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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第45节

    桓玹点头:“不过,打伤他们的虽然是八纪,害那孩子破了头的却是子邈。”
    锦宜糊涂了!
    正如先前所说,八纪因终于得了个跟自己年龄相当的玩伴,又加上桓家跟郦家的关系……主要是桓玹跟锦宜的那点儿心思给他看的明明白白,所以八纪非常愿意跟子邈玩耍。
    他两个的书塾本不是一个,今日他也如往常般偷偷地跑来找子邈。
    因为下雨天,先生让孩子们自己背诵文章,满课堂里都是哇啦之声,八纪坐在子邈身旁,同他嘻嘻说笑,不亦乐呼。
    旁边有几个孩子,眼见他们玩的开心,便欲一起玩耍,八纪懒得理会这些人,反是子邈怕冷待了同窗,便应付一二,八纪不耐烦,拉着他的手道:“我们出去玩吧。”
    那几个小孩子,平日里在家里也是被捧在掌心里,如珠似宝的,见八纪年纪比自己小,派头却奇大,他们自不服气,便跳起来想把他拉住,教训一番。
    谁知道八纪人虽小,却是经过桓玹亲手调教的,就算是十岁的大孩子也打不赢他,他哪里把这些小娃儿瞧在眼里,三下五除二,已经都打趴在地。
    八纪笑道:“就你们也来显眼?去春华书塾打听打听我小八爷的名号。”
    八纪在他自己的书塾里,已经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好久没有人敢主动跟他挑衅了,今天终于有孩子自己碰上来,正好练手。
    子邈见他惹事,忙不迭推他往外,八纪兀自道:“怕他们做什么?”
    其中一个孩子被八纪气红了眼,从地上跳起来,趁着八纪要下台阶的功夫,想要袭击他的后背。
    八纪没看见,子邈在身侧看的分明,他顾不得多想,一边用力把八纪拉回来,一边把那孩子用力推了一把。
    不料就是这简单的一推惹了祸,那孩子踉踉跄跄,雨水打湿了台阶,站立不稳,倒下的时候就磕破了头,一时竟爬不起来。
    其他孩子们见状,纷纷涌出来大叫:“郦子邈打死人了!”闹成一片。
    子邈看是这样,也当是打死了人,吓得不知所措,八纪也没见过死人的场景,但他毕竟心眼多,拉着子邈就跑。
    子邈身不由己随着跑了会儿,心里明白,如果真打死人,别的不说,锦宜是会极为恼怒失望的,他不敢跟八纪跑,便挣脱了他的手,慌不择路地退到了后院。
    八纪听到身后喊声一片,心知道惹了大祸,这祸头是因他而起,不能连累子邈,如今能解决这件事的,八纪只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桓玹。
    ***
    听桓玹说罢,锦宜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桓玹道:“幸而那孩子只是外伤,并没有大碍,疗伤善后等事,你不必操心。我方才也同这书塾的教授先生说了明白,不用着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方才还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人快要窒息了,现在,却突然烟消云散。
    锦宜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鼻子发酸,眼睛里也开始潮生,不知道是因为危机解除的喜极而泣,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情愫作怪。
    “你……您是因为八纪才这样尽心的吗?”锦宜低低问道。
    “你说呢?”他并没有直接回答。
    “我怎会知道。”
    桓玹惆怅般叹息:“看样子是我做的不够好。”
    “不是!”锦宜否认,抬头看向他,却对上他漾着笑意的凤眼。
    她的脸上开始发热,锦宜吸了吸鼻子:“你做这些,是因为……我?”
    那一个“我”,咬的极轻,耳力稍微差一点的人便听不到。
    “嗯,是为了……锦宜。”桓玹抬手,抚上锦宜的脸颊,因为被雨淋过,一路奔来外加惊怒,身上汗意蒸腾,又加流泪,这张脸在他的手底,格外润泽而娇嫩,像是初绽的花瓣的感觉,让他只想分外怜惜。
    锦宜的泪却无端地流了出来:“你说谎!”她猛地起身,倒退两步。
    桓玹一怔:“我……怎么说谎了?”
