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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举 第63节

    张斋长摇了摇扇子,赶走鼻端浓烈的香气,笑着说:“若是要我辨什么香气,那你可得离我远点儿,不然满鼻子都是栀子香,别的哪儿可还闻的出来呢。”
    崔燮笑道:“只是想买些香料,又怕买不着好的,想请斋长帮我看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纯露这点是不太科学,刚蒸出的花露应当是青草味的,有点涩,我改改吧。还有就是94章讲的文章已经简单加了注释,想看的同学可以再看一遍。其实注释也不是很准,就简单解释了一下原题,发了两篇文章前几段原文和点解释而已
    第104章
    张斋长一片美意, 愿意陪他去买香料, 崔燮又岂能拒绝?晚上散学后,他就跟助教打了招呼, 不再留下补课, 而是请张斋长陪相着出门逛街。
    他是骑着马来的, 张斋长却不会骑马,回家叫车又麻烦, 崔燮便要雇两个轿子。张斋长按着他的手臂说:“不要轿子, 这些小轿又闷又摇的,何如咱们自己走。国学前后这几条胡同开店的多, 走不几步就到了。”
    张斋长虽是河间人, 但在国子监读了五年的书, 连家人都搬进京了,国学附近路比崔燮这个几百年后的人熟的多。他边走边对着国学外各大酒楼饭店、文玩铺子指点江,哪家厨子好、哪家用料真,哪里卖的古物真, 哪里净是面儿上光的假货, 都如数家珍。
    对香料、药材就更清楚了。
    崔燮说了几样要买的东西, 他就说:“这都是美白的药材,不用去香铺,后头那家永年堂就有。他们家药还好,我从前受寒发热就是请他家坐堂大夫来看的,开的都是真材实料的东西,几副药下去就好了。”
    有他陪着, 崔燮就有底气多了。
    两人到了药铺里,崔燮便找人要了白芷、白丁香、白附子……每样不过要一钱两钱的,能看清切片形状就行,叫人当面称量,纸包上写了名字。买够了做香肥皂的,想起将来做玉容膏、沤子、祛斑药可能还要用着别的药料,索性趁着张斋长在就都称齐了。
    张峦在旁替他看着药,不时捏起一块切碎的药材来,观色嗅味,时而放进嘴里嚼嚼,一派名医的姿态点评药物好坏,告诉他如何分辨几样相似的药材。
    崔燮抓了足有小半个柜台的药,又要了碾药的杵臼和铜碾子,才心满意足地收手,排出几块碎钱,叫伙计拿个竹篓来给他装了。那伙计殷勤地说:“两位公子一看就是国学的学生,这药小店里替你们送到号房吧?”
    崔燮一伸手便把篓子拎了起来,掂了掂,笑道:“不用了,我们这就拎走了。若是药材好,以后再来光顾你。”
    张斋长在旁看见他随手就拎起那篓药,笑着叹道:“好力气,不亏是天天站着悬腕写字练出来的。你要买的就买齐了吧?我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了,就先回外舍了。”
    崔燮道:“哪儿能让斋长这么回去!请兄长随我到街对面酒楼坐坐,容我一尽感激之情。”
    张峦本欲拒绝,看着他诚挚的神色,却又心中一动,笑着应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只是街口那间酒楼不好,我领你去一间做地道苏州菜的小馆子。”
    那小馆子藏在胡同深处,不是老饕客轻易寻不着。路上穿街过巷,路边还有摆小摊子卖假画的,有几幅长卷上宛然就是描的崔燮的三国人物。
    崔燮悄悄看了几眼仿品,深有优越感地摇了摇头——仿的就是不如他画的正品,那美人儿连眼睫毛都没画。
    张峦也饶有兴致地看了两眼,摇头道:“远不及居安斋店后挂的那两张。他们家主人不是你家里放出来的么,你可知道他家的大图卖不卖?若真能买着一副,多花些银子也值得的。”
    崔燮道:“也能买的,不过要等七夕后……”
    张斋长眼里闪过一丝星芒,紧紧盯着他:“是居安斋办的三国五美人评选之后吗?当初早听说致荣书坊办过四大美人的大选,惜乎我在京中,不得参与。后来那书坊叫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主人捐了……”
    崔燮轻咳两声,告诉他自己还站在这儿呢。
    张斋长抱歉地说:“一时忘情,忘了你就是捐出书坊的人了。不过我们这些京里读者一直以为再难见着当初的盛世了,就是有仿的也仿不到他们那么好,却不想这居安斋正是他家的伙计开起来的,样样都仿得肖似,连这大会都学着办了——”
    他看了崔燮一眼,有点怀疑地问道:“这选美的办法不会是和衷你想起来用的吧?”
