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虽然有些疲累，但是身上警服依旧笔挺，眼神和以往一样锐利冷峻。哪怕是留在车中，也是随时待命的状态。
    忽然，对讲中传来了声音：“路队，这边有情况。”
    路瑾凌二话不说，拉开车门：“我现在过去看看。”
    没多久，他来到民警汇报的地方，有人在门口等他。
    见他过来，那人迎上来，抱歉地说：“我们刘队在别家店遇到了一点事情过不来，辛苦路队了。”
    “没事。你说的情况是什么？”
    那人带着路瑾凌往里面走：“好像发现了一个惯犯。”
    推门进入包厢，朱小枣等人还抱头在地上蹲着，民警已经和路瑾凌说了朱小枣那“熟练”的反应，准备带回局里去彻查。
    她现在画着的妆很重，加上低着头，路瑾凌第一眼竟然没认出来她，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其他几个男人闹哄哄地吵着：“我们就是到ktv来唱唱歌，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不让我们走？”
    “当心我去找你们领导！去网上披露你们！”
    路瑾凌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你们就去。”
    几个男人更是火大，但被路瑾凌的气势镇住了：“看看是我先被免职，还是你们的家人朋友先知道你们来这种地方。”
    哆哆嗦嗦地低头，没人敢吭声了。
    只有朱小枣，在寂静的房间中猛地抬头，瞪大眼睛。没想到，她和路瑾凌又见面了！
    完了完了，她前几天刚闯了祸，现在又被他抓到，他肯定又要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了！
    朱小枣缩着肩膀低下头，怎么看怎么像是做贼心虚的模样。路瑾凌看她的表现，果然很可疑。
    他稳步走过去，先对那几个谢顶中年男人说：“等调查过后，证明你们是清白的，自然会放你们走。”
    然后他锐利地看向朱小枣：“把头抬起来。”
    朱小枣慢慢地挑起眼皮看他，见路瑾凌一皱眉，她怂包得认错：“警察叔叔，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虽然二十岁了，但是声音却是软萌娇憨的萝莉音，很特别。
    路瑾凌的记忆力出众，瞬间就道：“怎么是你？”
    他才刚把她从传|销窝点里面救出来，她转头就跑到这种地方了？之前的思想教育是不是白做了？
    朱小枣可怜巴巴地，就差去拽他的警服了：“我也不知道，我今晚才上班的……”
    路瑾凌本来就愠怒，低头看她衣衫暴露，脸色更冷。
    伸手把她拽起来，路瑾凌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在身上：“穿好！”
    他语气稍微重了些，朱小枣跟一只冻僵了的小鸟似的，抓着宽大的外套，恨不得把自己整个都拢在里面。
    扫黄工作持续了很久，被带走调查的人也不少。本来路瑾凌是协助，可以不用参与后续审讯的，但他还是留了下来，亲自把朱小枣带上了警车。
    一路上，朱小枣乖乖地坐在车中，低头不敢看路瑾凌。
    给路瑾凌开车的那个小警官倒是偷偷望了路瑾凌好几眼，心说许久没见路队这么生气了。
    他身边那个小姑娘是谁？妆画的太重了，都看不清五官。
    真想掏出对讲机和大家八卦一下，总觉得路队现在就像是捉奸的丈夫似的……
    朱小枣一路上小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身边的男人气压太低，她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心里一直在琢磨，怎么办，这次警察叔叔生气了，肯定要惩罚自己了！会不会把她丢去坐牢啊？
    车子开到熟悉的警局，朱小枣被带到熟悉的审讯室。路瑾凌砰地一声关上门，盯着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她脸上的妆花了，这会儿跟个狼狈的花猫似的看着他。他深深呼吸了两下：“先去把你脸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洗掉！”
    朱小枣赶忙点头，有英姿飒爽的女警官带她去了洗手间，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脸上的妆洗干净。
    再一次回到审讯室，她身上还穿着路瑾凌的外套，露出一截白花花的长腿。
    路瑾凌看了在旁边战战兢兢站着的她一眼，伸手指着对面的椅子：“去坐好。”
    朱小枣哒哒哒跑过去，坐下来，两只小小手捏成拳头，放在膝盖上。
    “这次知道你去的是什么地方吗？”路瑾凌冷冷地问。
    朱小枣实话实说：“知道，夜总会。”
    “你在里面做什么工作？”
    “经理说让我给客人倒酒，陪客人聊天。”大概路瑾凌看起来没刚刚那么凶了，朱小枣放松了些，和他解释着，“我这次真的付出劳动了，我一直给客人倒酒呢，半点都没偷懒！”
    路瑾凌攥紧了拳头，太阳穴突突跳。
    “接着说。”他倒是要看看，这女孩儿还能傻到什么程度。
    “然后客人说让我陪他聊天，不过还没开始聊，你们就来了。”朱小枣这次是真的委屈，“我到底怎么了嘛，我只是想找一份工作啊。”
