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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多癖 第126节

    “长公主驾到,众人跪迎!”
    第163章 长公主的条件
    长公主突然到来, 令明月心中一沉, 生出不妙之感。
    虽然她曾听谢平澜说起过,司徒翰和长公主两口子婚后求医问药好多年, 直到快四十岁才有了司徒绯这么个宝贝疙瘩,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堆到女儿面前,从小到大没叫她受过半点委屈, 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 郡主这么个性子,处在权贵权子里,周围都是谨小慎行的大家闺秀们, 长公主这当娘的怕是操碎了心。
    如果子约的祖父王渊不犯事入狱,王家是书香门第,平南王夫妇尚有可能成全女儿的一番相思,可现在, 子约已经投了杜昭,是在朝廷悬赏名册占有一席之地的反贼钦犯,怎么想长公主都是来阻止司徒绯, 令她和王子约一刀两断的。
    尤其她又是和李克明一起到的。
    自己刚把司徒绯找来,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子约见上面, 李克明就到了,就算他得了信就立刻往这里赶都不会这么快, 除非他在王府有耳目,一早就盯着那边。
    司徒绯听说她娘来了,脸色不由地变了变, 道:“你们别过去了,在这里等着,我去见我娘。”
    这话听起来是吩咐左右,实则在关照明月。
    长公主对自己的闺女舍不得动一指头,所以司徒绯若是做了错事,倒霉的往往是她身边的人。
    司徒绯知道娘亲这个习惯,担心她这次拿王子约和他的朋友们开刀,虽然她也搞不懂舒窈明明是费长雍的师妹,是邺州那边的,怎么又会和王子约成了朋友,但这不妨碍她爱屋及乌,何况舒窈本身长得也很好看。
    明月会意,真心实意说了声:“多谢郡主。”
    司徒绯点了点头,扭头四望,见周围不管哪边的人都恭恭敬敬等着迎接她娘,点了几个亲信,叫他们帮着明月看住齐虎,以防他趁自己不在,对王子约不利。
    交待完了,她脚步轻快,向着娘亲的车驾迎了过去。
    明月望着司徒绯去远,心中不安,暗暗祈祷老天爷能发发善心,保佑长公主爱女心切,叫大伙这次能度过这次的难关。
    齐虎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舒窈姑娘,小公爷待你如同上宾,你却包藏祸心,哼,找来了郡主又如何,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背叛小公爷是要付出代价的。”
    明月没搭理他。
    这会儿逞口舌之能不是明智之举。
    她同几名王府的家将道:“给我这手下把绑绳松了吧,这么多人盯着,他跑又跑不了,不用多此一举了。”她说的是隋顺。
    为首的家将过去,手起刀落,绳子断开,隋顺恢复了自由。
    “小姐。”
    明月微微点头,道:“你去照顾一下王公子。”
    瑟瑟寒风中,诸人焦急地等待。
    司徒绯去得有点久,不知她、长公主还有李克明三人怎么说的,直到差不多快二更天,才有命令传下来,叫把所有人都带去州府衙门。
    自从皇帝带领文武百官逃到石安,石安城的州府衙门就腾给了京兆尹办公。
    由长公主的这个决定,明月判断不出郡主和李克明到底是谁占了上风,只好猜测二人还在僵持,长公主没有直接将人交给李克明,也不让司徒绯接他们几个回平南王府,看起来是要秉公处置。
    可就是这秉公处置,对王子约,对自己,都已是十分不利。
    事到如今,她再做任何努力都于事无补,只能听天由命。
    隋顺也意识到怕是要糟,悄声道:“王公子又发高烧了。”
    这真是雪上加霜。
    “他可醒着?”