    崔燮抿起嘴角,严肃地说:“张兄如何问这个!当初我知道他家是个女眷租我院子后,我连一步都没踏进过书坊,张兄实不该质疑我的人品。”
    张峦问的是这回大会是不是他想的,又没问上回。但见他这么严肃坚定地否认,甚至带了几分不堪误解的怒气,倒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先安抚他道:“愚兄岂有此意。我只是觉着他家那个七夕选美投票做得有意思,问问你知不知道罢了……”
    崔燮那正义的怒火本就是装的,自然就坡下驴地说:“小弟也不是真生气,只是那家庭毕竟曾租给女子用过,我一个堂堂男子,总要避嫌。”
    ……你一个毛都没长齐,前两年还叫着神童的小孩子,离着堂堂男子还得几年吧。
    张斋长一时没绷住,笑出声来。又怕他臊极了生怒,想了想,倒寻趁出个借口哄他:“我方才忽然想起件好事。你之前托我寻女先生不是?我老家县里就有这么个人物,早年也念过几年书,前些年男人去了,又没生个一男半女的,大伯子一家要占他们家的房产,逼着她嫁人,她不肯再嫁,就归了宗,给人教女学生为生,我家从前也请过她,是个端庄正派的人。
    “我前些日子就替你写信问了她要不要来京里看看,只还不曾等着回复。正好京里七夕有这热闹瞧,我打算把家里亲戚也接进京来看看,顺便叫他们带人过来。叫她先到你家教两天,不行就跟着我家人回去,若两下合适,你就留下她如何?”
    他原先说要等几个月才有消息,崔燮真以为起码到年底了。如今听说过了七夕人就能过来,自然是大喜过望,拱手谢道:“斋长推荐的人自然是好的,哪里有不合适的!”
    两人说说笑笑地到那小店里吃了一顿,张斋长又问了问他家有几个女学生,是只教一个妹子,还是又有表妹什么的寄住他家。
    崔燮笑道:“只得一个妹子,外祖家虽也有几个姐妹,却都随父母在陕西,不会到我家来读书的。”
    张斋长垂下眼笑了笑:“你倒是开通,肯请人教庶妹念书,一般人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连亲闺女都不叫她读书哩。”
    他犹有未尽之言,却不肯再说了,摇了摇头道:“七夕前后我就叫那位宋先生进京,你且等等吧。”
    两人喝酒不多,天色还未晚便分了手,各自回去。
    崔燮到家后便将药篓收到书房,而后径自奔到上房拜见祖父母,一来把请到女先生的消息捎给妹妹,二来得看看他那精油留香效果怎么样。
    谁知到了上房,老夫人和那两个丫头却叹着气说:“那花露不知叫谁弄坏了!你早上进来时还一身香的,哪知叫小松烟把花露送进来给她们抹上,就变成一点儿都不香,又苦又涩的怪味儿了!”
    崔燮讶然道:“不香?”
    不是说花露和精油都是香的吗?他昨晚闻着……对哦,昨晚闻着也不是太香,真正香的是他院儿那些鲜花和他蒸花时冒出来的蒸气啊!
    一个丫头把花露送过来,崔燮闻了闻,还真没什么香味,有些涩涩的青草味,简直不像是那么香的栀子蒸出来的。
    难道是他蒸的办法不对,这么把花堆在篦子上蒸,花里的精油蒸不出来?可他明明看着水上浮着薄薄一层油的……又或者是味道太浓了,稀释了才能闻出香来?
    拿水稀释还是酒精稀释好?
    他脑内设计了几种实验,闻着那也不甚叫人反感的气味,反过来安慰家人:“这不是中途叫人弄坏了,恐怕是我做的法子有差,别冤枉了人。这回做不好也没什么,回头多试几回,总有做好的时候。”
    这个清清淡淡的,他拿来当男式香水喷也可以。他收起那瓯香水,把给妹妹找着女先生的消息告诉老夫人,陪着二老说了几句话,便回去后便抓着崔凉重做试验。
    崔凉一早就知道香水蒸坏了,回去还挨了他爹一顿数落,晚上在小院怯怯地等着他,怕他责备自己。谁想崔燮完全不怪他,见面就说:“昨天可能不该把花放在水上蒸,咱们再放进水里蒸一回。”
    崔凉心里一松,拍着心口说:“小的今日必定好好看火,绝不让它再蒸坏了!”
