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领着几个宫人将楚落衣的东西收拾好之后,蒋芷澜便派人抬着步辇将楚落衣抬去了锦瑟宫。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蒋芷澜又派碧桃去了趟禧祥宫。
睡过午觉的嘉霄刚刚转醒,慕子衿抱着他坐在慕容瑾妍身边哄着。何青槐因着有身孕,有些乏困,慕容瑾妍便让她回江华阁歇着去了。
慕子衿正陪着慕容瑾妍聊着天,厚重的帘子外面忽然有小太监禀:“主子,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求见。”
慕容瑾妍满脸疑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慕子衿,对着门外道:“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门口的帘子被撩开,碧桃夹着一股冷风走了进来。她刚踏进门口,便恭恭敬敬地朝着慕容瑾妍和慕子衿各自行了个礼。
“奴婢参见长公主,参见纯嫔娘娘。”
慕容瑾妍示意她平身:“你家主子派你过来做什么?”
碧桃低头答道:“回长公主的话,昨儿个夜里,娉贵人见了红,我家主子心里紧张得厉害,便想让娉贵人搬到了锦瑟宫锦华阁养着,特命奴婢来请示长公主。”
慕容瑾妍拧了下眉头,又舒展开开:“这些个小事,让你家主子做主便可。不过既然叫那娉贵人搬进锦瑟宫,就得让你们主子尽心照看着娉贵人腹中的孩子。”
“是。”
碧桃又屈了屈膝。
慕容瑾妍摆了摆手:“退下罢。”
待碧桃离开,慕子衿眼底露出一抹疑色道:“按理说,这娉贵人落了红,别的人躲还来不及,为何这淑妃娘娘竟是要让她搬进锦瑟宫?”
慕子衿虽是个心直口快的,但她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是以只是隐晦地问了这么一声。
慕容瑾妍冷哼一声道:“既送了人情,又能得一养子,她心里的算盘,打得响着呢!”
经慕容瑾妍这么一说,慕子衿这才反应过来。后宫之中,嫔位以下的妃子是不能将孩子养在身边的,而蒋淑妃又正好无子,她照顾娉贵人,那娉贵人的孩子,过继到她膝下,也是迟早的事了。
慕容瑾妍见她若有所思的表情,轻轻地拍了拍她放在桌子上的手道:“这后宫中的女子,都知道为自己打算,就你偏偏是个不争不抢的。”
慕子衿低头笑了一下道:“争来争去也不过是个地位,与其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倒不如安稳度日。”
说罢,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嘉霄,挂在嘴角的笑更柔和了些,“如今臣妾有了嘉霄,也算是满足了。”
慕容瑾妍赞许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个理儿,可那些个人却偏偏看不透。”
……
江温尔被禁足,已有一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她越发地不爱说话。整日只是立在桌前,一副又一副地写着大字。
以前有黎落和安清绾在身边的时候,她还时时笑着,可是如今,她那淡淡的黛眉间,全是化不开的愁绪。她虽按时用膳睡觉,可是,却终归不如以前那般鲜活了。
忆秋和问玉伺候在身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忆秋姐姐,你说,这可该怎么办?”
忆秋叹了口气道:“若是黎小主还在就好了。”
问玉悲声道:“咱们主子也是可怜,她与黎小主和安小主那么好,却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一个一个的离去。”
“嘘——这话可不许叫主子听了去。”
忆秋将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们都知道,黎落十有八九是没了,可是,江温尔却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每每有人在她面前提及黎落可能死了之类的话,她定会将那人狠狠惩罚一顿。
问玉声音带了哭腔:“可……可也不能总叫主子这样,活着就跟没有灵魂一样的……”
问玉话音刚落,忆秋却是想起什么似的,跑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章、怕是免不了了。
问玉看着忆秋身后的程秋砚,不觉有些疑惑:“忆秋姐姐,你怎么请来了程太医?”
对于江温尔和程秋砚的过往,她是不知道的。忆秋也从未向她说起过。
忆秋眸中闪过一丝犹疑,虽然她极不愿江温尔和程秋砚再有任何牵扯,可是,她知道,除了程秋砚,怕是再也没人能劝得了江温尔。
她看了看问玉,堪堪一笑道:“看着主子日渐消瘦,我心里着急,想着请个太医来看看,主子兴许能好点。”
问玉对她的话不疑有它,便撩开门帘,请程秋砚走了进去。
江温尔依旧在桌前写着大字,手中的笔也不曾停下过。程秋砚上前去,见她手边的宣纸上写满了盈着墨香的字。
江皋岁暮相逢地,
黄叶霜前半夏枝。
子夜吟诗向松桂,
心中万事喜君知。
是张籍的《答鄱阳客药名诗》。那时候她总是抱怨他为她调得那些汤药苦水太难入口,不觉也连那些草药的名字也埋怨上了。
她说,一味味药,名字取得那般好听,却这么苦,倒是白白糟蹋了那些个好名字。
他一声不吭,便取过纸笔,写下了这首《答鄱阳客药名诗》递到她手中:“好名字也可以作诗。”
却不料她竟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