    “昏睡过去了。”
    明月只好叮嘱他:“你先照看着些,等到了州府衙门,再想办法给他找大夫吧。”
    隋顺觑着左右没人注意到他,使了个眼色:“大小姐,您快找机会逃吧,等到了衙门,可就脱不了身了。”
    明月沉默着摇了摇头。
    明知危险,她也做不到就这么弃朋友于不顾。
    再说司徒绯是自己请来的,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总要再见她一面,听听她怎么说,才算有始有终。
    到了州府衙门之后,隋顺没能继续照顾王子约,他们三人被分开看管了,明月因有平南王府的人关照,衙门里的差役给她单独找了间屋子,外头有人看守,不得随意走动。
    屋子里桌椅柜子齐全,甚至有张矮榻,铺了被褥,可以躺在上面稍事休息。
    明月虽然好几天没踏实睡过觉,困顿不堪,却也不想躺这不知什么人睡过的床榻,点了油灯,枯坐到后半夜,听着外头有人道:“参见郡主。”心知是司徒绯到了,连忙站起来。
    司徒绯看屋里点着灯,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道:“我累得很,你们都走开些,别妨碍我和舒窈说话。”不等外头的看守应是,回手将门关上。
    明月先察言观色。
    就见司徒绯双目红肿,明显是哭过,神情却看不出多么悲伤,尤其鬓边微湿,发辫也似重新编过,这是来见自己之前还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
    明月不知凶吉,心中忐忑,道:“郡主,情况如何?”
    司徒绯就像不认识她似的,连着打量她好几眼,方才道:“王公子高烧昏迷,许太医刚给他看过,开了药叫人灌下去,说是再有两个时辰应该能醒过来。许太医医术高超,一直帮我们家的人看病,我从小就认识他,可我问他王公子这是怎么了他却不肯讲,只说要调理个一年半载才能彻底治好。”
    听她说找了太医来给王子约看病,明月稍稍放心。
    若是他们要对王子约不利,何必还要费事请太医来救他。
    “他被景国公世子关在府中地牢里折磨,具体的病因,除了李克明,怕是只有那齐虎才清楚。”明月到是没说那些折腾王子约的牢头都已经见阎王了。
    司徒绯没在王子约的病情上讲太多,这只是她的开场白,一晚上下来,她也是心力交瘁,没人见到她先前在娘亲跟前怎么撒泼打滚苦苦哀求的,她也不准备对人提及自己那丢脸的举动,坐了下来,道:“我求了娘半天,请她放了王公子,只要他人好好的,我就再不惦记着他,婚事全凭父母做主,他们叫我嫁哪个,我就嫁哪个。”
    明月咬着唇一时无言,心道:“郡主能为子约做到这样,不图回报,足以说明是真心喜欢他啊。唉,子约若是也喜欢郡主就好了,子约以后要是知道郡主为他做出这样的牺牲,不知会怎么想?”
    她正胡思乱想的工夫,就听司徒绯又道:“可我娘说王公子毕竟是钦犯,李克明抓了他以私刑折磨,虽然有失磊落,却也不能指责。私放钦犯是重罪,尤其我们这样的人家更需谨慎,不能给人留下把柄。为了我,她愿意去求圣上下旨赦免王公子,但需得王公子当着众人亲口说一句,他是走投无路才被迫投奔杜昭的,如今已经后悔了。”
    明月心中忽上忽下,微张着嘴,失声道:“要叫他亲口说?”
    “是,只这一个条件。你放心,我娘答应我的事,没有做不到的。”
    “可是……他从来不曾说谎。”
    “我知道,可这又不是叫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一句话,比起活下去,又算得了什么!”司徒绯说话间变得有些激动,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声音也大了起来,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紧盯着明月,到好像她是那个能决定王子约生死的关键。
    明月心中只觉钝钝的疼,她也站起来,过去扶住司徒绯,柔声劝道:“别这样,别急,咱们都想着他好。”话是这么说,她手却在微微地颤抖。
    司徒绯颓然坐下来,靠在了明月怀里,捂住脸道:“我尽力了,真的。我现在好害怕,万一他不肯可怎么办?”
    明月觉着鼻子发酸,赶紧扬起脸来,想把眼中的泪控回去,可泪珠已经不受控制地沿着脸颊滑落。
    司徒绯不觉,有明月在旁边,她方才觉着不那么孤独,半晌定了定神,道:“一会儿等他醒了,我先去见他。若是他不听我的,你就再去劝一劝他吧。”
    明月点头,嗯了一声。
    “我们一定要说服他,哪怕一辈子就说这一次谎。”司徒绯不知是在说服明月,还是在给自己鼓劲。
    她低下头去,双手合十,喃喃自语:“菩萨保佑,只要过得这一关,我这辈子都戒了荤腥只吃素,不,我愿折寿十年。”
    明月默然。
    按她对子约的了解,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那么长公主呢,她又为什么提了这样一个条件?