    锦宜定了定神:“你不是为了、为了我,你……”
    桓玹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说下去。”
    锦宜知道自己不该说,这太僭越,太没规矩了……但是,也许她天生就是个没规矩的,不管怎么教导都学不会。
    锦宜横心:“你是为了……跟我长的相似的那个人。”
    桓玹果然变了脸色,通身透出肃杀之气。
    锦宜看的分明,眼泪突然流个不停,那夜的烟花,什么“执子之手”,“我喜欢你”等话……以及先前屡次救护,实在是讨厌的很……竟是想从她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虽然、虽然其实她该感激桓玹这种心理,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兴许……他不会施加援手,而在上元夜那次,子远子邈……
    锦宜无法再面对这样复杂矛盾的自己,她拔腿往门外跑去。
    将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一只大手从身后探过来,牢牢地抵在门扇上。
    他宽大的朝服袍袖随之垂落,像是一面帘幕挡在她的侧面。
    桓玹目不转睛地望着锦宜:“你方才指的……是谁?”
    锦宜咬了咬嘴唇:“辅国大人心里清楚。”
    “第二次了。”他的声音沉沉,“我心里并不清楚,你看着我,说明白。”
    锦宜很怕他这种声音,像是锋利的兵器从鞘中抽出的感觉。
    此刻门被他掩住,退无可退,锦宜深深呼吸,回过身来:“我听说,您曾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虽然我跟她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我毕竟不是她,也实在是比不上不敢比的,可您不该……因为喜欢那个人,所以……也说来喜欢我。”
    桓玹低头望着锦宜,随着她一句句说出,他脸上的冰雪之色也一寸寸地减退:“你……”他哑然片刻,似笑非笑:“让我猜猜,是素舸跟你说的?”
    锦宜没想到他竟还会笑,她低头道:“我不该说这些。请你让我走吧。”
    桓玹踏前一步,锦宜吓了一跳,忙后退,后背已经贴在了门扇上。
    “你污蔑我这些莫须有的,就想走么?”桓玹深看她的双眼,“不过,我却也很高兴你能跟我说这些,也许……是因为锦宜心里也在意我,所以才……吃醋?”
    锦宜没想到他的思维竟如此清奇:“我没有!”
    “我该怎么罚你呢?”桓玹喃喃,一手仍抵在锦宜头顶的门扇上,一手挑起她的下颌,“不如……就这样……”
    锦宜还未反应,眼前一暗,是他俯首,温润的唇瓣贴在了她的樱唇之上。
    第43章 尚书府中茂王挑衅
    锦宜愣神的功夫, 两个孩子已欢喜的乱蹦乱跳, 从躲躲藏藏的小耗子变成了偷到了鱼干的猫。
    一些院中的丫鬟仆妇闻声也都跑了出来, 立在廊下仰头张望, 发出了惊艳的叹息声。
    那八个烟花字在天际闪闪烁烁, 锦宜知道, 此时此刻只怕半个长安城的人都在眺首以望, 但是……又有谁知道,这是为了郦锦宜的生辰加及笄而燃起的烟火呢?
    而在郦家的后宅,正在房中闭目养神的桓素舸听见外头“砰砰”作响, 接着窗纸上一片通明, 她抬头看了看, 皱眉道:“外间怎么了,是在闹什么?”