    “你不上学？”路瑾凌一直听她说工作工作的，不由问道。
    朱小枣摇摇头：“我只会写写字，其他都不会了。”
    “也没考大学？”
    “嗯……”其实她连小学都没上过。普通的猪8个月算成年，她们猪精则是六岁成年。她出生才八年，能学会写字就不错了……
    路瑾凌锐利的凤眸盯着她半晌，确定她不是说谎。她若是因为一些原因没上过学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传|销和聚众卖|淫都不知道？
    拿了她的身份证，彻查了一番，确定她是从很偏远的山区过来的。路瑾凌看她无辜又纯真的眸子，再一次心软了。
    他和她解释了她去的那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的，听得朱小枣一愣一愣。虽然她在此之前没离开过家，因为父母隐居很久了，家中也没通过网络，但是她在家有看过影片和书籍的，知道他口中的扫黄是什么意思！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脸，觉得没脸见父母了。她竟然还傻乎乎地认为，她的工作就是倒酒和聊天呢！
    路瑾凌望着她：“如果今天我们不去，谁也不知道在你身上会发生什么。你有心靠劳动获取报酬自然是好的，但是也要选择正当的行业。”
    朱小枣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想法中。其实这次在离开家之前，父母给她说了四条守则。第一条就是，不要轻信相信人类，也绝对不能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最可靠的人类就是警察。
    两次被骗，虽然她没有损失太多，但是得到了血泪般的教训。
    路瑾凌看她一脸悲痛，问：“你在想什么？”
    朱小枣眼泪汪汪地说：“我应该乖乖听话的！”为什么要相信那些人类呢！我太傻了！
    我只是个八岁的小猪猪，什么都不懂啊！以前那些刚到人类社会中的族人们，也经历了这么多吗？
    被骗得肯定有，但是被警察抓住两次的，恐怕只有她一个了。
    路瑾凌不会哄人，硬邦邦地说：“好了，别难过了。”
    朱小枣抽抽搭搭的，不停吸鼻子，沮丧地想，人类社会对她太不友好了。要不是有警察叔叔，可怎么办哦。
    偷偷地瞧了路瑾凌一眼，她满眼崇拜，警察叔叔真厉害。
    正哭着，一声响亮的咕咕叫，传到了路瑾凌耳中。朱小枣的哭声马上停止了，脸迅速地涨红。
    她捂着肚子，还装不解：“诶？什么声音呀？”
    心说，肚子你可千万别叫了，好丢脸！
    可惜饿到快爆炸的肚子根本就不听她的，还在咕咕乱叫。路瑾凌调查她也差不多了，她不是什么惯犯，而且也不算那家夜总会的员工，教育一番，就能放她离开了。
    “饿了？正好我的晚饭也没吃，一起吃点东西吧。”
    朱小枣不好意思得很，急忙摆手：“不用了……”
    “怎么？”
    她闭上眼睛，羞耻地说：“我没有钱……”
    路瑾凌愣了一下，大概明白她为什么会稀里糊涂地去夜总会工作了。温和地笑了一下：“没关系，我请你。”
    “真的吗？”朱小枣惊喜地问，“可是我很能吃的！”
    路瑾凌看了看她那小身板，心说是能有多能吃？
    “走吧。”
    朱小枣不再推辞，走在他身后的时候，觉得路瑾凌的背影都在发光。警察叔叔怎么能这么好呢！
    路瑾凌下班，上身穿着制服衬衫，外套还被裹在朱小枣身上。
    他们走出警局的时候，有值班的同事多看了他们两眼，眼中是熊熊的八卦光芒。
    哇！万年老光棍，整个警局的男神，黄金中队长竟然带着一个妹子离开的！不知道有多少女同事芳心要碎了一地哦！
    路瑾凌和朱小枣还不知道他们被关注了，专注地找着吃饭的地方。
    这会儿深夜，附近只有一家二十四小时包子店还开着。
    “吃包子吧。”路瑾凌指了指远处的招牌。
    第4章
    朱小枣除了猪肉不吃外，其他什么都吃的，一点儿也不挑食。最重要的是她饿啊！给她一头牛她都能吃下去！
    “好！谢谢警察叔叔！”
    路瑾凌往前走的步子一顿，转头看她。明亮的路灯下，男人完美的脸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入耳和舒服：“我叫路瑾凌。”
    朱小枣从善如流：“路叔叔好。”
    路瑾凌：“……叫我的名字就行了。”他是发现了，不和她说明白，她就不懂自己是什么意思！
    朱小枣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了，路瑾凌。”警察叔叔还凶哦，怕怕。
    带她去包子店后，路瑾凌和她挑了一张桌子坐下，看了一眼菜单，问她：“你要吃什么馅儿的，几个？”
    朱小枣觉得她已经给路瑾凌添了很多麻烦了，不能太得寸进尺了，就腼腆地伸出小手，比了个五。
    路瑾凌确认着：“要五个？”
    朱小枣摇摇头：“不是，请给我来牛肉馅儿的，五十个。”说完，停顿了一下，礼貌地补充，“谢谢你。”
    路瑾凌捏着菜单的手僵住了……大晚上的，她确定能吃得下五十个？
    不过他最后还是点了五十个牛肉的，五个猪肉的。这家包子很大，他一次吃五个就不少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他点猪肉馅儿的时候，朱小枣好像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