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兜的山竹。
现在卖山竹的水果店还比较少,他之前也没有留意过这种水果,结果这两天一尝,就发现,原来山竹也那么好吃。
有了这一发现,一向有分享精神的孩子,当即买了好多,按照自己往常的路线图,一路分享了过去。
现在就分享到牛爷爷这里了。
“是山竹啊。”白发老人接过那个袋子,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点头:“刚好吃完饭,感觉嘴里没味儿。”
说着,便拿出一颗山竹,用手一捏,露出里面白嫩的像是蒜瓣一样的果肉。
一半送进了面前孩子的嘴里,一半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好甜。”唐楸弯了弯眼睛。
为自己挑水果的毒辣眼光感到开心。
说着,老人又剥了一颗山竹,还是一老一小,一人一半。一旁的孟绛这次好些,他师公好歹让他自己拿了一颗。
说话间,老人把面前的孩子往来接他的车上带:“正好,楸楸你和我一起吧。咱们一起去看看你姨奶奶的情况。”
嘴里含着山竹果肉的孩子一开始疑惑,后来看看和牛爷爷一起的孟伯伯,有点明白了。
可能是孟伯伯和牛爷爷说的。
刚好他也该去看姨奶奶了。
孩子当即也不推辞,先和坐在车上的爸爸说了一声,然后便和牛爷爷还有孟伯伯一起坐到了他们的车上。
牛老爷子来疗养院的这天,为数不多因为身体指标达不到,还在疗养院里疗养的几位老人,都感觉到了疗养院内的微妙变化。
首先,是院里的人变多了。
其中有几个熟面孔,几位老人仔细一看,正是孟院长的几个学生。
还有就是气氛也不太对。
那一个个的小年轻,紧张的跟要上考场没两样。
而且从他们面前过的时候,还能听到这些小年轻嘴里念念有词的,背的全都是药方。
有老人好奇,几位老人相互一个对视,干脆拉了一位看起来最面嫩的小年轻过来,开口询问:“小白啊,今天孟院长是给你们考试啊?看你们一个个这紧张的。”
最面嫩的那个小年轻,果然没什么防备心,三下两下就被几位老人套出了话。
大家这才知道,这些小年轻之所以这么谨慎,是因为孟院长他师父老蔻,还有老蔻他老师,今天全都要过来看诊。
老蔻他们还是稍微熟悉一些的。在小孟,也就是孟院长接手他们的疗养工作之前,就是老蔻在帮他们调养。
实话实说,确实比小孟要厉害。
至于老蔻他老师。
老蔻他今年都七十多了。
他老师,那得多大年纪了。
而且中医这行当,那是越老越吃香的。
能让一群小年轻激动的跟要上考场似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当即,其中一位老人虚弱的咳了两声。
深觉自己可能也需要被重点关注一下。
可惜没有另一位老人反应快,只见对方当即一个踉跄的步子,一路退后到石凳上坐下,直言自己气血双亏,此乃经年旧疾。
第307章
刚刚还好好的在院子里散步的老人们,眨眼间头疼的头疼,咳嗽的咳嗽,都比刚才虚弱了不止一截。
那位被唤作小白的年轻人,再面嫩没经验,此时也有些反应过来了。
保险起见,他还是挨个上手给老人们检查了一下。确定几位老人都没什么事儿,才哭笑不得:“吴老,您几位这……”
最先咳嗽的老人被拆穿后也不窘迫,只是稍微咳了几声后,胸口倒是真的有些不太舒服了。
他们这老几位,确实是整个疗养院里身体情况最差的了。
在疗养院里时,每天有特制的药浴泡着,有疗养院的工作人员们精心看护着,咳嗽胸闷时,有值班医生帮忙按揉穴位,头疼了,还有熏蒸好的药包捂着。
这才能让他们这些浑身病痛的老家伙,身上轻快些,依旧能偶尔和三五老友,去外面散散步,和人聊聊天。
可一旦离了这些疗养,说句不算夸张的,骨头缝里都透着寒。
与其过年非要回家,让儿女们提心吊胆的,不如留在疗养院里,好歹还能清闲。
老爷子自己自嘲,只是人的本性,就是没个知足的时候的。
他以前身子不松快,每逢下雨天,身上骨头缝都疼的恨不得死过一回的时候,他只想着,有什么办法,能治治他身上的老毛病就好了。最起码,让他能松快松快。
可等到身上的难受劲儿真的缓解了一些之后,他又开始想着,如果能再和儿女小辈们,开开心心的过个年,就好了。