    不知不觉东方微明,屋外有人禀报:“郡主,王公子醒了。”
    司徒绯腾得站起来,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我去了。”
    明月望着她快步而去的背影,才想到原来司徒绯在这等情况下还非要梳洗打扮,全都是为了这一刻。
    第164章 生死抉择
    司徒绯走到门口停了停, 示意身后那一大帮丫鬟随从都离得远些。
    她的贴身大丫鬟之前得过长公主吩咐, 面露难色:“郡主,这……”
    司徒绯扭头向她望来, 眼睛红红的,面有凄容,那丫鬟登时噤声, 不敢多言。
    司徒绯一个人推开房门, 进到屋内,而后将门关严了,插上了门栓。
    经过太医医治, 王子约退了烧,梳洗过后还吃了些东西,状态看着比在宫家时好了很多。
    这会儿他正捧着喝水的杯子,坐在桌子旁发怔。
    司徒绯转过身来, 脸上已然带上了笑容,道:“王公子。”
    “郡主。”
    两人打过招呼,相对竟有些无言。
    停了停司徒绯才道:“这些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 你们怎么不早些找我呢?全天下人都知道,只要是你的事, 我绝不会袖手不理。”
    王子约低下头去,注视着杯子里微漾的水波, 苦笑道:“早也好,晚也好,终是需得麻烦郡主, 让你为难了。”
    司徒绯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坐下来:“这两年在密州那边过得可好么?”
    若是他说在杜昭手底下过得不好,受军中那帮大老粗排挤,那她便可以顺着这话茬儿,劝王子约说那句保命的话。
    “很好,比我在京城过的日子要精彩许多。”
    王子约一句话出口,抬头见司徒绯直愣愣地望着他,不由温和地道:“郡主是不是不喜欢听我说这些?”
    “不不,你说,我喜欢听,自从你离开京城,我便一直盼着能听到你的消息,你祖父出事那会儿我没能帮上忙,心里歉疚得很,何康先生一直呆在妙生斋,后来京城被杜昭攻克,他留下了没有走,你见过他了没?我请他帮忙画一幅那年中秋咱们好多人一起赏月的画,这都两年多了,他也没有画完,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见着……”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王子约在旁静静听着,并不插言。
    直到司徒绯自己发觉把话题扯远了停下来,他才道:“我同何师叔又见过两回,他想后半生不理尘世纷扰,就一直呆在妙生斋作画了。”
    司徒绯怅然道:“那也很好。”
    她虽然很想同王子约就这么呆着,天南海北一直聊下去,但桌上的蜡烛却是越烧越短,留给他俩的时间不多了。
    王子约看向她,微微一笑:“郡主当不是找我专门说何师叔的事,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王子约瘦了好多,俊美的面庞看上去棱角分明,这一笑风采更胜往昔,司徒绯心都要碎了,试探道:“我娘会帮你去向圣上说情,将你从朝廷悬赏的名册上去掉,只要圣上恩准,你便不是钦犯了,他们也就没理由再关着你。”
    王子约听了这话,看上去并未多么高兴,摇了摇头:“事情只怕不会这么简单,我是杜昭任命的监察使,权力不小,造反从逆天下皆知,若是长公主帮着美言几句便可一笔勾销,这朝政大事岂非儿戏?”
    他见司徒绯欲言又止,了然笑笑:“郡主不必为救我而殚精竭虑了,到是跟我一起的那两位同伴,他们不是密州军的人,还请郡主能看在以往份上,出面放他们离去。”
    “是真的啊。”司徒绯见他不信,登时急了,道,“我娘说了,只要你当着众人亲口说一句,当初是走投无路才被迫投奔杜昭的,如今已经后悔了,就担保你没事。”
    王子约却道:“当初是走投无路去的密州不假,如今却没有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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