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冉双手紧攥，怒视着霍云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种人！”
    为什么他会这样想。
    老太太来医院教训他，也在她的意料之外啊。
    她能理解他现在心情不好，但他就不能理智点吗？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霍云霆一双深邃的眼眸微微上挑，眸底闪动着些许调侃。
    “照你这么说，是我误会了么。你刚才不是要离开？”
    “本来就是你不待见我，我才……”
    “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爱脑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凌冉被他那番话刺激到，双手紧握，冲着他高喊。
    “你够了！何必揪着我不放，我不走了还不行么！”
    霍云霆轻哼了声，视线逼仄凌厉。
    “说得好像是我逼你留下似的，你要走，我拦你了么，做这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混蛋！霍云霆！”凌冉的无名火被勾起，向着他怒骂。
    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该被他指责么。
    见她真的生气，霍云霆没有再言语。
    他专心办公，精致冷峻的脸庞，深邃的眼眸、挺括的鼻梁、凉薄的唇……轮廓堪称完美。
    他只是静静地沐浴在阳光中，便是大自然一副惊世骇俗的美丽画卷。
    连阳光都忍不住在他身上驻足。
    一地凌乱，凌冉看不下去，就想稍微收拾收拾。
    眼角的余光瞥见后，原本正在专心致志查看项目文件的男人，眉头慢慢锁起。
    “一会儿有人来收拾。”
    她是他的妻子，她的手，不是用来干这种活儿的。
    凌冉没有搭理他，自顾自收拾。
    他怕是过惯了被人伺候的生活，凡事都要别人效劳，自己则像个王似的，坐在高位，对着别人颐指气使。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不到么。”霍云霆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试图引起她注意。
    凌冉直起腰来，转头看向他。
    “弯个腰就能做的事，不必麻烦别人。”她态度决绝，面色冷淡。
    他看出她的不屑与嘲讽。
    在她眼里，他就是个傲慢的雇主是么。
    “既然弯腰就能做，怎么也不见你再帮我倒杯水。说一套做一套，双标待人，这就是你的原则么。
    “我不反对我的太太去做那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但前提是，你得先做好你分内之事。
    “连你男人都照顾不好，跑去跟保洁抢活儿干，你这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凌冉气得脸色发白，直接将手里的靠枕一扔，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霍云霆，你嘴巴放干净点！”
    要喝水是吧！
    好，她给他倒！
    一整天，两人不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就是谁都不搭理谁，弄得彼此都很不顺心。
    晚上6点多，程颖欢打来电话，邀请霍云霆共进晚餐。
    霍云霆本想拒绝，看了眼凌冉，随即答应。
    电话那头，程颖欢明显听出他前后态度不一，却没有放在心上。
    凌冉正坐在沙发上做ppt，一道阴影落下。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到霍云霆欺身而来。
    于是，她赶忙做出反应，伸手推他，“你……”
    话还未出口，就看到他伸长胳膊，绕过她的腰，将搭在沙发另一边的外套拿起。
    她这才意识到，是她误会了什么，于是，阻挡他的动作，倒显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不无尴尬地收回手，目光不自然地回落到电脑屏幕上，装作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霍云霆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离开前，故意留下一句。
    “我今晚有个饭局，很晚才回来。”
    从他刚才的通话内容，凌冉已经猜到个大概。
    他这是要去跟程颖欢吃饭。
    她头也不抬地叮嘱了句，“你胃不好，少喝点酒。”
    男人没有任何回应，直接开门出去。
    听到关门声，凌冉缓缓抬眼，看向那空荡荡的病床，眼底蒙上一层道不明的情绪。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专心致志地工作，尽量不去想其他的事情。
    而另一边，霍云霆人在餐厅，却心不在焉。
    程颖欢坐在他对面，看他精神不振，以半开玩笑的口吻打破沉默。
    “我明天一早的飞机。我应该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你确定，这顿饭要一直冷着脸对我？”
    霍云霆回过神来，“抱歉，刚才在想事情。”
    程颖欢优雅地招呼服务员过来醒酒，目光落在霍云霆戴着婚戒的无名指上。
    “想嫂子了吧？”她笑容大方，即便是调侃的话，也颇有分寸。
    “嗯。”霍云霆毫不避讳地承认，下巴微压，动作机械地切割牛排，却一口没动。
    程颖欢眼神有了微小的变化，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在她的印象中，他在感情这方面，向来不善表达、不屑表达。
    这么爽快地承认想女人，真是新鲜。
    程颖欢用手指轻轻碰了下酒杯，勾着嘴角，笑道。
    “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到哪儿都有人惦记，真羡慕啊。”
    她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望着霍云霆。
    “你今年30了，是时候找个称心的……”
    “打住，你这口气怎么跟我爸妈一样？怎么，怕我嫁不出去啊？别说30了，我程颖欢就是40岁，照样有一帮男人跟在我身后。我是那种会被婚姻束缚的人么。”
    程颖欢的自信，很难在绝大多数女人身上看到。
    她的自信，源于她的能力。
    从学生时期开始，就广受专业人士的关注，她在投资方面的天分，在她那个圈子，几乎无人能够望其项背。
    程颖欢轻抿了口红酒，缓缓问道。
    “不说我了，说说嫂子吧。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霍云霆看了眼窗外的夜市，语气淡然，“她很好。”
    三个字，带着些许怅惘。
    程颖欢十分敏感，尤其是对方的情绪变化。
    “跟嫂子吵架了？”
    霍云霆原本不想跟任何人提这事儿，但程颖欢不同。
    他们是朋友，是合作伙伴。
    即便她跳槽到国外的公司，仍不会破坏他们之间的信任关系。
    尤其，她是女人。
    他不了解凌冉在想什么，又不能问她，只能向同样是女人的程颖欢求解。
    于是，这顿饭，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情感咨询。
    “她想跟我分开，算么。”他目光深沉，清俊的眉眼中，隐隐压抑着失意。
    旖旎的灯光，勾勒着他精致的五官和下颌。
    程颖欢瞳孔放大，表示难以置信。
    “她要跟你离婚？怎么可能，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霍云霆仔细回想她说过的话，非常肯定地说了句。
    “她只说分开一段时间，没有提过离婚。”
    “那就是生你气了，跟你闹别扭吧。女人总会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但凡你有什么细节不到位，就会被她无限放大。”
    程颖欢杯子里的酒喝了大半，稍稍有些上头。
    霍云霆一提起这事儿，心情就有些浮躁，几乎是无意识地喝了口酒。
    “我已经凡事顺着她，她还有什么不满的。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们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程颖欢勾唇一笑，“嫂子想要什么，我不清楚，但我要的就很简单，只要那男人能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饭，我就很满足了。”
    说完，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两人就这么边喝边聊，根本没察觉到开了多少瓶酒，也不知道是怎么喝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