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爱朝爆发，“说你，我说的就是你！”
    “野种说我，我向来不会理会的。”古铜颜厌恶地撇开视线，似乎看她一眼都嫌脏。
    顾爱朝反应过来自己被占了口头便宜，气得不行，当即就朝古铜颜扑了过来。
    这时古外婆突然喝了一声，“给我住手。”
    顾爱朝收住身形，恶狠狠地瞪着古铜颜。
    古铜颜收起拐杖，担心地看向古外婆。
    古外婆看向古朝霞，“丁明俊和赵淑英出|轨时，你是不是帮了赵淑英，没有帮明月？”
    “我是帮了赵淑英，但也是没办法，丁明俊和赵淑英相爱，感情很深。明月和丁明俊没有爱，他们的婚姻腐朽了，再在一起是互相折磨。”古朝霞泪眼莹莹地反驳。
    古铜颜笑了起来，目光盯着古朝霞，很想拿刀子剖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的构造。
    古外婆没有理会古朝霞的辩解，又问，“两年前明月想在超市租个货架卖山货，手上钱不够找你借，你拒绝了，是不是？”
    “是，可我可以解释的。明月她计划不周详，即使做了也是赔钱的……”古朝霞继续解释。
    古外婆目光凝视着她，“你六年级的时候有个重要的跳舞演出，但因为家里穷，位置叫家境好的人顶了。那时明月一年级，你想跳舞，又不敢去找校长，就哭着喊她去跟跟校长说，你说，虽然不知道有用没用，但去说一声也好……”
    “妈，那不一样……”古朝霞一愣，低声反驳。
    古铜颜再也忍不下去了，“哪里不一样？要说不一样，是小姨会倒霉，你什么事都不会有。小姨跟校长说了，不管成不成功，班主任知道之后都因此怨她。之后小姨还要在学校读五年书，谁知道班主任会怎么报复她？”
    古朝霞说不出话来了，古小姨小学时经常被老师罚，被点名批评，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以为只是因为古小姨性格不好，得罪了老师。
    古外婆看着说不出话来的大女儿，眼泪滑落下来，“赵淑英什么都不懂，找你借钱做生意，你不仅借了，还找了人帮她的忙，带着她做，让她衣食无忧，是不是？”
    她不等古朝霞回答，抖着身体大吼出声，“你这样的女儿我要不起，马上滚出去，从此别进我家门！你如果因为舍不得那笔礼金要来纠缠，我回去之后就搬出去，把房子还给你！你、你……”
    她的嘴抖了起来，手脚抖了起来，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古铜颜吓坏了，飞快地窜过去拍外婆的背，“外婆，你别生气，别生气了……”又看向瘫软在地、泪流满面的古朝霞，“你是不是想外婆死？想的话继续留下来看热闹啊，记得，还每天来！”
    古朝霞浑身发抖，踉踉跄跄地起来，拉着想要帮她出头的顾铭，哭着走了。
    周五的时候，外婆就要求出院了，但是古铜颜跟古小姨商量了一下，觉得家里的疗养条件不好，古外婆还曾二度受刺激，不适合马上出院，就咬咬牙让古外婆继续住院治疗。
    她安慰古外婆，“外婆你安心养病，等好全了再说。你是我们家的一大劳动力，养好了身体才能继续去卖菜挣钱给我和小杰读书呢。”
    “妈，听颜颜的，你在医院里我们也放心。”古小姨说。心里开始盘算，是一个人守着两个菜摊子还是盘一个出去好。
    守两个菜摊子虽然辛苦，但她是不怕辛苦的，只是这么一来，她就没有时间照顾小杰了。古铜颜是高二学生，快要升高三了，是断断不能让她费心照顾小杰的。因此，最好的做法估计就是盘一个菜摊子出去，留下一个。
    可是守一个菜摊子，赚的钱就少了。眼下每日支出都是天文数字，手上的积蓄迟早要花光。
    古小姨为难着，看了古铜颜一眼，见她眉清目秀，下巴尖尖，再想到认识的老人都说这是无福之相，以后苦日子多得是，心中不免怜惜，便下了决心，好歹保她出嫁前过一段好日子，至于钱，大不了到时把房子卖了，租房子住。
    古铜颜看了看古小姨，见她脸色憔悴，心下暗自叹气。
    自从古外婆出事，古小姨就变得沉默起来。
    周六这天，古铜颜去图书馆借了本和表演相关的书看。
    张茗见了问她，“你还看表演的书，真的打算还进娱乐圈？”
    “我是个不会轻言放弃的人。”古铜颜认真地点头。
    这些天，丁明俊和赵淑英上门之后发生的一切一再在她脑海里重现，让她一次一次回忆起大家的表情和动作。这些人激烈的表情让她困惑，所以她把看过的书再次借出来温故知新。
    “那你加油。”张茗拍了拍她的肩膀。
