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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通房后我跑路了 第73节

    李瑜:“你与我成婚后,分家,离京外任,以及开食肆,样样不耽搁,我就问你敢不敢与我成婚?”
    宁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狠人怕疯子,他一旦认真起来,她反而怂了,因为那需要他付出巨大的代价,这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再次露出劝说迷途羔羊的表情,“我觉得你需要好好考虑清楚,你此举是忤逆,老王妃和秦王必会被你气得半死,这是不孝。”
    李瑜静静地看着她,“如果我能因为不孝而让自己的下半生开怀,那就不孝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宁樱:“……”
    她觉得这人一点都不讲武德,耍起流氓来简直让人无语,“你此举会被京中世家贵族耻笑,更会被人戳脊梁骨。”
    李瑜无所谓的“哦”了一声,不答反问:“我爹纳了十多房妾室,造了三十多位子女出来,早就是京中的笑柄,难道他们就不耻笑了?”
    宁樱一时被噎住了。
    李瑜继续问她,“那你看我老子有因为被耻笑就不吃不喝,天天唉声叹气了吗?”
    宁樱:“……”
    秦王老儿可快活了,天天吃喝玩乐,日子过得上好。
    有其父必有其子,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李瑜发出灵魂拷问:“我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京中的世家贵族又不是我爹,给我前程的又不是他们,我凭什么要因为他们的看法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委曲求全?”
    宁樱:“……”
    她憋了憋,忙道:“你这事不靠谱。”
    “怎么不靠谱了?”
    “我们俩有云泥之别,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不匹配,我也不想受人耻笑。”
    “真是好笑,你若知道礼义廉耻,害怕被他人的眼光约束,当初就不会拼死跑了出来。我就问你,你跑出来图什么呀,不就图个快活,图个自在吗?”
    “……”
    “阿樱,我娶你,图的就是千金难买心头好,图的就是自己喜欢,愿意,你明白吗?”
    “欸,你喜欢我什么呀,我跟你以前喜欢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你管我喜欢什么,那是我自己的事。”又道,“你以后若跟别的男人成婚,总不至于盲婚哑嫁,总得相互了解磨合。我与你磨合了六七年,身上长了几根毛你都知道,是不是比了解其他人更省事?”
    “……”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们之间是有感情基础的,重新搭建起婚姻关系,比你跟杨大郎磨合起来是不是容易得多?”
    “……”
    “我就问你,敢不敢跟我李瑜成婚,敢不敢像当初出逃那般站到我身边来,用你曾经的那腔孤勇来信任我,许我站到家族对立面的勇气?”
    听到这番话,宁樱觉得她的三观要裂开了。
    在某一刻,她觉得她成为了苦口婆心的长辈,而李瑜则是那个讨打的不孝子。他的想法委实太过大胆,甚至与整个时代主流价值观是彻底背离了的。
    宁樱觉得这场仗她没法跟他打下去了,因为他不讲武德耍流氓,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狠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疯子。
    好比现在的李瑜,就是一个疯子,偏偏这个疯子还无比冷静理智。
    宁樱觉得她大概也得跟着疯了,被他逼疯的。
    第47章 官配cp   他们是一对人间清醒
    两人坐在桌前看着对方, 宁樱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李瑜似乎是有备而来,指了指她道:“咱们不提这茬,再来说说你开的这食肆, 如何?”
    宁樱瞥了他一眼,不解问:“食肆有什么好说的?”
    李瑜单手托腮, 拿折扇在桌上轻点, “士农工商,你一个弱质女流在外经营, 倘若今天来俩食客找茬,或同行来找茬,闹将起来,我就只问你, 你一个要关系没关系,要背景没背景的女人, 你怎么跟那些混子扯皮?”
    宁樱不服道:“所以我才跟本地周老儿合伙了呀,就是防备有人刁难欺生。”
    李瑜:“看来你也知道借势, 那我再问你, 你所谓的市井平民,所谓的安稳小日子,一个处于最底层的女郎,以后也嫁这样的郎君, 你们都是最下层,最低贱的平民阶层,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 你哪来的安稳?”
    这话太过血淋淋,一下子就把宁樱问愣住了。
    李瑜看她的眼神是犀利的,甚至是没有人情味的冷酷, “阿樱,你素来很有盘算,也挺会处处衡量,今日我李瑜若是对你强取豪夺,你拿什么来跟我斗,跟我抗衡?”
    宁樱:“……”
    李瑜:“或者是市井恶霸张三瞧上你的姿色,把你强抢了去,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像现在这般跟我掰扯,跟他讲道理吗?”
    宁樱沉默不语。
    李瑜知她聪慧,也未多说什么,只道:“你十五岁及笄,我二十岁弱冠,都是大人了,咱们能不能现实清醒一点,别天天跟我扯什么你要像山雀那样自由,要开食肆,要闯荡江湖。试问,你一个没背景,没人脉,处在最底层的女人,且还是抛头露面讨生活的女人,你除了有一腔孤勇外,还能有什么底气在这吃人的世道里闯?”
    这话宁樱不爱听,“说得我好像一无是处似的。”
    李瑜:“我没说你什么都不行,是这个世道对女郎就是存在偏见,存在不公,这是不争的事实。”
    宁樱狡辩道:“我孤身一人不也顺顺利利下了江南吗?”
