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慈觉得这话连在一起听很不对味儿，幸亏眼下也就她们两个人，否则一准儿被误认为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跟着谢鹏辉剧组的，的确很多都是老人……其中大多数人对当初范桃戈和叶慈在剧组里“暗斗”的事情还记忆犹新。
    叶慈看了眼范桃戈，见对方脸上表情淡淡的，不禁开口回道：“我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啊。”
    范桃戈抬眼看了看她，然后轻笑道：“也对，当年演个小宫女都能演出正宫娘娘的气势来的实在没几个。”她到现在还记得自己被叶慈压戏的事呢。
    叶慈也想起了往事，有些好笑道：“你可真想好了？这部戏可是你给我配戏。”
    范桃戈轻哼一声：“我现在后悔有用么？合同都签了我可拿不出来违约金。”
    其实她自己对给谁搭戏这种问题倒不是那么在意，范桃戈入行这么几年，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小花状态，多少和她挑戏的路子有关——完全只认角色，不看番位。只要是角色能吸引她的，就是打酱油也无所谓。
    叶慈也忍不住好奇：“你说你当初和傅欣容斗的那股热情哪去了？”
    “伴随着她的改邪归正也跟着销声匿迹了呗。”范桃戈答得随意，她是真心只看傅欣容不顺眼，当初也顺带着对叶慈有了偏见，直到后来录了真人秀节目才有所改观，两个人的关系也逐渐缓解。再到后来，反而不知不觉中成了能说上两句真心话的朋友。
    “你和傅欣容当初是怎么怼起来的？”叶慈其实一直都挺好奇的，范桃戈明显不是一个愿意主动惹事的人，可当初和傅欣容撕得火热也确实不假。
    范桃戈闻言撇了撇嘴，脸上的表情反而有了一种时过境迁的云淡风轻：“还能怎么样，她睡了我没睡的投资商，抢了我的角色啊。”
    叶慈：“……”
    果然傅女神昔日作恶多端，害人不浅啊……
    然而没等她想出安慰的词汇，范桃戈话锋一转，略带气愤地开口：“其实这种事本来挺正常的，可那傅欣容最恶心的是事后反咬我一口！”
    “咬你什么？”叶慈虚心求科普。
    范桃戈满是郁色：“她放出无数小道消息说是我们两个同时爬了投资商的床，结果投资商选了她？！我跟你说以前你那个同期做的那些事拿出来能说三天三夜保证你反胃到下个礼拜的。”
    叶慈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语：“所以你根本不是气她爬了投资商的床抢了你的角色的事？”
    范桃戈轻哼一声：“这种事如果都要气上一回那还混什么娱乐圈啊？可她传出来的小道消息简直诛心好吧？往深了想想就觉得很堵得慌，她傅欣容变着法地挤兑我技不如人。”
    叶慈：“……”
    听完范桃戈的话，她忽然又想起了同是听说了这件事的慕畅，当时慕畅的反应有多大她至今还记得很清楚，其实叶慈一直觉得慕畅后来的星途走得不顺多少都有点这方面的因素……一个人的格局限制了她能达到的高度的感觉。
    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个人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那边慕畅就在两个助理和一个保镖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剧组，转眼又消失在了她自己的化妆间门口……期间连个正眼都没给叶慈和范桃戈。
    “你刚刚说我有女主的气场，我觉得你说得不准确。”叶慈看完不禁感慨。
    范桃戈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你瞎了吧？她那叫气场么？所有靠外在配置堆出来的逼格都能反衬出其内心的极度不自信。”
    叶慈觉得她这话说得有点绕，反应了一会才搞明白范桃戈这是在变着法地骂慕畅装逼呢……其实作为一个纯旁观者，她也觉得这次慕畅的这个阵仗有点过了，要知道她在这部戏里的戏份还比不上季盼盼，更别提范桃戈和她了，做这么张扬真的没关系么？
    “不过说起来你的这两个同期也都是奇葩，傅欣容之前那么作，结果改邪归正后还真就老实了，当初她跟的那个投资商现在据说对她还挺好……”范桃戈皱着眉小声念叨。