    崔燮一个纯文科生,做精油也都靠蒙,比他强不到哪儿去。想想他昨天盯火、接露都用心,也知道盯着放冰,其实整个儿流程也都懂了,便拍拍他的肩膀说:“那今天你盯全程,我还得做别的,慢慢地就得撤出来了。咱们多试几回,实在不行就改做别的花,总有做成的时候嘛。放宽心,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他强灌了一碗鸡汤给崔凉,重新设计实验,叫他把花泡进凉水里煮,重做了一瓶。
    这回的闻着……也不像是栀子子香。
    崔燮有过一回失败经验,不大敢相信他们俩的鼻子了,夜都没过就跑去客院,叫小崔启起来替自己闻闻。
    崔启刚从通州送他爹回来,因听说大哥在家做香水,不敢打扰他,晚上一直在自己屋里描图。忽地见他一身香地闯进来,还以为他是洒了一身新制的香露,抽着鼻子闻了闻,喜道:“这香露真好闻,大哥果然想做什么都能做成了,连那外国的香还不是一气儿就蒸出来了?要恭喜大哥了。”
    崔燮摆了摆手:“哪儿就成了,这外国的东西且难做着了……”可恨他当初是个彻头彻尾的文科生,会考一结束就把化学都还给老师了,不然现在哪儿这么费劲呢!
    他把花露递给崔启,说:“我跟他小凉哥身上都是香的,闻不出花露什么味儿,你闻闻香不香。”
    他避到房里,崔启拿着香露出去,到风口吹了吹身上的香气,然后拔开瓶上木塞,仔细地闻了闻。
    咦……怎么不香?
    他左闻又闻,又找水洗了洗鼻子,最终不得不承认——他那天纵奇才、无所不能的大哥也有做不好的东西。
    他在院儿外蹲了半天,才起身回去告诉崔燮这个噩耗。却不想崔燮并不大放在心上,还替他描了几笔图,只是摇了摇头:“做事哪儿有轻易就能成功的。大不了就自己洒,气味也不坏么。”
    好几两银子的花儿蒸出来就成了苦水,别说卖出去,就连送人都送不掉了,他也甚觉可惜。可科学就是要投入的,不投哪儿来的收获呢?
    就得想法儿从别处抢……赚钱供着它了!
    崔燮打定主意,揣着花水回了房间。崔凉还在小厨房烧蒸馏水洗蒸甑,他便躲进书房里,取出中午买的药材,拿出笔墨、颜料,照着炮制好的切片药材画下精细写实图,在旁标出名称、口感,整理成一本药材图鉴。
    气味……这个时候就不能计较了。
    画好的图文自动在脑海中生成pdf,如此一来,将来就是手边没有药品,他也能对着脑内文档辨认药材,不容易露馅了。
    香肥皂做起来比花露简单的多。他对着有名字的药材,辨认出崔庭送来的药材,在各纸包上标上名字,按量称出来。
    小凉哥在厨房满头香烟地蒸花露,从栀子蒸到玫瑰,从鲜花蒸到干花,从水蒸又试到酒蒸……他就叫崔良栋找几个大小伙子替他研出药粉,自己关上门用小风炉熬糖水,神神秘秘地捣咕那崇祯年的宫廷配方香皂。
    配好的药材再掺上一斤半的皂角粉,拿熬得稠稠的红糖水搓成大蜜丸子就行。他又是个习武的人,手劲儿大,搓出来的皂团儿比外头卖的都结实浑圆,亮晃晃光莹莹的,然后亲手串上线挂到檐下晾干。
    待那香肥皂晾得干透,手感和外头卖的差不多了,崔燮就先拿它洗了一回手。
    宫廷香皂的味道果然比外头卖的好,洗后也不会染出一盆白色的浑汤子。或许是因为搁了美白药的关系,他仿佛觉着手都白了一丝丝——这个药效必须要写进宣传稿里!
    但市面上到处都是圆团团的香皂团儿,这种搓成团儿的外形太普通,显不出他们宫庭香皂的高级来。崔燮试用几回,确定它用着舒服又不易泡散,可以拿出去卖了,便把制好的给家里人各送了一丸,又叫了崔启过来,让他去找雕版匠人刻个几模子。
    有长方的、有正方的、有月饼形的,也都只要月饼大小,四周雕上凹凸的细纹,就像精巧的点心模子似的。他按着香皂画了线条较粗的简笔美人图,要他们在内面上雕成阴刻图形。
    那些匠人刻惯了阳刻花纹的,阴刻的自是容易到了极点。崔启看了一眼便笑道:“这样的东西,一两天也就得了。大哥放心,我盯着办这事儿,必定叫他们做得又快又好。”
    崔燮笑道:“不是点心模子,是香肥皂的模子,不一样的模子里搁上不一样的肥皂。回头我再画几张美人图,叫他们印出彩纸包这肥皂,再搭上相衬的锡皂盒,不就是个像模像样的上等货色了?”
