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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公主病 第4节

    “怎么不好,”方怡安不以为意,“你害怕?”
    “不是,”任子钰觉得可能有哪里不对,“你今天不回家去住吗?”
    “回家住?”方怡安眉毛危险地挑了起来。
    任子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可是突然就要睡在一个房间,这冲击实在太大了,不由他不多想。
    “你和家里人闹矛盾了?”任子钰试探着问。
    虽然交往只有几天,但是在那之前他已经默默关注方怡安很长时间,自然也知道,她从来不住校,每天都会坐着一辆车回家休息,直到第二天有课的时候再回来。这样来看,她应该是一个很恋家的人,突然提出要在外面住,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这样惊人的魅力。
    “家里人?”方怡安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微笑,手中小刀拉动着,很快割下一块肉来送进了嘴里,一口咬下。
    “我没有家人。”回答干脆。
    “你的父母......”
    “死了。”
    “啊,抱歉。”任子钰低头,终于动用了他的刀叉,结果怎么拉,肉都割不下来。
    “没什么抱歉的,”方怡安抬起小刀,往任子钰盘子里一划,方才还顽固的牛排应力而开。
    “谢谢......”任子钰话还没说完,方怡安已经将刚切下的那块肉从任子钰的盘子里转移到了自己的嘴里。
    任子钰觉得自己这把刀是如何都割不下去了,头也不抬就问:“那你平日里都自己住吗?”
    如果是一个人住,那也没必要天天回家,哪怕住酒店也要方便一些。
    “还有一个......”方怡安小小地停顿了一下,忽然有些膈应,“就算是哥哥吧。”
    “哥哥?”任子钰脱口便是一句反问,问完又觉得不妥,看方怡安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很想提起这个话题,然而没想到的是,方怡安竟然回答了。
    “啊,也不算吧。”方怡安的刀开始拼命地分割牛排,“没有血缘关系。”
    那大概是领养的了。任子钰猜测。
    “也不是领养关系。”方怡安忽然抬头,像是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一样,“和他一起住的时候,我已经成年了,更准确地说,我们在法律意义上什么亲人都不算。”
    “啊。”任子钰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女朋友和一个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男人住在一起,他应该有什么反应?
    可是他什么实际反应都没有,或者说,他连向方怡安提问都生怕触及了她的某些雷区,只能安慰自己,看她说起来的时候这么光风霁月,大概也只能算是普通的男女同居......吧。
    “你都不吃醋?”方怡安问了一句。
    “额,我......”任子钰暗暗深呼吸,“如果要我说实话的话,我不可能没有什么感觉......”
    “你在吃醋?”方怡安笑容狡黠。
    任子钰沉默片刻,点了一下头。
    方怡安满意了,“吃醋是应该的,但是你得相信我。”
    她将最后一块牛排放进嘴里,“你还一口牛排都没动呢。”说着,端起了任子钰面前的那杯红酒,“你不喝的话我帮你喝掉好了。”
    结束了这个令方怡安愉悦却并不令任子钰欢喜的话题,任子钰终于有时间吃他的牛排,只是不好让方怡安久等,他囫囵一通就吃下去了,一顿饭吃得食不甘味,满脑子都是那个和方怡安同居的男人。
    按照他之前的推断,能够坚持每天坐车回家再回学校,必然是对这个家拥有着很强的依恋感,可是到头来,家里却没有亲人,只有一个和她同居的男人......好吧,虽然这个男人“算是”她的哥哥——可是他不是!
    任子钰忽然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连忙闭上眼睛缓了一口气。
    努力把这件事情从脑海中甩掉,扭头看向方怡安:“我们去看什么电影?”
    “《纯真年代》。”
    顾名思义,这是一部讲述纯真爱情的片子,但是除此之外,任子钰实际上并不知道究竟讲了些什么,整个过程他都有点神游物外,方怡安看电影的时候专注地吃着爆米花,也没有和他有任何交流,完全给他留出了胡思乱想的空间。
    先是考虑那个男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影片接近尾声,任子钰又忽然想到,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要和方怡安睡在一个房间......
    方怡安一点都不介意任子钰这一下午心不在焉,反正他的人在这里陪着她就好了,至于他想了些什么,其实她也猜得到。
    她故意对他说自己有个同居对象什么的,当然就是想看看任子钰会有什么反应嘛,最好哪一天他们两个能够见一面......她都开始期待那时候任子钰的表现了啊。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尽管任子钰心怀矛盾复杂的情绪,最后还是在方怡安的带领下来到了酒店,进到了那个提前订好的标准间。
    还好是两张床。
    方怡安一进房间就把电视机摁开了,任子钰在床上一坐,打算一起看会儿电视,结果一扭头,就看到站在另一张床前的方怡安在脱衣服!
    ☆、大战失眠
    任子钰连忙撇头,目光锁定了正前方的电视。
    嗯,正好是黄金档剧场。
    “我先去洗澡了。”方怡安的声音传来。
    接着是浴室门开关的声音,随即响起了水声。
    任子钰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从新闻频道,到电影频道,再到体育频道,然后再转回电影频道,最后还是停在新闻频道,然后把音量调大,试图遮住水声。
    他想起什么,拿起了手机,翻开通讯录,点在舍友的名字上面,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点下去了。
    “什么事儿?”
