就跑出去了。
薛婕妤一脸的担心,“殿下,没有陛下的命令,本宫也不敢进去,您看看,这应该如何是好?”
周元宁道,“魏福,你去看看吧。”
薛婕妤一脸的不解,周元宁解释道,“薛娘娘,魏福是柳公公的义子,让他先去探探情况。”
不多时,魏福就出来了,附在周元宁的耳边道,“殿下,陛下想见您。”
周元宁心领神会,对薛婕妤道,“薛娘娘,父皇的意思,是让孤先进去,文渊阁外头,还得薛娘娘主持着。”
薛婕妤一脸的郑重,“殿下请放心,外头的事,本宫会处理的。”
周元宁道,“既然如此,就请薛娘娘多注意了。”
周元宁拾级而上,跟着魏福进了文渊阁的后院。当魏福推开殿门的时候,一股子药味扑鼻而来。周元宁抬起胳膊,稍稍挡住了些,才觉得好受些。
皇帝坐在一旁,愁眉不展,眼睛一直看向床榻。
周元宁上前,行了一礼,“父皇。”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来了。”
周元宁小心翼翼地说,“父皇,这是怎么了?”
皇帝道,“你去看看吧。”
周元宁走向床榻,透过层层的太医,她才第一次看到,周元建的儿子。
那孩子,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双眼紧闭,身体在不停地抽搐。
周元宁退了出来,“父皇,这是?”
皇帝点点头,“是元建的孩子。”
周元宁满脸的震惊,“儿臣记得,这孩子应该在大宗正院的啊。”
皇帝道,“朕也是心疼他,才接过来的。”
周元宁道,“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皇帝看向周元宁,眼神中,透露出探寻的意味。
周元宁轻声地问道,“父皇?”
皇帝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依旧和蔼,“你先做吧。”
周元宁按照皇帝的吩咐坐了下来,看着太医们进进出出,忍不住问,“父皇,这孩子,怎么样了?”
皇帝还没有说话,章协快步就跪倒在地上,“陛下!”
皇帝一下子就站起身来,“怎么了?”
章协道,“微臣无能,只能控制住小皇孙的病情,只是,小皇孙什么时候能醒,微臣没有把握。”
皇帝大怒,将手边的茶盏掷在地上,“无能!”
这一声,殿中的人都跪倒在地,低着头,不敢看向皇帝。
皇帝余怒未消,大声呵斥,“都是废物,朕养你们有什么用!”
周元宁是唯一敢出声的,“父皇,您消消气,章太医是院正,一定有办法的。”
皇帝的气稍稍下去,“章协,你听到了吗?要是有什么事,朕唯你是问!”
章协只能再去诊,周元宁偷偷望过去,发现章协的手都在轻微的发抖,连脉都诊不好了。
许久,章协又跪在了皇帝的面前,身后,还跟着其余所有的太医,“微臣无能。”
皇帝一脚把章协踢翻在地,“你再说一遍!”
章协重新跪好,等待着皇帝的怒火。
皇帝一一指过,“你们呢?也没有法子吗?”
后面的太医都不敢出声,生怕自己被皇帝迁怒。
皇帝道,“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
章协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陛下,会不会是药的问题?”
皇帝若有所思,“药?什么药?”
章协定了定心神,“就是小皇孙这两日用的药。”
皇帝突然看向周元宁,周元宁一愣,“父皇?”
章协道,“那药里头,有一味药,是从太子殿下那里拿过来的。”
章协这样说,就算傻子也明白,他这是在把污水往周元宁身上泼。
周元宁道,“章太医,你有话就要好好说,别意有所指。”
章协也是老糊涂了,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是骑虎难下,现在,自己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皇帝道,“章协,不要把太子牵扯进去。”
章协松了一口气,“是,微臣明白。”
周元宁不依不饶,“父皇,儿臣想问明白,这事,到底和儿臣有没有关系。”
皇帝道,“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孩子的性命才最要紧。”
章协也道,“微臣已经让人去翻阅古籍,微臣才疏学浅,可是古人不一样了,说不定,在古籍里,能得到些许的法子。”
皇帝重又坐了下来,挥了挥手,“去吧。”
周元宁道,“父皇,儿臣不明白,章太医怎么能信口胡说呢,他的意思,不就是这事,是儿臣做出来的吗?”
皇帝道,“章协是老糊涂了,等这事了了,朕会好好处置的。”
周元宁道,“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孩子的病情,父皇别着急,先喝口茶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