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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等等 第81节

    两人都是厚重的一身,尤其朱承治还穿着衮服,宽大袍袖在纠缠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带子,给搅合成一团。
    朱承治面红耳赤,压在她身上,隔靴搔痒似得。气的半死,却拿这一身厚重宫女冬装没奈何。
    过了半晌,他消停了,两只眼睛里头冒着红光,眼里都是她。
    宝馨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奓着胆子去推,“太子,你下来点,沉得很呢。”
    朱承治颓然往旁边一倒,两眼死不瞑目一样瞪着帐子顶。帐子上头是曼华宝相,枝蔓曲娆,一如方才两人的行状。
    宝馨爬起来一看,两个人头上身上已经没法看了,衣裳的确还是好好穿在身上,但却没个体统,她衣领子早就被扯开了,露出里头的绵袍,白嫩嫩的脖子都露了出来,至于朱承治,衮服衣襟早被他自个扯得七零八落,肩头上的金龙也皱巴巴的不像个样儿,灯光一照,那金龙两只眼珠子都往下坠,露出个委屈样来。
    “要不睡吧。”宝馨赶紧道。
    朱承治不说话,拿眼神控诉她。
    两人又不是他一厢情愿,明明你来我往的,怎么临到头就这样了呢?
    宝馨不敢去瞧朱承治那泣诉的眼睛,手摸着床沿就要下来,被朱承治一把捞了回去,“反正都被人看到了,你今夜也不要走了。”
    果然是喝了酒,胆子格外大了。
    宝馨拿指甲戳他,“太子爷,今个才封的太子,皇爷那儿不好呢,你就幸宫女,回头话传出去不好听!”
    “不好听就不好听!”朱承治脾气上来,才不管那么多,两只胳膊套住,下裳一动,一条腿已经压了下来,“床上的事儿,又不是别的时候,外面人管的了那么多!”
    那也是,现在宣和帝还没死呢,就算他真的死了,太子孝期里头挨不住和女人睡了,闹出个孩子,外廷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没见着。
    他两只胳膊和熊似得,一团抱过来,宝馨被他抱成个翻过来的王八,四肢扑腾都扑腾不开,他嘟嘟囔囔,靠在她耳朵边上,“我今个是真的高兴,谋划了多久的事儿,这一朝终于成了。”
    建极殿上群臣山呼万岁,他就在龙椅旁边,下头一片乌鸦鸦的人头,在礼仪官的唱拜声中,膝盖齐齐被砍了一刀似得,齐刷刷的跪下起,匍匐在脚下。这场景也不是没见过,但自个真的站在上头,往下面看的时候,内心膨胀的几乎要爆炸开,居高临下,原来滋味是这么美好,美好到心里蠢蠢欲动,想要更进一步。
    这种近乎大逆不道的私密想法,哪怕对着生身母亲,也不能吐露一句的。他在她耳边呢喃着,欢欣的劲头终于有了个去处。
    宝馨任由他抱着,少年有无尽的精力,总该有个地儿发泄,床上不成,那就得在别的地方给他找补,不然回头她就要被就地正法了。
    宝馨歪在那儿,背脊靠在他肚子上。玄色的广袖覆上来,将她身子都给盖了大半。
    “谋划了这么久,来的正好,正好。”朱承治嘴里喃喃着,脸颊蹭着她乌黑柔软的黑发,这么多年的压抑,今个只是露出小小的一角来。他眯了双眼,想着自个一定要不负所望,抓住这个大好时机。
    宝馨一动不动让他抱了许久,最后她抬头,“太子爷,能不能松松?”