    “再反观慕畅吧，这位更奇葩，圈里但凡留心的人都知道当初她有多看不起傅欣容的上位姿势，结果谁也没料到她一个想不开去整容了，这一整不要紧，最可怕的是还正上瘾了？！听说她现在跟的投资商都是第三任了。”
    “啊？！”叶慈不禁傻眼，原来她关于慕畅和傅欣容的最新动态了解的这么滞后……
    范桃戈没指望她还能就这些茶余饭后的八卦给出什么建设性分析，抬眼又看向了不远处的两人，脸上也跟着露出不怎么“明媚”的表情——
    “先别管她们两个了，慕畅也就是一个纸老虎罢了，现在就剩下空壳子。真正让人头疼的反而是那位。”
    叶慈顺着看过去，只见季盼盼正在和江旭尧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从她的角度看，季盼盼的脸上带着有点小羞怯的喜意，而传说中的男主角背对着自己看不出什么神情。
    “你说季盼盼？”
    “废话，不是她还能是谁？一个原本的三流小演员通过一档真人秀就抱上江旭尧这个潜力股，那手腕能是一般人能比的？”范桃戈的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喜。
    叶慈想了想，不禁替和当初自己身份差不多的季盼盼辩解道：“没准儿是真爱呢？……又是恋爱类真人秀，假戏真做的概率也不是没有。”
    范桃戈瞥了眼她，一眼就看出叶慈脸上的不自然，好笑道：“你以为娱乐圈都跟你和陆川是的呢？真爱哪有那么好找？而且就凭季盼盼和她背后的团队就两个人的cp炒作的作法我也不信他们是真爱。”
    “炒作？”
    “你没看最近一段时间她和江旭尧的粉红疯狂刷屏？这个跟你和川神当初不一样，那时候你们俩就是cp粉的自娱自乐，可他们这对一出手就知道是买了营销号在发通稿，你觉得能爱得有多真？”
    叶慈闻言不禁再次看向了不远处的两人，这时候江旭尧已经转过身，叶慈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可我看着……那个江旭尧不像是假的啊。”就是看向季盼盼的眼神都是那种甜死人不偿命的。
    “所以我才说，是季盼盼不简单。”不仅能成功将两个人捆绑在一起炒作，还能让男方对她也表现出死心塌地的明显情意。
    叶慈这次完全听明白了，再看向两个人时不禁多留了几分心思。半晌过后，她讷讷开口：“你说得对……”
    那季盼盼的表情做得再到位，可那笑意明显缺了点真情实感，难得江旭尧一个人还沉浸其中，难怪说爱情使人盲目。
    范桃戈忍不住提醒：“你别在这儿没事人似的纯看戏了，那季盼盼明显不是善茬，当初傅欣容垮得那么快据说也有她的功劳。这次指不定给你出什么幺蛾子呢。”
    叶慈笑笑，脸上的表情很轻松：“我是这部戏的女主角，还怕她一个女配捣乱不成？”
    说完又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范桃戈，想当初《清宫寒》中她不过是个女n号，不是照样没让范桃戈这个女二号“捣乱”成功么？范桃戈也一秒读懂了她的深意，无语地叹了口气——
    “我反省！你也不是省油的灯，完全不像看起来这么小白兔！”她这也算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吧？
    范桃戈45度望天，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过得太过清闲了……
    然而叶慈可没打算让她这么“清闲”下去，猝不防及就丢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所以你和裴景泽是什么关系？”
    “……”范桃戈闻言动作一僵，眼神也不自然地飘向了别处，“没什么关系的关系啊……”
    叶慈笑得很温柔：“我不信。”
    范桃戈被她这一脸笃定“你们绝对有事”的表情看得发毛，只能底气不足地开口：“你爱信不信。”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声轻呼：“哎呀！我刚刚都没注意到！桃戈姐和小慈姐坐在这边图清静呢啊？”
    听到这话，范桃戈和叶慈两个人很是默契地回头，笑着看向来人，虽然心里都是一个想法——我们两个坐在这里旁边的闲杂人等都自觉让路，片场最亮眼的两个人坐一起你没看到是眼瞎啊？
    可脸上都淡定自若的神情，然而还没等她们两个人开口回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的慕畅忽然在背后开口——
