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猛然一滞，整个人僵在那里。
    楼夙回头看向审判厅的侧门，那里立刻被打开，一名军官羁押着一名年轻人走了进来。
    周围顿时大哗，那年轻人，分明就是视频里那个入侵观景车的年轻人。
    “这个是假冒的！”维坦几乎是咆哮着道，“那个人已经在真空舱里失压死了，人都肿胀成了一团。”
    “很遗憾，我并没有死。”年轻人脸色苍白，“因为我知道您不会让我活着，所以我及时离开了，军需官害怕您知道我逃了，所以瞒着你先走了。”
    “你胡说，你这是诽谤！”维坦怒道，“我跟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录像视频是我带走的，也是我交给楼上将的，我不能让一名伟大的科学家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我也非常后悔执行了这个任务……”年青人几乎是声泪俱下地将对方的计划一一说出，并且为自己的所为忏悔，说到痛苦处，几乎要晕厥过去。
    网上已经翻了天了，人证物证俱在，那信息员还拿出了当时的星舰队日志，维坦虽然说他不是真的是克隆人，但这就搞笑了，克隆人是两天就克隆的出来的么，一个克隆卵子长到成年身体，用最快的生长激素也要半年好吧，半年前楼上将还在前线几次生死大战，哪有那个宇宙时间来诬陷你？
    于是维坦的名字很快让人遗忘，“死鸭子将军”成了网友们对他的称谓。
    琳达吃着瓜，给有些弄不懂的薇薇解释道：“这老狐狸，肯定早就料到那些人会杀人灭口，所以把那年轻人救下来了。”
    “可是，那不是敌人的星舰么？”薇薇不解地问。
    “那肯定是敌人的星舰上肯定有楼夙的人，把他从真空舱里救下来不说，还伪造了尸体。”琳达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三战区的管理可真的是废物，居然都没有确定一下尸体是不是本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明显了，证人把视频来源弄自己身上后，证据立刻合理合法，说服力max，他本人也可以一转成为污点证人，有立功表现，不同意才有鬼了。
    加上先前维坦一口咬定他死了，杀人灭口的嫌疑怎么都跑不掉，这套组合拳下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看着视频里法官要求将维坦羁押，琳达知道这次场子肯定是找回去了。
    一点压力都没有。
    就是不知道阿澈和传灯多久回来，她有些担心。
    “那个家伙什么被判多久啊？”薇薇兴奋地问，“要是阿灯回来早了，会不会把他放出来啊？”
    “他出不来了。”琳达随口道，“他这次完败后，楼夙长驻三区就已经成了事实，失去那么大的地盘，这个职位做用几乎为零，他失去利用价值，很快就会被身后的势力抛弃，以前的各种罪责也会一起追究，加上他的敌人，甚至为了封口，搞不好明天他就被自杀了。”
    谢尔薇娅一时无语：“你们人类，真是……真是……”
    -
    随着真相的大白，网上的风波渐渐平息，但其下的暗涌，却是更加阴诡。
    巨大的会议室里，一名俊朗的军人坐在屏幕前，看着法庭上楼夙冷静自持地将人逼入陷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他还是老样子，受不了自己庇护的人受一点委屈。”
    伊西斯的全息投影坐到他身边：“那又如何呢，祁泱死时，他还是只能看着，就算是帕斯奇，也保护不了所有人。”
    “那谢传灯应该没死吧？若是死了，楼夙绝对不会这么轻松放过他，”军人优雅地端起咖啡，“你若还想得到谢传灯，那就得先打掉他的保护伞。”
    “楼夙并不容易对付，这样做得不偿失。”伊西斯淡淡道。
    “打掉他，军部就是同一个声音，我会成为新的元帅，你也可以得到更大的支持。”军官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诱惑。
