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
    清朗的男声传来，贺君舟提着一把黑色的伞，缓步靠过来。
    脱离了上班时间，顾阮阮看过去的眉眼冷了下来，语气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怎么没跟陆总一起走？”贺君舟脸上的笑容依旧柔和，眼里却还是带着被排斥的难过。
    俊男美女站在门外本就招人眼，虽然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期，却依旧有不少晚下班的人好奇地看过来。
    不愿意变得更打眼，顾阮阮才带着几分不耐应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助理，怎么可能跟陆总一起下班？”
    碍于身边不知道有没有陆氏的员工，说的隐晦。
    贺君舟立刻领会了她话里的意思，停顿了片刻才微微一笑：“也是。”
    他不在提起话题，顾阮阮自然不会再说什么，看了眼外面阴冷的天空，鼓足勇气迈步下台阶。
    这么冷的天，又是下班高峰期，大概并不是那么容易打到车。
    “阮阮。”
    皱眉循声回头，贺君舟站在台阶上，阴冷的朔风吹动他长外套的下摆，他却仿佛一无所觉。
    阴翳的天气让 气氛都格外的压抑，他的身体周围布满了某种哀伤的气息。
    好一会儿，他才停了停，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微笑：“好像要下雪了，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大厦门口的灯陡然亮了起来，他清俊的五官展露无遗。
    这个像是从古代大家走出来的水墨贵公子，站在璀璨的灯光下，噙着笑容看着她。
    眼神里带着细微的哀求和期盼，卑微到了极致。
    顾阮阮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呼出被屏住的那一口气。
    她没有笑，直视回去的眼神没有分毫的软化：“抱歉，我们不顺路。”
    说完，不再有任何的停留，自顾自大步去了。
    男人站在原地，任更加冷冽的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浅色的眸子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受伤。
    “人不该总去觊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这样才能活得开心一些。”
    一个高大的身形走到并肩的位置，口气淡漠地道：“贺先生觉得呢？”
    贺君舟转过眼，定定地看着面色平静的陆昱瑾，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不能说是笑容的笑。
    “陆总说的有道理。”
    只是——
    如果真的能轻易掌控自己的喜好和欲望，这个世界上又哪里来那么多求而不得的痛苦？
    陆昱瑾没有看他，却仿佛已经看透他那不甘的心。
    他冷漠的勾起嘴角，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一眼天空：“那希望贺先生能过的开心。”
    黑色的迈巴赫在门口停下，有面目平凡的男人撑开一把大伞，小跑着过来。
    男人站在伞下，系好了西装的纽扣，上车扬长而去。
    贺君舟这才发现，不过是两句话的时间，外面已经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白色的一片一片，在这个空气污浊的城市里，像是飞扬的棉絮。
    隔着朦胧的雪幕，他看到那辆黑色的车停在路边，一个纤细的身影弯腰说了什么，紧跟着上了车。
    车门合上，车身刺破雪帘，在一路灯光中远去。
    贺君舟又站了良久，嘴角缓缓地拉扯出一个笑，撑开伞渐渐走远。
    车上。
    顾阮阮靠在车窗边，脸上带着赞叹的表情，静静地看着今年的第一场雪。
    h市位置偏南，虽然四季分明，却鲜少有大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实在是大的让人惊喜。
    她表情里的欢欣过于明显，让陆昱瑾忍不住侧目：“很喜欢雪？”
    没有犹豫地点头，她将手掌贴在车窗上，似乎隔着玻璃就能摸到那片洁白。
    男人看着她的反应，心却沉了沉，好一会儿才又问道：“喜欢这种干净的东西？”
    白茫茫的，看着就不染尘埃的样子。
    浓黑的瞳孔冷了点。
    “干净？”顾阮阮却嗤笑一声，不在意地摇了摇头：“雪也不干净啊。”
    一片雪花从几万米的高空中形成，在降落的过程中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粉尘和杂质，怎么算得上是干净？
    听她漫不经心的回答，陆昱瑾却眉眼舒展了许多，似乎满意地颔首，不再言语。
    一路无言回到白树公馆，陆昱瑾没有丝毫见外的意思跟着上了楼。
    掏钥匙开门之前，顾阮阮忍无可忍，偏头去看身边淡定自若的男人：“你不回家吗？”
    “这里不是我家吗？”仿佛有点诧异，他抬眼看她。
    顾阮阮咬牙：“如果我没记错，这里是陆先生送给我做生日礼物的，我的家吧？”
    “我的”两个字咬得格外的重。
    “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没错。”无所谓地靠在墙边，姿态随意而又慵懒：“但是，我们夫妻一体。你在的地方，不就是我的家吗？”
    顾阮阮的心口重重一跳。
    明明知道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这样仿若情话一般的句子，却还是让她的心跳有些失去规律。
    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索性板着脸开了门，任由他跟在身后进了门。
    “你住在这里可以。”率先进门的顾阮阮站在玄关处垂眸看正在换鞋的陆昱瑾，强撑着气势：“晚饭你做。”
    “没问题。”
    “饭后我还要看文件，请保持绝对的安静。”
    “可以。”
    “晚上你睡沙发，不能进我的卧室。”
    “不行。”
    “既然这样，那你……不行？不行你就回去！”顾阮阮自顾自地往下说，反应过来他的拒绝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换好了鞋，挂好了外套，陆昱瑾慢条斯理地靠坐在她的身边，长手自然而然的环住她的腰肢。
    “你是我的妻子，我有跟你同床的权力和义务。”
    “我不同意。”顾阮阮立刻回绝：“趁天色还早，你回去吧！”
    她现在，一丁点都没有要跟陆昱瑾同房的想法。
    手，蓦地收紧。
    他将下颔放在她的肩头，嗓音沙哑中透着笃定：“别惹我不高兴，嗯？”
    【清水甜文作者乔木！！】
    第一百零六章 归来
    跟嗓音一起落下的，还有一个轻柔的亲吻。
    他的动作温柔，顾阮阮却觉得毛骨悚然，心里本能的觉得危险。
    她僵硬的坐在沙发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的沉默却被他当做是默认，他轻笑一声，奖励般地再度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一下：“乖女孩。”
    顾阮阮无力的垂下眼，咬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她是什么？
    是一个玩物吗？又或者只是一个他可以肆意玩弄的玩偶？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听话了就给个大棒，做得好了奖励一个甜枣。
    一点一点的驯化，让她臣服。
    是这样吗？
    嘴角溢出一抹嘲讽的笑，她沉默了下来。
    陆昱瑾的眸光更深了几分，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一点点收紧用力。
    他明明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却依旧感觉抓不住她。
    心口那片空荡恐慌，无处排解。
    静坐了一会儿，顾阮阮伸手轻轻推开他：“我饿了。”
    “我去做饭。”
    一向高高在上的陆总站起身，将衬衫的袖子挽了上去，转身去厨房做饭了。
    风平浪静地解决晚饭，陆昱瑾还是进了卧室，跟顾阮阮睡了同一张床。
    意外的规矩，顾阮阮在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声之后，才肯相信他这次留宿，也像之前一样就是单纯的睡觉。
    真稀奇，食肉动物竟然也有改吃素的那一天吗？
    她不知道的是，直到她沉沉睡去，一旁的陆昱瑾睁开眼，满脸复杂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最后万般小心珍惜地将她抱住，才又重新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顾阮阮拉开窗帘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冰天雪地，白茫茫的一片。
    今年的冬天，就这样降临了。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顾阮阮一愣，抓过电话，在看清楚来电人的名字的时候，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