    朱承治嗯了声,低头不解的看她,宝馨脸蛋儿通红,“那个奴婢想要上茅厕。”
    地龙烧的火旺,外头的雪下了没化多少,里外都躁,多喝了点水,朱承治再王八蛋,也不能拦着人不准上茅厕,宝馨察觉到身上捆着的力道松了点,嗖的一下跳起来就往屏风后面窜。
    被她那么一打岔,原本有再多的旖旎也没了。朱承治歪在那儿,过了好半会,宝馨出来,见他没个样子歪那儿,脱了那身重衣裳,丢到一边,明天再叫人收拾。
    “今个一起睡吧。”朱承治双眼亮晶晶的看她,说着他眼睛瞥向她的头发,她头发乱糟糟的,别发的簪子也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一头乌发全都落了下来垂在腰际,立领大开,露出的是他最爱的凌乱样儿。
    “反正都这样了,一头睡会子也无妨。”朱承治一把把自个身上的中单给撸了下去,不等宝馨说反对话,就脱了她脚上两只鞋,就捞上了床。
    两人又不是第一次同床而眠,但是今天格外不同,朱承治封了太子,宝馨躺宽敞的床上,好像过了很久。
    他自己动手扯下金钩子上挂着的罗帐,两层帐子垂下来,隔绝开两个世界,里头就是只有两人的小世界。
    朱承治翻了个身,他手掌枕在脑袋底下,“宝姐姐,再亲会吧。”
    宝馨翻了个大白眼,说的好像孩子讨糖似得。但她还是妖妖娆娆的过来,嫣红的唇主动亲了过来。
    这滋味比过醇厚美酒更好,舌尖的缠绵,心底暖起来,朱承治扶住她的腰身,纤细的腰贴在他身上,吻又吻,亲了又亲,明明只是说了只亲小会,结果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宝馨眼神迷离,这事儿要是真点了火星,谁也刹不住。
    朱承治这会君子起来了,亲了也摸了,干脆一骨碌老老实实躺着。宝馨等了好半晌,心里琢磨着要是朱承治按捺不住,她装模作样的挣扎两回就算了。她满怀期待的等,结果朱承治一动不动,再等,朱承治被子里的手脚伸展出来。还等,他已经冒轻鼾了。
    我艹你个大爷的!都躺平了,结果睡着了!??
    宝馨悲愤难言,抱起被子往身边一瞅,朱承治双眼紧闭,气息匀长,睡的那叫一个岁月静好。
    自己作的死,含泪也要受完。宝馨把被子往身上骨碌一转,躺好了。
    *
    朱承治这个太子才立没多久,出阁讲学等走了个过场,直接就到了接手朝政上。
    宣和帝身子骨摆在那儿,吃了这么多年的丹药,不知道身子里头积攒了多少丹毒,一朝发作,强健的身子骨和纸人似得,风吹吹就能倒,视物都有些困难,别说亲自处理朝政,既然太子来了,那么就由太子暂时接手。
    开年伊始,边境就出了大事,关外的鞑靼又进犯关内,掳走百姓牛羊。
    朱承治开篇就遇上这么桩大事,兵部和内阁的折子送到了书房里,宝馨盯着那几堆如山的折子,听朱承治开口,“我记得恭顺侯世子还在京城?”
    宝馨开口,“是的,这些日子那位世子说是一直在京城,也没见着他离开。”
    “召他入宫。”朱承治道。
    有段日子没见,吴瀚还是以前的高壮憨厚,他进来了,跟着进来的还有一条小尾巴。王崧提溜在吴瀚后面,王崧生的没吴瀚那么高,跟在后头,高低顿显。
    太监客客气气把吴瀚给请入了勋勤宫,而王崧就给顺带给安置到了侧殿里头。
    宝馨进来,就听到王崧在殿内坐着个身,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瞟,可怜孩子,头回入宫,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呢。
    “王小爷。”宝馨进去,给王崧上了茶,王崧见着个认识的人,浑身的紧张劲头顿时放松下来,“是徐姑姑啊。”
    说来也怪,以前在宫外的皇子府上,王崧还真看不惯宝馨,觉着不过就是个得宠宫女罢了,可再次在宫里碰面,却好似多年没有谋面的旧相识,恨不得热泪盈眶。
    “好久都没见着徐姑姑了,徐姑姑可还好?”王崧搓了搓手,殿里的炭火烧的不是很足,坐这儿半晌没有动弹,手都凉了大半截了。
    “好,很好。”宝馨说着冲一旁站着的太监打了个手势,不多时,一个炭盆就端了上来。里头是烧的正旺的炭盆。
    王崧见到炭盆,对宝馨一拱手,“谢谢姑姑了。”
    宝馨摆摆手,“小爷还是觉着冷了,叫人端个炭盆来不就行了?毕竟是王娘娘的亲外甥,还能轻慢了你不成?”