    古铜颜看向不远处刘安年空了的课桌，问，“刘安年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他这几天总是断断续续地请假。
    “他爸爸病了，情况不好。”张茗摇着头，有些沉重地说道。
    古铜颜闻言一愣，低叹一声，“希望一切都好。”
    这时王元霜从旁经过，哼了哼，“演技那么差还想继续演戏，有的人啊，脸就是大，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她说完这句话，飞快地走了。
    古铜颜看着她的做派，噗哧一下笑了。
    说老实话，古外婆中风之后她的心情不大好，全靠王元霜和赵海云每日的娱乐开解心情。
    这俩估计是受了顾爱朝座下狗腿子顾明芳的指使，要来欺负她，可是第一日，就被班上一些女同学修理了，再不敢嚣张。然而顾明芳下了狠命令，她们不得不来，因此每日都是放一句狠话就溜，跟做戏似的。
    张茗皱起眉头，“原先还觉得她们或许有出息，可是现在看来，就是两个跳梁小丑。”
    古铜颜笑，“我全当看戏了，只可惜不能点戏。”
    第22章 不搞个人崇拜
    这个星期只有周日放了半天假，古铜颜是想约心理医生给小杰看看的，可是心理医生不上班，她想着每日庞大的开支，决定勤劳一点，去顾客张同学家里帮张同学清理衣橱和搭配衣服。
    这位张同学个子不高，也就155左右，身材微胖，却喜欢穿层层叠叠的衣服。
    古铜颜见过不少叠穿的人，但真正好看又让人印象深刻的，就只有她那个世界里香港一位叫郑秀文的女演员。她瘦瘦的时候，叠穿穿出了个人风格。
    所以古铜颜第一件事就是让张同学把衣橱里层层叠叠的套装衣服扔掉，口中说，
    “你的身材相对而言是属于饱满型的，衣服不能叠穿，穿简单基本款好了。还有，那些碎花裙子，图案很大的，也全部扔掉。大图案会加强视觉效果，让你显得更胖。你喜欢穿碎花，就穿小碎花。”
    “不要啊，我喜欢这种叠穿的风格。而且我觉得这种衣服能掩饰我的缺点，别的遮掩不了，还暴露了我的缺点。”张同学一边说，一边怀疑地看向古铜颜。
    古铜颜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同学，“你别动，我帮你拍一张照片。等会儿换上我搭配的衣服，再拍一张。”事实胜于雄辩，直接帮她拍照看事实好了。
    张同学痛快地点头，“可以，不过你记得一样的背景，一样的角度，一样的取景。”
    “你放心。”古铜颜说着，帮她拍了一张照片，转头在张同学衣柜里倒腾。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在衣服大军里找到唯一一条v领收腰a字裙以及一件开衫递给张同学，“你去穿上吧。”
    张同学闻言看了古铜颜一眼，眼中的怀疑更明显了，她过去是穿过这条裙子的，可是却被人说她手臂很粗，她之后就再也不肯穿了。
    不过古铜颜演技拙劣，一撒谎就让人轻易看出来，眼下看，她应该没有撒谎，最多就是搭配功夫不到家。
    古铜颜没跟她解释，只是在她穿上裙子和开衫之后，帮她拉了拉衣服，示意她站好拍照。
    这回她还是用自己的手机给张同学拍照，拍好之后让张同学开电脑，把两张图片放在一起，“你看看哪个更显瘦吧。”
    张同学一看，愣了愣，左边叠穿的她显得臃肿而粗大，虽然遮住了粗手臂，但整体看着太惨不忍睹了。
    右边v领收腰a字裙使她短短的脖子显得修长了很多，腰线被收腰的裙子一收，显得细长起来的，至于会被说粗大的手臂，被五分袖的开衫给遮住了，压根看不出来。
    她有些难以置信，觉得有可能是拍摄角度不一样导致的，可是认真看了看照片，角度完全一致。
    古铜颜看着张同学难以置信的表情，声音平缓地开口，
    “我帮你分析一下吧，你的缺点是微胖、脖子粗短、手臂粗，大腿粗，所以这些部位要尽量遮起来，或者用什么改变视觉效果。这身裙子裙摆遮住了你的大腿，开衫遮住了你的手臂，v领拉长了你的脖子。把胖的遮一遮，你微胖的样子就不大看得出来了。”
    张同学一边听，一边打量着自己穿v领收腰a字裙的照片，一边情不自禁地点头。
    古铜颜继续说道，“说完了缺点，我们来说优点。你的优点是腰细，锁骨好看，穿上这条修身的v领裙子，你的优点就被凸显出来了。”