    嬷嬷走了进来, 道:“也不知道是谁家正放烟火呢, 好大的手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儿的……”向来冷静的老嬷嬷, 居然也带着一脸惊奇地笑意。
    桓素舸有些不耐烦地蹙眉:“又放烟花, 这种浮夸没用的东西, 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
    嬷嬷这才忙敛了笑,低头道:“实在是、实在是有些新奇,不是一般的烟花, 是几个字……”
    “字?”桓素舸缓缓抬头, 想了想, 却见窗纸上仍是泛着阳光般的淡金色, 她站起身,那嬷嬷赶紧上前扶着她的手。
    桓素舸出了门,一抬头,就看见南边的天际是“执子之手”四个烟花字,飘飘漾漾,像是用整条星河在天空里挥洒而成。
    桓素舸挑了挑眉,在诧异之余,轻声道:“不知是哪家的浮浪子弟呢……可笑的很。”
    放眼看去,却见院子里,以及廊下,都站满了底下的丫鬟仆妇,还有人道:“那边儿也有!那是什么字儿?跟南边的似乎不一样。”
    桓素舸本想喝止他们,心念一转,便也下了台阶,顺着众人所指,她抬头看去,却见北边的天空,是偌大的“平安喜乐”四字。
    “呵……”桓素舸轻轻一笑。
    嬷嬷道:“姑娘,是不是很少见?这种手艺,只怕一般人是做不出来的。”
    桓素舸“嗯”了声:“今儿长安里有哪家姑娘的好日子?”
    嬷嬷想了想:“这个奴婢一时真的想不出,不过不打紧,明天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成了。横竖闹得这样轰动,一定会知道的。”
    “嗯。”桓素舸应了声,迈步往屋内而行。
    这会儿,院子外,突然响起个小丫头的声音,说道:“这可奇了,白天有人派放喜馍馍给咱们大小姐庆贺生辰,晚上又有人放烟花,这想必也一定是给咱们大小姐的了?”
    桓素舸正拾级而上,这话猝不及防地入耳,刹那间,就像是天空里那几个金色的字突然成了实打实的金子的字,而且狠狠地拍在了她的背上,害得她一脚踩空,猛然往前栽了过去,亏得嬷嬷在旁扶住。
    惊魂未定,桓素舸来不及定神,回头扫向院外:“是谁在那里胡说八道!”
    嬷嬷不知所措,只得喝道:“谁在外头乱说话?”
    外间鸦雀无声,嬷嬷道:“姑娘别气,我去看看……”
    这会儿,院子里鸦雀无声下来,每个人都惶惑地看着桓素舸,这位新夫人自从嫁过来,向来都是从容自若,从没有露出过恼色,今晚这是怎么了?
    院落悄然,桓素舸却极快反应过来,她定了定神,复淡淡地说道:“这种话不要私下乱传,对锦宜的名声不好!你查查看,是什么人多嘴,教训教训就是了。”
    嬷嬷忙答应了。
    ***
    这一夜,雪松过来慰问夫人一整天辛苦,略微寒暄,便站起身。
    自从上次郦老太太过来闹了一场,此后几天,雪松都在书房里过夜,他知道桓素舸身体欠佳,又要操持锦宜的笄礼生辰,越发自觉的不敢劳烦,所以不等桓素舸吩咐,自己就要走开。
    雪松才起身,就听桓素舸道:“铺床叠被。”
    贴身婢女入内收拾,雪松顺势道:“那夫人好生安歇。”
    他转身才要走,手臂便被人挽住,雪松回头,对上小夫人如花似玉的脸:“爷去哪呢?”
    雪松道:“我去书房。”
    桓素舸眼波盈盈:“睡了几日书房,还没有睡够么?”
    雪松听这意思,是要自己留下,踌躇道:“我只怕扰了夫人好睡。”
    桓素舸不言语,笑着将他引到里间,亲手给他宽衣。
    最难消受美人恩,雪松本就怜惜这位小夫人,如今见她如此小意殷勤,更如同灌了一罐子蜜糖般:“多谢夫人,我自己来就好了。”
    两人更衣歇息,雪松在外睡了几日,颇有点新婚小别的疏离感,躺在床上,一时不敢造次。
    他心里转念,想了会儿,便故意找了个话题:“对了,今天外头有人派喜饽饽,说是给锦宜庆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样有心。”
    桓素舸道:“爷也不知道?”
    雪松笑道:“我再猜不到的,按理说跟咱们家里最好的,是林家,可我知道林兄是个谨慎内敛的性子,不会如此张扬的,其他的,我也更想不出来了。”
    桓素舸不语。雪松道:“也许……是因为圣上赐婚,所以有人故意这样,好讨桓辅国欢心,夫人觉着有没有这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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