    王崧不听还好,听得这话吓得连连摆手,“姑姑这话可是折煞我了。”
    进宫之前,王崧在家里被老爷子耳提面令,说在宫里都得夹着尾巴,别和他那个不争气的爹似得,恨不得张狂到胡同里的狗都知道。王老爷子砸吧砸吧嘴,宫里的人精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一个不留神得罪了人小心回头怎么死都不知道。
    老爷子生怕王崧随了王勋那个混账样,就差把孙子吊起来打一顿长记性了。等进了宫,王崧跟在吴瀚后面,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到了现在心还悬着呢。
    宝馨奇怪王皇后怎么有这么个外甥,怎么瞧,王勋和王皇后是一国,到了这个外甥上头就这么小心谨慎的了?
    “这里没外人。而且我说的也都是实话。”宝馨推了手边一碟茶点过去,“国舅爷的大公子,怎么折煞了呢。”她话语带笑,听得王崧屁股下头有火在烧。
    王崧坐那儿坐好不说话了,宝馨正打算走,听他问,“徐姑姑,太子爷请世子过来是为了甚么事?”
    宝馨不假思索,“这个我可不知道。”
    不知道是假的,朱承治想要趁着自己能够做决定的时候,尽快熟悉政务,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吴瀚做为一个跟着老父在边关打滚这么多年的人,咨询他再合适不过。但这话么,是不能对王崧说的。
    王崧的眼暗淡下来,太子爷找恭顺侯世子是为了国家大事,让他来么,不说他也知道。只是对皇后娘娘示好,表明自个并没有做了太子就忘记王家。
    “进宫之后,小爷想要继续跟随在太子爷身边,恐怕不容易了。”宝馨掖着帕子轻轻擦拭着嘴角,她方才喝了口茶。果不其然,瞧见王崧眼里的着急。
    男人也不是不能进宫,就算是朱承治自个也会和六根俱全的朝臣们在慈庆宫议事。不过王家是外戚,既然是外戚,就得避嫌,又不是惠妃娘家,再亲近,也得有个度。
    若想维持着这份亲近,而不是事后高高供起来,就必须有别的依仗。
    宝馨眨眨眼,心里有些紧张。两眼盯紧王崧,等着他的反应。
    王崧似乎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弦外之音,抬头瞥她。面前的女子,已经换下了宫女的袄裙,取而代之的是女官的服色。她坐在那儿,面容美丽端庄,他压低声,“有劳姑姑在殿下面前多美言两句。”
    说着,他从袖管里头掏出一叠的银票稳稳当当塞到她手心里。
    原本只是想捉弄他的,没想到他竟然还真的能屈能伸给她塞钱。她那话就是使坏,这小子忍下来了,憋屈死他,要是忍不下来,回头就给王皇后一家子上个现成的眼药。
    宝馨捏着掌心里厚厚的银票,心里飞快的琢磨着他到底塞了多少过来。
    这么一笔,仔细掂量掂量恐怕数目也不小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宝馨:我也腐败了一把!!小钱钱!!!
    第83章 做媒
    王崧这趟进宫,做好了准备。袖子里头鼓囊囊塞得都是打赏的银票。宫中是个烧钱的地儿,想要经营出个好人缘,塞钱是快的法子了。不过对上眼前的人,他可不敢用打赏两个字,用的是送,自个的一片心意嘛。
    宝馨手指揩过袖子里头的银票,垂眼飞快的瞥了一眼,估算了一把袖子里头这叠银票的价值,嘴角的笑都生出了几分真情实意。她不是目光无尘的仙女,身上离了钱,什么都干不成。朱承治吃穿用度上不会亏待她,但这其他的银钱他也不是很懂,她也不能在账面上支取太多,可不是要从别的地方捞?