    “我可以支持你物资上的东西。”伊西斯并不想被当枪使，他和新军派是合作，而不是属下。
    “你手下有一个很强的战士，可以借我用用么？”他是真心垂涎楼夙手下的精兵。
    “他可是非借品。”伊西斯摇头，“其它都好说。”
    “真是越来越小气了。”军官也不介意，换了个话题，“你有什么建议么？”
    “监视大漩涡周围，或许你为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伊西斯微笑道，从科研者的角度看，若他猜得没错，谢传灯一定会会出现在那里。
    “多谢。”军官满意地微笑，“合作愉快。”
    第100章 未知无知，已知不知
    谢传灯暂时不知自己引起的热议, 他还在大漩涡的深渊之下。
    这里的地下非常潮湿、闷热。
    下方是一条河流，泄露的地点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通向地下深处。
    水母保护着玻璃球落入漩涡之中, 那因为地热而沸腾的河流并没给这只异体带来什么困扰, 它还体贴地在身上散发出七彩光辉，照亮周围幽暗的空间。
    阿澈这次没有再嫌弃它浮夸, 反而觉得这七彩的光辉印在传灯苍白的脸颊上，别有一种精致幽远的美丽。
    河地下暗河的河道非常光滑, 不知经历了多少万年的冲刷, 在行进了大约数千米后, 他们来到一个无垠的地下海中。
    那是一望无垠，深不见底的地下海，水母用精神力询问传灯要不要到底下去看看。
    谢传灯摇头。
    因为在不远处的海水里, 有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凝视着他们。
    那眼珠通体金黄，足有三米多的直径已经比他们所在的观光球更大，而当那眼睛缓缓靠近，已经露出了对方部分诡异的身形。
    有点像乌贼, 头却是圆形，四只长脚不是适合海水里行进的软体，而是如蜘蛛一样的长脚, 闪烁着细微的光芒，仿佛是一步步从海底踩过来。
    谢传灯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那脚至少有三百米，他暂时没有提取什么基因, 而是试探着用精神表示了问候。
    对方定定地看着他，却是先小心地伸着长手，戳了一下水母七彩的伞缘。
    水母瞬间不满了，询问这家伙可以吃不？
    它的精神力太强大且直白，对面的长脚怪畏惧地缩了一下，不敢再碰它了。
    谢传灯只觉得奇异，这种磁场扭曲恐怖的地方，居然还有生物，应该拖一只回去研究一下才是。
    那长脚怪瞬间更恐惧了，四脚并用飞快地跑了。
    “抓住它！”谢传灯果断道。
    水母瞬间伸出无数触手，将那只长脚怪拖了过来，两只在水里挣扎不休，长脚怪远不是对手，它眼睛里充满恐惧，发出了无形的思维波。
    很快，周围出现了数十只更加巨大的长脚，飞快向他们靠近。
    谢传灯不惊反喜，这里的磁场强大，他精神力抵消的很快，如果可以知道它们是怎么抵抗这里磁场的，那就可以多留很长时间了，一只他还担心样本不够，现在多了那就可以有更多对比了。
    他的想法刚刚冒出来，周围的长脚怪们就同时一僵，与他们保持了相当的距离。
    “这是可以感知我的想法么？”谢传灯的兴趣更浓了，他是谁，他是精神力早就达到合道阶层的大能啊，精神力圆融一体无懈可击，根本不可能观被探知，这些长脚怪，看来很有秘密啊。
    “小水，你能抓几只？”阿澈轻声问，他一看传灯那闪闪发光的眼睛，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都能抓，不过可能会杀掉几个。”小水兴奋地回应，“发现了未知的基因，肯定很好吃。”
    啊啊，终于可以吃个饱了！他都饿了一年多了。
    阿澈听到小水抱怨从您跟着新老大我就没吃过一回饱饭！
    “不能吃。”谢传灯无语道，“万一这是智慧生命呢，搞清楚了才能吃。”
    小水瞬间从浑身是劲变成有气无力，只能把手上的这只相对较小的长脚拖近一点，让老大更好研究。
