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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暗杀日记 第85节

    说着她不着痕迹地从我手中挣脱开去,像只游鱼般,片刻后,便同我拉开了一段距离,脸上仍不忘挂着贤惠的笑。
    我一听饿不了,也不再同她计较,静候着佳肴。
    这回虽是微服出行,可我却不能像往日一样,穿得破破烂烂就出去了,为了不给皇后掉面子,我让伍好拿了一套宫里头没龙纹的玄色常服,又让皇后亲自给我挑了一个冠。
    一番打扮后,皇后双颊略红,道:“陛下这样打扮才不算暴殄天物,比你那日毛毛糙糙的马尾辫不知好到哪儿去了。”
    我不敢扫皇后的兴,只能暗地里为我的马尾辫默哀片刻。
    出发前,伍好已替我安排好了马车。
    马车宽敞,足以容下我们一家四口,这马车外表上瞧着虽平平无奇,内里布置却极为精巧华贵,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能满足车上贵人们的一切需求。
    车中的一毯一柜,一杯一盘皆是造价不菲之物,若是不小心弄坏了这车内一物,把七年前的我卖个十次八次都赔不起。
    我平日里微服是绝不会坐这车自找不痛快的,可今日有皇后在,有孩子在,都是金枝玉叶,都身娇肉贵,受不得委屈,我一个大男人,定只能将就他们。
    可不到一会儿,我便如坐针毡,生出了跳车跑路的念头。这倒不是因为我皮子贱真不会享福,而是因为我开始有些紧张了。
    我在一旁默默地紧张着,并未得到车上任何人的关心,只因皇后和景善的注意力都到了景真的身上,此刻的景真正当在激动地讲着他在太学里的趣事。
    皇后眉眼间都是笑,笑得极温柔,神情极认真。景善也在认真地听,虽听得似懂非懂,可他的双目没有离开他皇兄片刻。待他听不明白时就会睁大眼睛,挠挠脑袋,每每这时景真就会放慢语速,耐心地给幼弟多讲几遍。
    皇后见景真如此懂事体贴人,眉眼间的笑意就更甚了。
    “父皇,儿臣忘了告诉您,这回月考儿臣又是第一。”
    皇后见我听后没反应,唤了一声“陛下”。
    我回过神后,只见眼前的景真正眼巴巴地等着我的褒奖。
    我虽已习惯他月月第一,但也不能敷衍,只能大笑道:“好,不愧是朕的儿子。这回你想向父皇讨什么奖赏?”
    景真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儿臣自那日吃了父皇亲手做的钵钵鸡后,想念得紧,御膳房的御厨都没有父皇的手艺好,所以儿臣希望父皇能再给儿臣做一回。”
    我原以为他又瞧中了什么新奇玩意儿,要让我赏给他,未料到他竟挂念起我的钵钵鸡来。有人欣赏我的厨艺,我本就会高兴,更何况这人还是我儿子,我听后更是大悦。
    “好,朕这几日得空了就亲自给你做。”
    景真起身规矩地行了一礼,道:“谢父皇。”
    我笑道:“还不快坐下,在这马车里都不老实。”
    景真立刻听话地坐下。
    我又心不在焉地坐了一会儿,仍暗地里忧心一些事,终忍不住拉过了皇后的手,道:“朕有些紧张。”
    皇后奇道:“陛下紧张什么?”
    “再如何说,这也是朕头一回以女婿的身份去见你的家人,怎会不紧张?”
    皇后嗤笑道:“陛下真到了那里,谁又会真把你当崔家女婿看?”
    这话虽是实话,但我听着总觉得生分,便继续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岳父大人朕几乎日日能见,倒也不觉有什么,不过这岳母大人……”
    皇后听见“岳母大人”四字后,目光一寒,我这才反应过来,皇后的亲娘在生她时就去了。
    我赶忙愧疚道:“朕失言了。”
    皇后沉默了许久,才翻过了这一页。
    “陛下今日可安排了暗卫?”
