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微紧张得不行, 双手不安地捏着衣角, 回答说:“我,我叫简微。”
徐俪盯着简微打量了会儿,笑了笑,说:“简微, 倒是个好名字。”
对方气质太过高贵, 虽然微笑着,但身上仍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疏离冷漠感。
简微有点害怕,往前走一步,礼貌地说:“阿姨,外面热, 先进屋吧。”
徐俪看她一眼,嘴角微抿着一丝笑意, 随后才转身往屋里走去。
简微紧张得心里砰砰砰跳, 偏偏这个时候林谨言和兰姨都不在。
她跟进去, 招呼对方坐, 强撑着笑容说:“阿姨您是林谨言的母亲吧?”
徐俪“嗯”一声,回她, “是的。”
声音不冷不淡,却并不容易亲近,简微有些尴尬, 忙又说:“那您稍微坐下, 林谨言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给您泡杯茶。”
徐俪笑了笑, “麻烦你了。”
“不麻烦,阿姨您坐。”简微说着,转身往茶水厅走。
到了茶水厅,立刻摸出手机给林谨言打电话。
林谨言已经快到家了,见是简微的电话,接起来,没等她开口,便说:“马上就回来。”
简微着急,压着声音,捂着嘴巴低声说:“林谨言,你妈妈来了。”
电话那头,林谨言听言,眉心顿时紧蹙了下,随后,才低声说:“你别紧张,等我,五分钟就到。”
林谨言挂了电话,油门往下踩了几分,车速瞬间加快。他眉心紧拧着,脸色有些凝重。
简微在茶水间待了一会儿,深吸了好几口口气,才终于端着泡好的茶从里面走出来,脸上挂着笑容,礼貌地双手将茶杯递到徐俪手上,“阿姨请喝茶。”
徐俪接过,笑了笑:“谢谢你。”
简微摇摇头,“阿姨不用客气。”
她局促地站在一旁,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好。
徐俪抬头看她,面上笑容温柔了些,说:“你不用这么紧张,过来坐吧。”
她拍了下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简微坐下。
简微悄悄抿了抿唇,紧张地坐过去,但也不敢和对方坐太近,有些害怕。
徐俪盯着她,笑说:“小姑娘别紧张。对了,你跟谨言是什么关系呢?你怎么会住这里?”
简微听言,诚实地将初遇林谨言以及被他救回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徐俪说了,中间涉及到自己的家庭情况,身世也都简单说了一下。
徐俪恍然,噢了一声,笑说:“原来是这样,明白了。你说谨言那孩子也真是,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说,你说他一个大男人,把你这么个小姑娘带回家来,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关系,可对你的名声多不好呀。”
她神色温柔,声音也很和蔼,可偏偏简微听见这话,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忙着急解释,说:“没什么的阿姨,平时兰姨也在家呢。”
徐俪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笑了笑,正欲开口,林谨言声音从门外传来,“妈。”
简微猛地抬头,看向门外,像看见救星似的,突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回来了。”
林谨言看她一眼,随后大步走进屋来。
走到母亲身边,问道:“您怎么来了?”
徐俪伸手拉他坐下,笑着说:“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回家啊?”
林谨言闷声,没应。
“我知道,你怕我们催你结婚嘛,不过你老大不小了,我跟你爸怎么能不着急呢?”
简微在旁边站着,有点尴尬,于是悄悄退下,走去了侧面饭厅的方向,想着去厨房给削点水果来。
林谨言回说:“我现在不想考虑结婚的事情,再等几年吧。”
“等几年?等谁?”
林谨言眉心微蹙,抬头看向母亲。
徐俪看他一眼,突然问:“刚刚那小姑娘是你救回来的?”
林谨言“嗯”一声,下意识往饭厅方向看一眼。
徐俪笑了下,说:“刚刚那小姑娘都跟我说了,你还帮她还了钱,还送她去上学?”