    谢传灯的精神力便轻易地与长脚怪接触起来，他轻易地翻看了对方那淡薄的记忆和微小的思维。
    它们是远古就生活在这海里的生命，依靠漩涡卷下来的各种生物尸体为食，数量稀少，活得长久，至于怎么在巨大的海里获得那极少的食物，是因为它们有一个天赋本能。
    可以用沙子看到一点片段，刚刚，这只被俘虏的小长脚，就是看到了它的脑子被掀开成为标本的画面，几乎恐惧地发抖。
    沙子？
    谢传灯更好奇了。
    但他还是先用精神力研究了对方特殊的脑波，并且飞快学会，抵抗住了扭曲怪异的磁场。
    不过这种脑波的结构，和他先前在跳跃黑洞里得到那点可以倒回时间的磁场非常相似，只是要简单得多。
    谢传灯简直是喜不自胜，简单好啊，这世上简化比复杂更能学习研究，就好比一个初学者，肯定是要从简单的知识学起，复杂的东西，哪怕可以抄下来，但不懂啊！
    他又接过小水递来的沙子，这点沙子非常细小，小到肉眼根本看不见，没有质量地浮在他掌心里，散发出来的磁场几乎和他在跳跃空间黑洞里的大致相同。
    有了对比和阶梯，谢传灯飞快解析推断着其中关联。
    阿澈看着传灯凝视着掌心，一句不说，便观注起了外边的长脚怪。
    长脚怪轻轻地抖着，周围的大长脚们似乎想冲过来，但又畏惧不已，只能发出无声地嚎叫。
    过了许久，谢传灯眼眸一动：“原来如此。”
    “你发现了什么？”阿澈虽然对物理没什么兴趣，但他对传灯学了什么特别有兴趣。
    “很复杂，足够写一本关于时间现象的百万书籍，”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简单地阐述道，“我发现了一种影响力场的办法，你可以理解为接解到一点法则本质，可以观察到一点未来的片段。”
    “这也太厉害了吧？”阿澈眼睛都闪出光来了。
    “并没有，这种砂子形成的时间扭曲，只是截取了可能的未来片段，”谢传灯轻咳了一声，也有些自得，“我和这些依靠沙子生活了无数年的长脚不同，只能隐约地看到一点。”
    这种就属于大道本质了，放在他前世，就算是领悟了一种很高阶的神通。
    “那阿灯你有看到什么吗？”阿澈有些心动地问，他也想学。
    “这个很复杂且很费神，不过我可惜试试。”谢传灯闭上眼，利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模拟那种磁场，这种东西烧精神的非常快，他还要留下抵抗磁场的精神力，所以只能看到大约一微秒的画面。
    阿澈专心地看着，就见下一秒，谢传灯猛然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一只哥斯拉。
    “怎么了？”阿澈无辜地问。
    谢传灯神情有些难看，又有些诡异，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很快红霞爬到耳根，他有些恼怒地道：“看来这些东西不能信，一点都不准。”
    阿澈感觉心里非常痒痒，阿灯看到什么和他有关的事情了？但他的第六感却敏锐地觉得还是不要追根究底地问下去，于是他乖巧地点点头：“嗯，肯定不准。”
    谢传灯感觉心里憋着火，但阿澈那么乖，他又发不出来。
    转头看到那只委屈颤抖的长脚怪，他忍不住靠近了一点：“你先前看到我解剖你？”
    长脚怪瞬间大幅度地打起了摆子。
    “这肯定是错觉，你看到的，不一定会实现。”他在说服长脚，又似乎在说服自己。
    “小水，放了它。”谢传灯淡淡道。
    水母有些不舍，踌躇了一下，被阿澈用力看了一眼。
    主人发话了，于是水母默默地放开，触手摇摆间，散发着无穷哀怨。
    长脚立刻飞快地跑掉了。
    “走吧，”谢传灯颇为无趣地道，“顺着水流走，我们应该可以从哪个温泉的泉眼里冒出来。”
    大漩涡那里出去太打眼了，从温泉口出来就正常多了，借口他都想好了，掉到大漩涡的最后关头，玻璃车恢复了下控制，于是卷到水下，顺着水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