    “是没注意到还是装作没看到？她们两个在这儿都快包场了你还能没注意到是得多眼瞎？”
    叶慈：“……”
    范桃戈：“……”
    虽然这时候的第一反应是很想给慕畅鼓个掌什么的，可两个人心底更是诧异这慕畅此刻开口是为哪般啊？而且这么说不是找怼呢么？
    果不其然，季盼盼闻言没有半点不悦，笑着直接开口回道：“她们两个我是真没注意到，不过对你我就是装作没看到了。”
    慕畅轻哼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这是说反了吧？”
    两个人眼瞅着就要开战的架势了，叶慈和范桃戈还在犹豫到底是要站出来挺慕畅还是干脆纯看戏的功夫，一旁的江旭尧就非常真诚且急切地打起了圆场——
    “大家都是未来几个月合作的演员，千万别有什么不愉快的误会啊……慕畅姐，我替盼盼跟你道歉，她这人性子直说话也不太过脑子。”
    这次直接换来了现场除季盼盼以外的三个女人全部傻眼……
    叶慈这时候都忍不住给刘夏打电话了——《灵芸传》剧组的八卦比《司命》多太多了好吧！？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很不巧，这部戏里除了江旭尧一个男主以外，剩下的几乎都是女演员！
    第97章
    江旭尧的话成功让在场的几人都感觉莫名尴尬，这人一尴尬了就容易忘掉之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准备“开撕”的气势。至少在叶慈看来，慕畅听了江旭尧的这句回答后是整个人懵逼了的。
    幸好谢鹏辉也没给她们太多尴尬的时间，下午的定妆照陆续开始拍摄后几个人也就原地解散了。开机第一天除去这个小插曲外，其他倒是进展得都很顺利，至少叶慈在自己的化妆室里没再听到任何风声。
    薛灵芸的定妆照分为前期少女时、入宫初得宠时以及后期风韵十足的贵妇时。叶慈的三张定妆照拍摄完就整整花了一下午，期间她只能翻出剧本默背台词。
    《灵芸传》以薛灵芸的成长和成熟为主线，叶慈的台词就整整占据了整个剧本的百分之六十以上，几乎每一场重要戏份都有她的大段台词。在进组之前叶慈虽然把整个剧本研究了一遍，但每段的具体台词依旧还不能牢记。
    等谢鹏辉走过来时，叶慈已经背着背着犯了困。只听谢导的大嗓门平底一声吼——
    “这次你的拍摄任务最重，等下定妆照结束了我们就直接正式拍摄，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叶慈先是一懵，随后才应声道：“我没什么问题。”其实她是想摇头表态的，但她现在的处境根本不允许她动脑袋，造型师正在她的头发上忙碌个不停。
    谢鹏辉闻言点点头，拍了拍叶慈的肩膀，再开口时莫名多了几分语重心长：“这次是你首次挑战大女主戏，时间紧任务重，最好能把心思收收，你没时间参与撕逼。”
    叶慈抬眼扫了眼一旁的造型师，发现对方此刻表情平静如水，手里的动作丝毫不见停顿，想来也是早就练就了“八卦耳边过，半点不留心”的本领。
    犹豫了几秒，叶慈才小声回答道：“我就是跟着看八卦来着……”谢导也忒瞧得起她了啊，她什么时候主动跟人撕了？从来都是绝地反杀的好吧？
    而之前季盼盼和慕畅那一出莫名其妙的互怼，叶慈也是很好的守住了自己的底线的，全程都没有开口。其实她是觉得现在以她的咖位和剧中的角色来说，和季盼盼亦或是慕畅去正面硬碰硬都有那么点掉价。
    谢鹏辉听了叶慈这话，眼珠一瞪，硬声反问：“你还有闲心看八卦？台词都背熟了是吧？”
    叶慈：“……”
    连八卦都不给看的么……
    没理会她一脸委屈的憋屈模样，谢鹏辉又径自开口道：“你是这剧里的女主，多少眼睛都盯着呢，该做什么、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此时造型师也利落地忙完了手里的活计，非常识趣地说道：“谢导，叶老师，我先出去了，你们聊。”说完也不等两人给他反应，就直接转身出门了。
    谢鹏辉待造型师离开后，一把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盯着叶慈的脸上表情很是凝重：“听到没有？你现在在这里就是‘叶老师’。”
    叶慈先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笑容减退，脸上也多了一抹正式：“谢导，谢谢您。”