林谨言皱眉,抬头看向母亲,“妈,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那姑娘如今也成年了,高考也结束了,再跟你住在一起不太合适。”
林谨言脸色变得难看,直接回说:“没什么不合适。”
“你当然觉得没什么,可人家一姑娘,马上上大学了,正是谈恋爱的好时候,跟你住在一起,传出来对人家名声多不好啊?我看,要不这样,你要是怕她没地方住,就让她去住丽水汀那套房子,你要怕她没人照顾,就让兰姨过去照顾也行。”
林谨言眉头紧皱,直接拒绝,“不用这么麻烦,她住我这儿挺好的。”
徐俪脸色终于沉了几分,问他,“你该不会是喜欢那姑娘吧,谨言,人家可比你小十岁啊。”
林谨言皱着眉,心烦气躁。
徐俪深深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谨言,刚刚我也简单了解了下那姑娘的情况,说实话,不太合适你……”
他们林家倒也不是嫌贫爱富的,但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门第自然是不低。他们家未来儿媳妇可以没有钱,但家境至少要清白干净。清贫点无所谓,但若是传出去,他们林家儿媳妇的父亲是个下三滥的赌徒,不知道别人会在背后怎么议论他们。
徐俪话音未落,林谨言直接打断她,“妈,你能不瞎猜吗?”
徐俪一愣,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谁跟你说我喜欢她?”
“那你怎么不让人家搬走?”林母奇怪问。
“她马上就上大学了,到时候自然会搬走,急什么。”林谨言了解自己母亲的脾气,现在承认,只怕她想方设法也会把简微送走。
但他最近又很忙,麻烦事一大堆,怕忙起来不能好好地护着简微,索性暂时找了个说辞,想等这段忙完了再慢慢做家里的工作。
徐俪听言一愣,有点不大相信,“是吗?”
林谨言“嗯”一声,算是默认。
徐俪沉默了会儿,这才没有再说什么,拉着林谨言说:“那你这周末回来一下吧,有个姑娘想让你见见,当然了,也不是非让你交往,就是见见,看看合不合适。”
“我最近忙,真没时间。”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到时候再说。”林谨言不太耐烦地回答。
徐俪见他又恼了,叹气道:“行吧,我也不催你,就是我和你爸两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有生之年能不能抱到孙子。”
这话已经说过很多遍,林谨言听得已经麻木了,坐在沙发上,半声不坑。
气氛不好,徐俪也不想留在这儿讨没趣儿,从沙发上站起,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有时间还是多回家看看,别怕催婚就不回家了。”
林谨言“嗯”一声,这才从沙发站起,说:“我送您出去。”
徐俪看他一眼,回头的时候,视线往饭厅的方向瞄了一眼,跟着才抬脚往外走去。
林谨言送母亲出去了,简微从饭厅里出来,眼睛红红的,双手紧紧掐着掌心。
刚刚林谨言的话她全都听见了,原本还误以为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她,毕竟他对她那么好,总是让她有小鹿乱撞的心动感觉。可如今看来倒全是她自作多情了。
他对她,大概还是最初说的那样,觉得可怜吧。
想到林谨言已经想好让她读大学的时候搬出去了,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眼睛有点发酸,她急忙仰起头,眨了下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
林谨言将母亲送走,回来就去饭厅找简微,里面空荡荡的,人没在。
“简微,在哪儿?”他往厨房里走,边走边喊。
但进去一看,依然不在。
林谨言从饭厅找到厨房,又从厨房出来,找到活动室,一楼完全没有简微的身影,喊了半天也没人应他。
他上楼,去简微房里找,房间空着,也没人。
不过出来的时候,倒是听见洗衣房有水声。
他嘴角一勾,朝着洗衣房走去。
简微站在洗衣池前,正低头洗着衣服。
林谨言走过去,见她手里搓着的是他的衬衣,眼里露出温柔笑意,“怎么跑上来了?”
简微垂着头没看他,说:“你跟你母亲讲话,我在下面也不太好。”
林谨言笑了下,双臂环胸,身体慵懒地靠在门框边上,陪着简微。
简微很认真地洗着衣服,眼睛紧紧盯着,不敢眨一下。
半晌沉默后,林谨言忽然问她,“想好填哪个学校了吗?”
“没,等成绩出来。”
“肯定填北京的学校吧?”
简微原本是这样想的,留在北京,离林谨言近一点。但现在,她不知道了。
想了会儿,说:“不一定吧,也可能去外地。”
林谨言听言,眉心一紧,语气低沉了几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啊,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受了不少苦,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林谨言越听,脸色越难看,沉声问:“这里就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简微抿了抿唇,说:“没有。”
林谨言整张脸都黑了,盯着简微,半晌没有再开口。
简微也没抬头看他,自顾洗着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脚步声往外走,跟着又听见“砰”地一声摔门声。
摔门声响起的时候,简微才终于缓缓抬起头,视线落在林谨言刚刚站过的地方,心情无比低落。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动心。可那么优秀完美的男人,是个女孩子都会动心的吧?
……
中午,简微在屋里叠衣服,兰姨上来喊她吃饭,她应了声,将叠好的衣服放进柜子里,起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