    任子钰看了浴室方向一眼,压低声音,“我今晚不回宿舍了,要是有人查寝的话你帮我糊弄一下。”
    “我靠!不是吧?”舍友忽然大叫起来,隐约听到旁边有另外几个人的声音,“这才几天,就打算奔着全垒打了啊!”
    “别胡说!”任子钰立刻道:“我今晚有事,暂时回不去......”
    “嗷嗷嗷,我知道,我明白,我理解,行,你赶紧去办事,有人查寝哥帮你顶着!”
    “不是!”任子钰不自觉抬高了声音,“你别乱扯——”
    那边手机挂了。
    任子钰怔怔地看着已经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半晌,吐出一口气。
    方怡安的速度很快,十几分钟之后,就已经披着一张大浴巾走了出来,“你可以去洗了。”
    任子钰根本没敢看方怡安,就收拾东西进了浴室,前脚刚踏进去,忽然听到方怡安问了句:“你带换洗的衣服了没?”
    任子钰脚步一顿。
    “不过也没关系,”方怡安很快又道:“你可以裸睡嘛。”
    回应她的是浴室的关门声。
    方怡安在房间里笑得很开心,连电视的声音都没有掩饰住她的笑声,清晰的传进了任子钰的耳朵里,任子钰觉得自己有点囧,或者说,似乎从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似乎情况就有些不对,他总是被方怡安牵着鼻子走。
    不过谁让她是自己的女朋友呢?
    任子钰在雾气弥漫的浴室中抱着自己也不明白的心理确认浴室门锁好了,这才开始脱衣服,正准备把衣服挂上,一抬头就看到挂衣服的地方已经晾上了点东西。
    嗯......内衣内裤,都是白色的。
    方怡安似乎对白色/情有独钟。
    在一个战斗澡之后,任子钰最终还是在“真空”还是“不换洗”之间选择了前者,当然,他更不可能让方怡安去帮他买衣服,何况买回来的衣服也还是要洗。
    于是,他就这么裹着浴巾出来了,还觉得有些不自然,反观方怡安,裹着浴巾坐在床上看电视,大大方方的,完全没有“面前站着一个男人”的自觉。
    “看会儿电视吧,我一般都十点睡觉。”
    电视停在电影频道,播放着《功夫》影片,任子钰努力尝试着寻找点话题,来打破沉寂,然而方怡安又似乎对这个片子根本不感兴趣,任子钰的话题根本就进行不下去。
    “要不我们换个台吧?换个你喜欢的。”
    方怡安摇头,“就看这个。”
    任子钰有些不解,“你好像不太喜欢看。”
    “喜欢就不看了。”方怡安眼神都没有离开电视,更没有落到任子钰身上,丝毫看不出“不喜欢”的感觉。
    任子钰摸不清她这种“不喜欢才要看”的思路,也只好陪着她看,并且全程无交流,偶尔说上几句话方怡安也爱答不理的,以至于看到后来,还不到十点,往日里习惯了十一点之后睡觉的任子钰就已经昏昏欲睡。
    但还要支楞着眼睛继续看,不知不觉的,眼睛又闭上了,过一会儿,脑袋向旁边一歪,他就惊醒了,如此往复,直到方怡安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振动,有消息传过来了。
    方怡安打开手机,毫不意外地看到这个短信来自“季尧臣”,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回来睡吧。
    方怡安的眉头动了动,手机就此黑屏,看一眼时间,十点。
    “睡觉!”手机被扔到了床头柜上砸出一声轻响,方怡安直接滚进被子里就闭上了眼睛。
    留下任子钰强睁着眼睛把电视关了,灯也闭了,这才倒头就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呼唤:“任子钰?”
    “嗯......”任子钰含混地应了一声。
    “任子钰!”声音重了一点儿。
    任子钰的大脑终于给出了反应,酸胀的眼睛睁开了一点儿,还没看清情况,接着又是一声:“你起来。”
    同时,有人突然掀起了他的被子。
    凉风瞬间涌入,任子钰立刻就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小安?”
    方怡安还裹着大浴巾,把被子直接扔到了地上,脸色看起来有几分憔悴,“你先起来。”
    任子钰抹了一把脸,顺便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再看看方怡安的状态,忽然明白了,“你还没睡?”
    “嗯。”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小时都没睡着的方怡安有点烦躁,将手里的盒子扔到了任子钰面前:“你陪我打会儿扑克。”
    任子钰忽然想打呵欠,又顾及着在方怡安面前的形象,强忍着没打出来,结果眼睛反倒憋得几乎流泪,“你怎么睡不着吗?”
    “你这不废话吗。”方怡安白了他一眼,手上流畅地洗牌,“会玩金钩钓鱼吧?”
    “会。”
    金钩钓鱼大概是扑克玩法中最适合打发时间的一种,只要有两个人就可以玩,将牌分为两份,两个人轮流出牌,按照此前抓牌顺序出牌,遇到与此前牌面相同的,不拘花色,都可以将之间所有牌全部取走,而遇到钩牌就可以将摆出来的牌全部收走。一般来说,一轮能够玩上很长时间,而且纯粹靠运气,玩起来也不用动脑。
    按照方怡安的意思,这种牌用来催眠再合适不过。
    而对任子钰就格外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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