    她是《灵芸传》里的女主角，这次和之前拍摄《十七岁那年没有雪》不一样，那时候她虽然也是女一号，可一来那部戏是青春爱情剧，刘默认和她没有更明确的主角之分，她在组里的地位也并没有像现在这么显眼；再来就是《十七岁》剧组里的主要演员全部都是新人，大家相处和谐融洽生不了什么是非。
    可这部戏里，不说慕畅和范桃戈了，就是季盼盼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除了她们剧组里其他的一众演员或多少都是已经取得了不错成绩的，叶慈在《灵芸传》里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不带脑子”只管拍戏了。
    而这时候谢鹏辉的提醒无疑是当头一棒，快速地帮叶慈看清了目前的现状，也帮她更好滴找准自己的定位。谢鹏辉见叶慈一点就透，脸上终于不再是一副没事人看热闹的表情，才稍微放下了心里的担忧。
    他笑着拍了拍叶慈的肩膀：“谢就免了，你能尽快进入状态对我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哪个导演愿意成天去帮忙解决组内演员的私人纠纷的？真当他是居委会大妈啊？可如果一旦真出了事影响了演员之间的正常相处，耽误了拍摄进度，那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去解决，那样的话谢鹏辉宁愿一开始将问题就掐死在源头——只要女一号不跟着上蹿下跳地闹，关键时刻反而还能镇得住场子，那他就不愁。
    叶慈显然在之前只能做到不跟着跳，却丝毫没有要在关键时刻镇场子的觉悟，说白了就是她作为一个“绝对女一号”的思想准备不够充分。
    “我也是刚刚听到那个造型师喊我‘叶老师’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的……”叶慈小声感慨道。想当初她在《十七岁》剧组人家喊她“叶老师”她都不好意思应，可现在她明白这已经成了拒绝不了的事情——真要对每个管她叫老师的工作人员说no，那最后说不定还能让自己落下个“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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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鹏辉闻言又是叹了声气，盯着天花板半晌没有开口。如果叶慈还是个新人，那大家对她犯错的包容度就会无形中高出很多，可如今她是“叶小花”，一个要作品有作品、要奖项有奖项的当红演员，周围人对她的期许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上升了好几个档。
    他不知道叶慈能不能想到这些，可眼下谢导倒是宁愿她什么都不想，只管一门心思沉进去演戏。
    ……
    然而，当天正式开机后，谢鹏辉在监视器后面看着叶慈的表现，忽然又发现自己之前可能是想多了……叶慈能从新人走到当红小花，不是一路踩着狗屎运手持增益buff狂歌猛进飞上来的，她是是实打实地通过一个个角色锤炼自己的专业能力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走过来的。
    没有人比谢鹏辉更能一眼看出叶慈在演技上的进步。当初拍摄映秀时，叶慈的确够优秀，可那种优秀中多少都透露着稚嫩的感觉，比如她拍摄时走位并不是十分娴熟，说台词时的语气停顿也略带生硬。
    可如今，叶慈再次以薛灵芸的形象出现在谢鹏辉的镜头下，谢导很直观地发现这个昔日的“宫女”早已通过两年的时间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了“嬷嬷”级别。
    叶慈今晚的第一场戏上来就是和江旭尧的对手戏，谢导觉得两个主演之间最好早点熟络起来节省日后磨合的成本，所以拍摄的前几天叶慈就有不少场戏都是和男一号的对手戏。
    江旭尧算是少有的古装扮相比现代造型更有味道的男演员，叶慈原本对江旭尧的评价也就停留在一个眉目清秀的男演员层面，可当他换上汉服扮成曹丕后，叶慈反倒觉得眼前一亮——曹丕是政治家，但他还是个颇有才情的文学家，江旭尧身上刚刚好有了清隽中带着正气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