    “多谢了。”宝馨难得对王家人生出那么点点真情实意来,既然收了钱,好歹也该给个真材实料一点的话语,“太子爷对舅爷家还是看重的,毕竟是一家人不是?”宝馨说着,脸上荡起笑来,擦了擦嘴角,“不过虽然太子之位已经定下来了,但并没有尘埃落定,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王崧脸色一肃,他眼角的余光飞快的打量了前后左右,见着太监宫女都离的远远的,这才压低了嗓子,“姑姑的意思是……”
    宝馨的手掌在琵琶袖里摇了摇,面上笑意更盛,不说话了。
    王崧知趣不再问,他思索了下,“徐姑姑请转告太子爷,就说王崧懂得了。”
    懂得什么了?宝馨不知道王崧脑袋瓜里头想个什么,她端起放在手边的茶,掀了茶盖,斯条慢理的吹拂着茶水。
    过了半会,吴太监过来传话,“太子爷和吴世子商量完事了,叫王公子和徐姑姑进去呢。”
    这就体现出宝馨的不同了,吴世子算得上是太子的半个朋友还有臣僚,王崧算的上是个表兄弟,宝馨么……这个时候叫进去正大光明的一头碰面,用意就不一般了。
    王崧不由得多看了宝馨几眼,他是瞧出太子对这个宫女的不一般,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起自己爹初次见面,就把人给往死里得罪,不由得在数九寒天里,冷汗涔涔,后背那块都要被打湿了。
    王家因为出了个皇后而发达,不过这个皇后没有亲生的皇子,所以要依仗皇长子。出力是出力了,祖宗的规矩也摆在那儿,就算皇长子以后做了皇帝,也要奉嫡母为皇太后。可这规矩哪里能抗得过母子亲近的天性,不是亲生舅舅,到时候照顾的肯定有限,王家的那个伯爵,只有一代,不能传给子孙。又得罪了身边的得宠人,如果不送过去一个得太子喜欢的,到头来,恐怕下场不好看。
    勋勤宫是太子议事的地儿,一进去,入眼的是繁缛的幔帐,走到里面,就见着朱承治和吴瀚两个靠着,面前摆着一张地图。
    宝馨定睛一瞧,巧了,是边境布防图。这玩意儿属于机密,等闲人不准见,宝馨多瞧了几眼,见着王崧两眼黏在那地图上好会,朱承治伸手把那地图给收起来,这才不情不愿的收回目光。
    外戚和后宫一样不能干政,从泥腿子里头选出来的,高高捧起来当猪养就成了。至于朝政军事这些,不准有半点干涉。
    宝馨瞧着他眼里的热切,心里啧啧了两声。
    “来了?”朱承治让方英将地图等物收拾到身后紫檀架子里最隐秘的那一格。
    “臣见过太子。”王崧老老实实跪下给朱承治磕了头。
    “起来都起来。”朱承治抬手就叫王崧起来,他大方的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坐下。”
    王崧爬起来谢恩,然后在朱承治指着的圈椅坐了。
    吴瀚见宝馨站在朱承治后面,伸手招呼她,“徐姑娘站着作甚?这么冷的天,太子爷怎么好意思叫您站着。”他说着,圆如大盘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不是说要怜香惜玉吗,太子爷也不好多多照顾她。”
    王崧听得恨不得钻个地缝,这话说的,要是在外头,指不定会被当家的给一棒子给轰出去,有这么当人面说女人的么?
    朱承治转头看了宝馨一眼,“说要你坐着了,吴世子又不是外人。”
    宝馨笑,“规矩在那儿呢,太子爷疼我,奴婢总不能持宠而娇,传出去说奴婢坏了规矩不是?”
    这话听得王崧身上鸡皮疙瘩直冒,侧殿里头那个难道还是个假的,和现在眼前的不是一个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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