下午时,除开孟院长的那些学生,最先到疗养院的,是一位被神情正色的学员们称之为蔻老的老人,也就是孟绛口中,他那年逾七十,依旧是当打之年的老师。
孟绛其实也没说错,真正厉害的中医,往往一定是也同时精通养生之道的。和他师公比起来,他师父,可不就是还正值当打之年。
在孟绛没有完全出师之前,中医分院的这处疗养院,其实就是他的老师蔻老在负责。
一些在疗养院里住的时间长的老人,对对方还有很深的印象。
被称作蔻老的老人,面容虽然已经有了些老态,可一头头发依旧是乌黑的颜色,倒是衬的他一眼看去,又年轻了好几岁。
又过了几分钟,又有两辆车在疗养院门口停靠。
前面那辆是孟绛去接人的车。
后面的是唐志勇的车。
至于家里其他人,都已经在疗养院的房间里陪老太太了。
唐楸下车的时候,还在回忆刚刚在车上时,牛爷爷告诉他的,关于山竹的一些药用疗效。
山竹,性平,味甘,微酸,可用于缓解脾虚腹泻、口干、烧伤、烫伤……
体质虚寒者要少吃。
幸好他不是。
还可以再吃两个山竹。
同样从车上下来的牛老爷子,打一眼就知道身旁的小娃娃在想什么,手上再次熟练的把山竹一捏,递给唐楸,然后开口就和哄孩子似的:“你姨奶奶住在哪个房间?不然今天就楸楸你来带路吧。”
唐楸接过山竹,点头:“嗯,我来带路。”
他记得路。
说话间,唐志勇也已经把车停好,来到了疗养院大门前。
再加上快步迎上来的黑发老人,以及一众想跟,却不敢跟的太紧的学员,一行人开始往疗养院里面走去。
被众星拱月般的牛老爷子,虽然不太喜欢这种排场,但也能理解小辈们求知心切,也就随他们去了。
半路时,老爷子看了眼自己旁边的黑发老人:“怀明,你染头发了?”
此言一出,其他学员小辈们离得远,听不到,没什么反应。
倒是一直自觉落后一步的孟绛,有些惊奇的往自己老师头顶看了一眼。
老师去年年初的时候说是要去收药材,带着他的关门小师妹,一走就是一年。
此次见到老师,他连老师驻颜有术,返老还童都想过了,都没敢往染发上想。
黑发老人闻言恭谦一笑,语气平和回答:“昨天家里小孙女买了瓶染发用的染膏,她买的是红色,又送了一盒黑的。就给我用了。”
“最近身体怎么样?”老爷子对于对方染发的事情,并不多做评论,继而又问。
黑发老人继续语气平和中带着尊敬:“承蒙老师您大恩,到今年,我身体已经好了八成。”
牛老爷子摇头:“你啊,就是太孟浪。”
此话一出,这下就连一直在前面带路的唐楸,都没有忍住,回头看了看这位有些陌生的爷爷。
孟浪,可以解释为很冲动的意思。
这样和他一样,说话有点慢的爷爷,也是很冲动的人吗?
后方熟知一些内情的孟绛,则是忍不住在心中附和,没错,孟浪,太孟浪了!幸亏师公您回来了,不然我估计,没人说话管用,我老师连八成都恢复不了。
当年,老师他之所以正值当打之年,就急流勇退。
还不是因为一日秋日正午,老师他心血来潮,自己给自己把脉,还真把出来一个疑难病。
老师自己当即挥笔开方抓药,药力下的甚猛。
至于再后来……
反正老师是被他家人连夜送到南洋那边找师公了。
又和师公在一起待了三五年,这才回返。
说话间的功夫,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房间门口。
疗养院这边给老太太分配的房间很大,各种理疗设备,以及蒸浴房,应有尽有。客厅,尤其大。
大到一行学员小心翼翼,试试探探的和他们师祖一起进去,也能站的下,不显得拥挤,也不影响师祖给病人辩证开方。
众人敲门进来时,陈孟和大嫂文清正在陪老太太说话。
三人聊天时,说到疗养院,还有些奇怪,怎么住进来都第三天了,也没什么人来给老太太进行疗养。
文清还催着一旁坐着的许逵,等下午时去疗养院那边问问。
正说着,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门内的老太太应了一声,便见门从外面推开。
先是楸楸从门外进来,然后便是一群白大褂,以及孟院长,还有她不认识的两位老者,从门口鱼贯而入。
老太太心里还有空想:这是轻易不来人,一来人就这么高的排场?
紧接着,便是孟绛上前一步,相互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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