    李瑜嗤之以鼻,“那也是因为蒋氏头脑简单,你当初若遇到一个手段强硬些的妇人,转手就把你出卖给秦王府,你还跑什么呀?”又道,“我当初若硬着心肠报了官,哪有你今日的太平?”
    宁樱冷哼一声,脸色难看。
    李瑜缓和道:“以前的事揭过不提,我也挺佩服你的那份孤勇和小聪明。我说这茬,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世间险恶,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不知多少肮脏事在发生。你这般稳重聪慧的女郎,应明白其中的道理。”
    宁樱不高兴道:“无需你说教。”
    李瑜啧啧两声,“你想要立足开食肆,想闯出一片天地,跟我成婚有什么冲突吗?夫家背景给你助力,虽然不是明面上的,却也能让你轻松许多,更能事半功倍,这难道不好吗?”
    宁樱摆手,“你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但是……”
    “但是什么?”
    “我与你天壤之别,天壤之别,你知道吗?”又道,“我没有背景家世,与你完全不匹配,诚然你是一个很不错的郎君,有君子风度,人也生得俊,对我算得上大方,也从未苛责训斥过我,但我们就是不行啊,身份不对等,就是不行。”
    “你脑子怎么就迂腐了,你没有背景,我便去扯一块遮羞布,在京里给你找一个五品爹结亲家,明面上不就体面了吗?”
    “……”
    “我已经想好了,太史令陈家,对外就说你是他失散多年的闺女,以前养在乡下的,现在寻回来了。”
    听到这话,宁樱默默地捂脸,啐道:“你这是让人家喜当爹啊。”
    李瑜厚颜无耻道:“一个小小的太史令,能有机会与秦王府结亲家,你说他是允还是不允?”
    宁樱:“……”
    李瑜一本正经道:“我已经计划好了,你一回京就直接去陈家,平时我跟陈谦也有几分交情,这人情他是会卖我的。”
    宁樱万万没料到他竟想得这般周到,忍不住问:“然后呢?”
    李瑜:“我父母定然不会答应,但我总有法子说服他们。”
    宁樱摆手,说道:“我不会去冒这个风险,一旦秦王发怒,直接把我砍了,到时候我找谁哭理去?”
    李瑜:“所以才把你安排进陈家,他家虽然官职不高,好歹也是朝廷官员,我爹要找麻烦,也得掂量掂量,若把此事闹大了叫圣人质问,他也是没法交差的。”
    宁樱:“……”
    李瑜继续道:“回京后你只管在陈家呆着,若觉得不放心,我让崔妈妈过来给你撑脸面。崔妈妈是断不敢因为我阿娘胁迫就背叛我,若不然她的家室全都得遭殃,她输不起。”
    似被他的考量惊着了,宁樱的内心有些触动,问:“你要如何说服秦王他们?”
    李瑜握住她的手,严肃道:“你且安心,这事关键在我父亲,他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若不然就不会纳十多房妾室,成为京中笑柄。你也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评判他,这是对他的偏见。”
    宁樱不语。
    李瑜继续道:“我阿娘夹在妻与妾之间吃了不少苦头,同为女郎,她应该更希望我往后的日子像大哥那般安宁和睦,你可明白?
    “阿樱,我不求别的,就只求你信我一回。只有你拿起勇气坚定走到我身旁,我才有去与他们对抗的孤勇和理由,你明白吗?”
    宁樱想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抓牢,“我管不了许多,我只是不想留下遗憾,不想待我年纪大了回忆起这件事,成为心里头过不去的坎。
    “你我还年轻,能不能放下一些对我的偏见,试着去重新接纳我,了解我,成全我和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宁樱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她的视线落到他的手上,那双手温暖干净,且有力量。
    她迟疑了许久,才道:“从我逃跑之时,我就告诫自己,不要把命运交出去。李瑜,你说我该如何相信你?”又道,“你选了一条最艰难的路走,我凭什么要跟着你去抗争?”
    李瑜深深地看着她,试探问:“你对我就没有分毫情意?一点点好感,一点点期盼都没有?”
    宁樱偏过头,闭嘴不语。
    她的态度令他有些受伤,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宁樱没有说话。
    李瑜喉结滚动,只看着她,那眼神令她不忍直视,不自在地回避了。
    不想让自己陷入难堪中,李瑜偏过头,淡淡道:“天晚了,我先回了。”
    宁樱正要开口,李瑜打断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想知道。”
    宁樱低头沉默。
    李瑜起身离去了,没有任何犹豫。
    宁樱扭头,望着空荡荡的外头发呆。
    她忽然觉得心里头有点烦,那种奇怪的,说不清的思绪跟杂乱的线团似的,理不清剪不断。
    她对李瑜究竟是什么态度呢,她也说不清楚,也不想去理清楚。
    他们之间的差距委实太大,更何况还是在这样一个时代里,要跨越那条天堑鸿沟需要莫大的勇气。
    她是没有这份勇气去赌注的,只是令她意外,李瑜竟有这样的孤勇。
    最开始她觉得不可思议,现在仔细想想秦王府,似乎没有什么不可能。
    那秦王老儿能纳十多房妾室,造出三十多位子女,七十多了还不安分,甚至还会去蹲寡妇家的门口,可见是个我行我素的老儿,全然无视礼仪教条。
    再看长子李竞,一生只娶秋氏,未曾纳妾,做派跟秦王老儿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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