    张同学看着照片，再度点点头，但是很快又不解地问，“以前我也穿过这身，别人看了说我手臂很粗，完全没有赞我腰细。这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的手臂粗被无形中扩大了，让人注意力集中在那里，完全忽视了你腰细的事实。甚至有你的细腰做对比，别人觉得你的手臂粗得不正常。现在加一件开衫遮掩住手臂粗这一点，你细腰的优点就完全凸显了。”
    张同学狂点头，完全信了古铜颜这有理有据的一番话，“你说得对，你等会儿，我去拿个笔记本做笔记。”
    古铜颜把自己之前说的汇总过来重新说了一遍，末了总结，
    “穿衣服要扬长避短，除了遮住自己的短处，最好多在自己的长处下功夫，不断突出长处，让大家形成固定形象。你多穿挺括的衣服，记住一定是收腰的，尽量把你的细腰露出来，让大家一看到你甚至一想到你，就是你腰细的形象。”
    张同学已经完全沦陷，一边低头猛记一边不断点头，“你真厉害，这么会穿衣服！以前我还觉得你很糟糕，现在我要崇拜你了！”
    古铜颜笑起来，巧笑嫣然，语气铿锵，“我不搞封建迷信，也不搞个人崇拜，我始终坚定地认为，经济基础才是社会发展的总动力。”
    所以，你红包厚一点就行了。
    “你说话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张同学折服地拍拍她的肩膀。把报酬丰厚点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她都不好意思不多给点。
    等张同学记完，古铜颜又开始讲张同学适合的配饰和化妆品之类的，末了照例来一句，“我是我根据你的肤色和身体条件来总结的，实际上身效果未必一定正确，你最好多试试，慢慢修改，找出最适合自己的。”
    “那如果我去逛街买衣服和饰品，能邀请你陪我吗？”张同学马上问。
    古铜颜摇头，“我要读书，还有接别的单呢，估计没空陪你了。你多搭配，自己就懂了。”
    “你把陪买衣服、配饰和化妆品都弄成生意，跟我做生意啊。我想肯定不止我一个是这样想的。”张同学迫切地说。
    古铜颜很想马上点头，但是她实在太忙了，既要准备高考，又要赚大钱，还得多看书看电影学演技，估计真的抽不出时间来，当下含糊道，“再说吧，有时间的话再说。”
    帮人搭配虽然赚钱，但是太少了。古外婆这样病着，收入少是万万不行的。
    张同学想起古铜颜最近连课间时间都在低头看书，便说，“如果你要学习，那可以带着书或者手机去啊，在我挑的时候，你分点注意力给我，帮我看看就行了。”
    “让我先把廖同学的单子做完再说吧。”古铜颜实在不想陪逛街，因为她自己不大喜欢逛街。
    张同学有些失望，“好吧。”心里却盘算着，放寒假再去买衣服得了，那时古铜颜总不至于推说没时间的。
    这次古铜颜离开的时候，也是得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她回去一数，竟真的比沈惊鸿的一万块多了五千块！
    古铜颜为自己同学的豪气感动，晚饭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吃完饭，眼看还有点时间，古铜颜一边辅导小杰做作业，一边打开手机看和金微云、周颖几个建的群，挑了部他们推荐的经典电影，在手机播放器上搜出来，一边看一边揣摩里头人物的演技。
    看了一半，要赶校车回校了，她就拿着手机，一边走一边看。
    她过去也看电影，但是不会专注于演员的演技，现在为了做一个演员，她不得不花费比较多的时间在上面。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导演海选，但她提前做好准备胜算比较大，不然导演海选了，她用惨不忍睹的演技去演，估计是捉不住机会的。
    为了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她只能奢侈地在繁忙的学习中抽出比较多的时间看电影或者观察身边的人物表情，努力提高自己的演技，做足准备。
    晚上下了晚自习，古铜颜回到家吃了点古小姨做的宵夜，便回房看书。
    因看书比较晚，喝的水也比较多，半夜她不得不起身上厕所。
    当走到古小姨房门前，古铜颜停住了脚步。
    房间里，是古小姨压抑而悲伤的抽泣声。
    古铜颜不是滋味地听着这哭声，不知道这是古小姨的第一次夜哭，还是无数次夜哭中被她听到的其中一次。
    听着这哭声，她想起日益沉默的古小姨，鼻子越来越酸。
    上完厕所回到床上，古铜颜脑海里回放着古小姨沉默而憔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