    第105章
    崔燮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在花水事业上。
    六分银子一斤的栀子花, 连蒸带泡, 足足折腾进了几十斤,岂止小院里, 他们左右邻居家出门都带着香风。
    做出的花水味道也不算太差, 虽是闻着青涩沉闷, 细品品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味道,他就当男士香水洒了。剩下那几瓶一时用不了, 放着又怕腐坏了, 还叫人买了冰堆到地窖里,倒方便了厨下做点心的, 省得日日出去买冰冰牛奶。
    连他给陆举人交的功课, 都写的是:“月下蒸栀子, 明朝满院香。金甑倾碎雪,玉露结轻霜。入口初疑涩,沾衣更觉凉。花开能几日,未若萃清芳。”
    这首诗可比他写的思亲诗有进益了。
    先是句子节奏就灵巧跳脱不少:首联出句以二一二节奏开头, 对句则是二二一的节拍。尾联出句用了个问句, 声调自然拔起, 自问自答,又比单纯叙述到底更有力。用字也一改从前只用平上去三声,少用入声之病,句中“月”“结”“玉”“入”“觉”“若”皆是入声,首尾联都有三音轮转,声韵错落有致。
    诗中起句平易又生动, 对句工整,尾句结得有力有情,比他那文章改成似的思父诗高明了许多。
    陆先生也是让栀子香熏了几天的,看着他的诗就闻到满鼻子香气,极有代入感。看罢了诗便夸赞道:“今日之诗竟是首真诗,不再似前头那样拼摘文字,凑韵凑句的劣作了!就按这个写,要有真情才算诗!”
    他托着诗句看了又看,叹道:“实在比你那首思父诗做得好。进境这般快,我固知你是有天份的!”
    那倒未必是有天份,可能是他跟崔参议感情太差,光克制着别写出首“送瘟神”来就耗了不少心力,哪儿还能写出什么感情来?
    崔燮想是这么想,却不敢说,便附和着陆举人说:“学生这些日子也是常常揣摩先生所讲的东西,记在心里,写时便注意了些。只是没注意入声字又用得略多了,总不能三声均衡。”
    陆举人本想再敲打敲打他,不意这个学生挺能做自我批评,丝毫不因作诗有进步,受了先生表扬而自满。因见他这么谦虚上进,陆先生便不再挑毛病,倒是鼓励了他几句:“这回作的已算是不错了。只消你记着诗格,练个一年半载的,就能放开手任意写了。”
    崔燮受他的教诲,回去又做了两首志学、侍亲的诗。虽没有十分的情感,却从史书里摘了几个典故化用到诗中,显得诗文厚重了不少。陆先生又指点了几处不足,叫他化用典故时用词再精简些,别因辞害意,可也别因意害辞,把诗写成了古文。
    反正陆先生就在家里住着,崔燮也不用攒多少功课再请他指点,什么时候灵感来了,写出一首半首的便去请他指点。他的诗作进步的倒快:最初时一首诗改个七八回还读着别别扭扭的,恨不能推倒了重写;写了几篇后就熟悉了韵部格律。内容暂不提,至少不必边写边背格律,自己心里想出的句子就是合辙押韵的,只需再精炼字句而已。
    他虽是学着诗,倒也没太影响作文。
    约摸是那些诗本身就不风流轻盈,像文章多过像诗的缘故,他写散句议论时的手感也还像写议论文,论点、论据、论证清晰地在脑中列着,层层递进。只是写到八比出句、对句时,作诗的平仄四声规律就偶尔冒出来,引得他不由自主地斟酌着想把“上”“去”“入”三声间隔着用。
    幸好他还没作诗作入迷,自己意识到后就有意克制,以免在这上面花费太多时间,影响写文的速度。
    但这种讲究格律的手法终究是在文章里留了痕迹,监里的博士、助教都是专家,月考时见了他的新卷子,一眼就看出来了。
    林监丞见他的文句略合音律,还以为他是听了自己的话,回家钻研了《曲律》,一面判卷一面跟几个同房的助教说:“这个卷子断乎是崔和衷的,我看他议论的口气就认出来了。他果然听了我劝导,精校了文章,你看这两句‘民安矣,犹若阽于危也;道盛矣,犹若阻于岸也’四声流转,如按管弦,颇有韵味。”
    哪个老师不爱听话的学生!
    林监丞爱的方式,就是叫人把他的卷子工工整整抄了,接着贴在学堂外供人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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