    “要暗卫做什么?朕就不信在这崔大将军府里难道还能闹出人命不成?”
    皇后轻斥道:“什么人命不人命的,陛下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我又赶忙道:“不说了,不说了。”
    此话一落后,马车内又安静了许久,我最不惯安静,再来我见景真和景善两人也正无聊着,便笑道:“朕是不是许久未给你们说过书了?”
    景真和景善双眼放光。
    “反正如今闲着也是闲着,朕就来给你们讲讲宝公案中最精彩的山猫换……”
    景真皱眉打断道:“儿臣不要听宝公案,里面的所有故事儿臣都在书上读过了。”
    “那朕来讲笛公案。”
    “儿臣读过。”
    “史公案呢?”
    “也读过。”
    皇后冷冷地瞧了我一眼,大意是,你在孩子面前还能不能行。
    我一时有些恼,斥道:“你说你小子正书不好好读,哪来的这么多时间看这些闲书?”
    景真认真道:“儿臣正书也读得很认真,所以儿臣才能月月都拿太学第一。”
    我无言以对。
    景真很好地继承了皇后身上的优良传统,从小就表现出了成为新一代传奇的潜质,才貌双全,品德兼备,干啥啥都行,做什么什么都出息。
    再来他出身高贵,自幼就在云巅之上,我虽未正式立他为太子,但在朝臣心目中,在百姓眼里,这差不多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此一来,他便更是走到哪儿,就在哪儿被众星捧月般供着。
    我见景真的双眼中那股自豪劲儿,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等他再长大些,一定要让他滚出去历练一番,吃点苦,受点难,也免得以后出一个刚愎自用、心高气傲的皇帝,苦了百姓。
    景真出息,景善也很是聪明,听皇后说景善似乎对她的一剑有浓厚的兴趣,我那日知晓后,乐开了花,觉得有人能继承我的剑法了。
    这两个兔崽子,一个是未来的皇帝,一个前途同不可限量。
    至于皇后更不用说了,一生下来就被批是凤命,就是比寻常人高了那么几等。
    一家四口,我总归就是在各方面被吊打,注定是要被压在最下面的那位。
    我越想越觉伤感,皇后见我神色有变,伸出玉手安抚地摸了摸我的手背,对景真道:“好了,真儿也别为难你的父皇了,你的父皇操劳国事,自然没空瞧那么多闲书来给你讲。”
    我虽伤感,但也不想就此认输,在孩子面前真把脸面丢了。我沉思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说书先生口中的一个探案故事。
    那是一个发生在西夷的故事。
    我故意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朕比你们大不了两岁时,就常常去镇上卖菜,赚钱养家了。不像你们,再过个十年,出宫后都未必能赚到钱,管得了自己的温饱。朕儿时虽然无钱看闲书,但却听了不少故事,朕保证这个故事你们绝对没有听过。”
    这回不仅景真和景善满怀期待地看着我,就连皇后都来了兴致,静候我的下文。
    “这个故事发生在西夷,相传两百年前,在西夷的是列颠国里有一位叫洛克的神探,他最擅长的便是通过观察细小的事物,推断出整个案件的经过。”
    我顿了片刻,等他们的反应,景真兴奋道:“儿臣只知道我们历朝历代出了不少神探,可竟不知西夷小国里也会出神探。”
    皇后评价道:“无论何地都会有蠢材和天才。”
    我见这故事他们都没听过,心里头涌上来的欣喜让我的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些,道:“朕接下来要讲的这个故事,便是发生在洛克身上最有名的一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作墨字的研究。”
    我刚说完故事名,眼见气氛调动到了最高点,马车偏不合时宜地停了下来,紧接着赶车的人掀开了帘子,对我恭敬道:“老爷,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国庆节快乐o(n_n)o~~,以及因为放假都在外面浪,所以更新不是很稳定qaq
    能日更会日更,如果不能日更就隔日更,比心心
    ☆、皇帝的日记:二十三杀下
    京城中高端的府邸若按规模来论,大约能分为三种:大、很大、非常大。
    若要一一举个例子,称得上大的府邸莫过于小崔府,犹记得当年初到小崔府的厨房时,我便大吃了一惊,这厨房比我山中小屋起码大了两三倍不止。
    至于很大的府邸,晋王府自然称得上,当初我夜探晋王府时,站在大树上对地图对了老半天,才在无数间房中寻到了晋王的书房,可见那晋王府确实是非一般的大。
    可若要论非常大,放眼京城,也只有这崔大将军的府能称得上了。听闻最先这座府邸小而陋,可随着府邸主人的步步高升,这座府邸也在不断地扩建修葺,最终便有了我眼前这一庞然大物。
    按照说书先生的话来说,你一个臣子明目张胆地修这么大的府邸,不就是把野心放在了台面上吗?皇帝不来搞你,还能搞谁?就算不搞你,心里头定也是不舒服的。
    要说我心里头真没一点想法,也不大可能。
    我唯一的想法是,这么大的府邸,过会儿一不留神,怕是要迷路。
    迷路的后果是又给皇后丢脸,不用想便知,回宫后绝对没好果子吃。
    崔将军府大,其实也有它大的道理,如若没有这么大的府邸怕也装不下他那一家子人。崔懿发妻死后,他便开始纳妾,算上三个多月前刚纳的一位,如今他府上活着的还有十一位妾。
    这个数量虽和皇帝的后宫相比算不得什么,可放在朝臣里绝不算少。
    数量可观,听闻质量也不错,妾多了,自然子嗣也多了。
    崔懿的美妾们共给他生了九个儿子,没一个女儿,九个儿子里莫名其妙地夭亡了三个,如今还剩下六个。最大的已二十出头,最小的才七岁,只比他的外孙大了一岁。
    崔家的后宅不太平是出了名的事,宅里的妾室们斗得很厉害,崔懿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可以说是持有一种默许的态度。
    反观宫里,皇后的铁血手腕导致了后宫中演不出一场宫斗大戏,无宫斗大戏可看的百姓们自然会退而求其次去看宅斗大戏,而崔宅无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好戏台。
    崔宅里争风吃醋有之,明枪暗箭有之,你推我跳有之,堕胎绝孕有之,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她们斗不出来。
    我听了几出崔宅大戏后都不得不感叹,这精彩度真不输先帝当年的后宫大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胜过当年烂尾的后宫大戏。
    毕竟当年的后宫大戏演了半天,竟没把至关重要的太子给演出来,先帝着不着急我不知道,反正我们这些追戏的吃瓜百姓们都看得着急了。
    至于结尾,众人皆知,太后之位被半路杀出来的小姑娘给抢了,皇位更是平白让个追戏的吃瓜百姓捡了漏,这不是烂尾,又是什么?
    下了马车后,皇后让我看好孩子,她独自走上了前,同府外两位看守的护卫说了几句话。
    几句话后,护卫面色巨变,朝我这边瞧了一眼,就差直接跪下。两位护卫终还是没有跪下,而是转身就跑,进去通传了。
    不多时,府门再开,走出来了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那人不是崔懿,而是崔秀。
    崔秀是崔懿的第一个儿子,皇后的二弟,二十出头,虽是将门之后,可从小不爱习武爱读书,如今在朝里领了个不大不小的文职。此人性子说好听些是温和,说难听些便是温吞,听闻他做什么事都慢,没学到他爹半点儿在战场上雷厉风行的样子。
    我让跪着磕头的崔秀起身后,便笑问道:“怎么崔大将军不来接驾?”
    话音落,刚起来的崔秀额间就冒出了冷汗,道:“回陛下,大将军他今日下午与友人有约,如今不在府上。”
    我瞧了一眼皇后,只见皇后微微皱了皱眉,道:“将军他可有说何时回府?”
    “回娘娘,应是黄昏时分。”
    我叹道:“真是不巧。”
    “陛下和娘娘莫急,微臣马上派人去传话,请将军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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